賀蘭娘驚訝之余,細細的打量著她,開心的贊不絕口:“這位姑娘。說是天人之姿也不為過啊,如此氣質!”
“娘!”蕭非笑著打斷她“初夏姑娘,似是修仙之人!自有這般氣質!”
藺囷不懂這世間的謙虛禮節(jié),神情淡漠不說話!
“好好好!”賀蘭娘推開椅子“恩人快坐!恩人這仙法神妙!這眼睛換的當真是好??!”
藺囷提起裙擺,坐下,依舊神情淡漠不言語,又聽她提起換眼的事情,頭偏向一側。
“初夏你來了!那日匆忙看了你一眼,今日再細看,初夏你......”蕭非低頭不好意思的笑一笑?!罢婧每矗 ?p> “本......我來,看看你!”藺囷不自覺的有些不習慣!
賀蘭娘聞言,瞧著她這滿目的情真意切,自是什么都懂的!“為娘先帶飛飛回去了!你們先聊!”
蕭非這就起身送賀蘭娘出去,自己又主動靠近藺囷,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往旁邊閃躲了一刻鐘,又下意識地端起茶杯舉向藺囷“初夏喝茶!”
藺囷接過茶杯,不知道該說什么,便將茶一飲而盡。
“初夏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蕭非手指緊緊地摳著袖子,神態(tài)慌慌張張,“啊,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你不必對我隱瞞?!?p> 藺囷聽著那聲初夏,仿佛還是黃沙漫天中,那個小心翼翼為她擋沙的人在喚她。
“神!遠古神族一脈!”她毫不避諱,在他面前悠悠開口。
蕭非一時詫異,身體后仰,竟無意中打翻了桌上的硯臺,慌忙轉身去收拾。
“當......真?”
“嗯!”她見他一臉的驚訝,微微一笑!
“怪不得,初夏這一身通天的本領!”蕭非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飲盡,壓驚一般,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匆忙之中便要給她下跪行禮。
藺囷皺眉攔住他“不必,以后無論怎樣,你都不必對我行禮?!?p> 蕭非表情僵直,嘴唇還有點哆嗦,片刻后緩和過來,盯著她笑了一下。那笑容也是極其僵硬的。
“好!”他起身!
蕭非緩和過來后,開始暗自欣喜,他前世究竟是做了什么拯救蒼生的事情,此刻竟輪到他得到這樣一個寶貝!他面上仍舊不動聲色,“那,初夏可否愿意陪在下出去走一走啊?”
他笑臉相迎,抬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許是前幾日剜目的緣故,藺囷并不適應與他牽手,而是點頭應允,徑直一個人先走了出去。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兩個人良久的沉默。
一輛馬車飛馳而過,撞毀了好多販子,沖著藺囷的方向直沖過來,她剛要施法,蕭非便一個疾身,將她環(huán)住,兩人在地上轉了一圈之后,蕭非將她按倒在地。
藺囷下意識的推開他,蕭非也慌忙起身,扶她起來,兩人相視尷尬一笑。
蕭非關切地開口:“初夏,對不起,我剛才心急,忘了你是神,自然是能躲開的?!?p> 藺囷別有深意的望著他,不自覺的展露舒緩笑顏:“這幾日總覺得你變了,原是本尊多慮了?!?p> 他依舊可以奮不顧身,明明知道己力甚微,卻還是那么勇敢!
“無妨,本尊現(xiàn)在也無礙,此等小事,本尊自然不怕。倒是你下次小心!”
“那......初夏你最怕的是什么?”蕭非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里閃著炯炯的欲望,很快不著痕跡的收了回去。
藺囷停住步子,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額......我是想說,我只是好奇,初夏你貴為真神,難道世界上就沒有?怕的東西嗎?神是什么東西都不怕吧!”
見她遲遲不肯開口,蕭非又急忙補充道:“初夏不說也無妨,我知道你是不想和我說這些的!畢竟,我自己都卑微到覺得配不上你?!?p> “非也!本尊是在想,這世上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她盯著繞著花環(huán)的手腕,這幾日無論如何都不見它的光暈。
“相傳凡間有種冰襲草,本尊修煉花系法術,冰襲草則可短暫冰封神族內丹,片刻后,修為降低三個等級,無法恢復!”
蕭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原來神也有害怕的東西,初夏你放心,我會護好你的!”
蕭非眼神里暗自浮現(xiàn)一絲狡黠!
“那,像我這等凡人要是想要修習仙術,要怎么做?”
你本來就有內丹,可以修習,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如今他這般凡夫俗子的模樣倒也輕松,不用扛著天族大將軍的職責。
想著她下意識流露出輕松的笑容!
“初夏,你有聽我說話嗎?”見她走神,蕭非提示。
“凡人沒有內丹,不能修習仙術!就是有了內丹,也不能運用自如,需要神人引渡?!?p> 此時,蕭非有意識地牽住了她的手,藺囷并沒有抽開。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卻又將眼神漫不經心地漂向別處,這是怎樣一種不安?仿佛她壓根就不熟悉眼前人。
那天以后,藺囷幾乎每日都會去看蕭非,如今的蕭非已然不是昨日的那個一窮二白的少年,他將綢緞莊經營得有條有理,生意上也多許多聯(lián)合伙伴,每日忙的不可開交,住宅也買了一處又一處。她也幾乎都是在暗中觀察他,從不正面交集,不知為何,如今的蕭非讓她心有隔閡!
