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稷被她抱著,反倒拘謹起來,他是不喜歡別人碰觸的,兒時與生養(yǎng)他的母親見面的次數(shù)極少,沒有如其他孩童與母親那樣親密的接觸,久而久之,厭惡別人碰他。
可是,記得第一次遇見她,就拽著她的手到處跑,那時候只是覺得,這個女孩的眼睛是他見過最純粹好看的!
“稷哥哥!”戚黛韻的小手胡亂在他胸口亂摸,又趴在他胸口仔細聽,繼而驚訝的睜大眼睛,“呀!你胸口突突突跳的好快吶!稷哥哥你是不是剛剛施法過度現(xiàn)在要死了???”
司稷被她嗆得無話可說,又覺得好笑,施法過度,也就她能想出來!
還沒等他說話,戚黛韻便又開口:“我好害怕,真的!你死了我也沒救了!”她楚楚可憐的模樣!
司稷一襲素白云紋錦衣,雖是掉進洞里,卻沒粘上一粒塵土,頭發(fā)高高束起,發(fā)冠處又以湖藍水玉做襯,整個人如同畫像中走出來一般美好!
他安慰道:“這洞雖然深不見底,可絕非無底之洞,你睡一覺,我再撤了這法力,我們慢慢掉,總會出去的!”他一路跟著她來,怎會不知她走了多久,有多疲乏,說這些也不過是想讓她小憩一會兒!
“?。??”戚黛韻難以置信地抬頭對上那雙好看的眼眸,這是什么意思???
二哥說了,凡男子與虎狼難養(yǎng)也!睡一覺?莫不是想孤男寡女共處一洞,發(fā)生點什么???
戚黛韻想著要不要把抱著他的手松開,他大約是誤會了,她只是想抱個厲害之人求個心里安慰,萬萬不是主動勾引!
想了半天還是猶猶豫豫,只得委屈巴巴地反駁他,“稷哥哥你這莫不是看黛黛愚笨,好一番說辭誆騙黛黛,若是有底之洞,掉下去,以你的法力咱們不會摔死,可也出不去,若是無底之洞,就是掉個上萬年也出不去!”
司稷低頭一笑,心下歡喜,嘴上也調(diào)侃她:“妙哉!經(jīng)韻兒這一番分析,可謂透徹!如此一來,我們果真出不去了!”
“稷哥哥,你可否莫要總是笑,你笑的黛黛好想哭,你難道就不能嗖的一下飛出去嘛?!”
“哦!”司稷低低回她一個字!面上帶著寵溺的笑。
戚黛韻隔著面具只能看見他山澗幽泉般的眼睛,卻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抬頭問道:“哦!是什么意思???”
他不緊不慢,反而問她道:“此洞,洞壁濕滑,無可接力踩踏之物,韻兒覺得我能飛出去嗎?”
不能!戚黛韻心里這樣肯定。
她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又是一臉佩服的神色,心里直嘀咕,哇!好膽識,飛不出去還這么淡然,這莫名的沉著冷靜!高手!
不過,為何心跳這么快,這就讓她不由地懷疑他是在偽裝,究竟是為什么呢?
難道?是為了?她?
親娘啊!戚黛韻眼睛轉(zhuǎn)的咕嚕咕嚕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難不成,他這是看上她了?!其實心里害怕的要死,偏要在她面前裝作毫不畏懼,還要與她一同赴死!?
難不成,他是什么時候見過她,從此一眼萬年?愛上她了?!對哦,戚黛韻想著,畢竟她是這么漂亮的狐貍,還是火狐貍!
難怪!徐城的時候,他就肯定是在跟蹤她,借機救她,好讓她以身相許,對的,肯定是這樣,不然為什么這么巧?
啊呀!糊涂,怎么說也是救二哥要緊!
“