這時藺囷正漫不經心地蕩著秋千,手腕上的花環(huán)突然泛起紅光,這花還與玉帶想通,玉帶感受周圍有波動,隨著持有人的情緒,而隱射不同的光芒。
她來不及多想,旋身下界!“云麻!今日若是姐姐們來,就說我睡下了,改日再來?!?p> 她指尖捻起一朵飛花,花落則不見蹤影。
賀蘭娘病重,臥躺在軟榻上,輕咳兩聲,眼袋很重。
飛飛閉著兩只眼,它剛學會辨別方向,伸出兩只爪子搭在賀蘭娘的被子上,難過壓抑地叫著。
蕭非面色沉重,緊盯著一旁服飾的人,隨著喂藥的動作,他的心也漸漸緊湊起來。
似是聽見屋外響動,轉身飛奔了出去,它嗅到藺囷的花香,上前沖她狂吠,那聲音急迫又強烈,藺囷往前走一步,它便用身子擋一下藺囷無奈蹲下身子,手僵硬在半空中,最后緩緩地撫摸了它的頭。
它一定恨死她了,才會這般不愿她前來。飛飛卻并沒有抵觸她的意思,乖乖的低頭讓她摸了幾下。但只要一起身,飛飛就會激動的咬住她的裙角,它看不見,兩只爪子死死的按住她的裙邊,不讓她往前走。
“飛飛!”蕭非出門見此情景,表情略顯不愉快,喝住它。
飛飛一聽蕭非的聲音,往前狂奔過去,擋在蕭非和藺囷中間,喉嚨里發(fā)出聲聲喘息。
蕭非沒有再理會它,而是將目光轉向藺囷?!俺跸??!”他聲音哆嗦著?!昂镁貌灰姡憬K于來了?!?p> 他聲音中摻雜著嘆息,悲傷與乏累感,藺囷朝他身后望了一眼,看見賀蘭娘躺在病榻上,呼吸不暢臉色煞白,她轉眸久久地注視著他?!澳?.....還好嗎!”
此話一出,蕭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掩面大哭:“初夏,你救救我娘吧!求求你了,你做了那么多好事,你一定不忍心看我娘就這樣痛苦的去死,對不對?”
藺囷不想他會這般脆弱,心下一疼,為難的低下頭,花神只管自然萬物的作息規(guī)律,不責人之生死。
她若是動作太大,必定會引起天族的注意,到時不但回轉不了不說,還會給蕭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心一橫,轉身把目光轉向別處。“人之生老病死,自有定數(shù),自有造化,本......我不能做主!”
蕭非聞言,一臉的無望,停止哭泣,無力的站起來,“連你也不幫我了嗎?”
他挪著步子,一步一步的邁回賀蘭娘的床前,復又握緊她的手?!澳铮翰恍?!都是孩兒的錯?!彼薜钠怀陕?,布滿淚痕的臉上,隱隱流露出一股狠厲!
這世上就得靠自己!
賀蘭娘握住他的手抽泣,痛苦過后,她用力抬抬紅腫的眼皮,皺紋頹然加深,目光含淚?!胺莾喊?,娘沒事,娘此生能見到你,富貴至此,生活無憂,早已無憾?!?p> 她又遠遠的瞧著門口赤腳站立的藺囷,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掀開被子,被人扶著走下床,顫顫巍巍的走到藺囷面前,先是單膝跪在地上,隨后又將另一只腿放下,雙手合十擺在胸前。“多謝恩人渡我兒至此,蘭娘無以為報,來世定當做牛做馬,以報恩人今世大恩!”
“娘!”蕭非過來扶住她,他抬眼,狠厲的對上藺囷的眸子“都這樣了,你還不肯救是嗎?”
“你快起來!”藺囷沒有理會他,上前扶住賀蘭娘?!笆挆捴挛易援敱M心,你且養(yǎng)好身子!”
“好!有姑娘這句話,我死也瞑目了。”她感激萬分,臉上掛著淚珠,還一直在笑,偏頭看看蕭非,用力咳了幾下。又用帕子擦拭掉嘴角的血漬,被他纏扶著回到病榻上。
“娘!你別說傻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p> 藺囷始終沒有跟進來,她怕自己于心不忍,亂了人間的生死,
蕭非擔憂的坐在賀蘭娘床頭,一口一口的喂藥,周圍的仆人均一聲不吭,面色沉重!
飛飛在屋外陪在藺囷左右,他脖子上的鏈子摻了一些光芒!
幾日不到,賀蘭娘身體每況愈下,支撐不住,撒手人寰,碩大的空院里掛滿了白帳。內堂里隱隱傳來了抽泣的哭聲!上天好似也能感應到悲傷一般,飄起了連續(xù)幾天的鵝毛大雪!
蕭非雙眼猩紅,出了內堂后徑直朝偏僻的角落里走去。
“您終于來了,我等,好等??!”院角里等著一隊人馬,領頭的滿臉橫肉,搓搓凍得發(fā)紅的雙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您要的冰襲草,轉運不易,直接研磨成粉末給您帶過來了!”
蕭非抬手去接,那人卻收了回去,一臉的奸詐?!斑@可是皇家御用的圣品,不給錢就想拿走啊?!?p> “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蕭非出手闊氣,臉上帶著不屑。
“怎么說也得二十萬兩金貝吧!我等跑路,也要路費盤纏?!彼o后面的人使了個眼色,賊兮兮的樂呵道。
“好!你找個人現(xiàn)在去庫房里拿?!笔挿且豢谒斓拇饝焓謯Z過那個盒子。“再給你五萬金貝,幫我一個忙。”
蕭非說著便要打開盒子,領頭的人慌忙阻止他“使不得這可是靈物,尋常人吸入一口立刻被凍成一坨冰坨子,我等可不想給你陪葬!”
蕭非聽聞他這樣說,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
低頭朝那人耳語幾句。
蕭非知道,藺囷總有一天還會再來,雖然他至今不清楚她到底是為什么接近他!可似乎在他身上有藺囷牽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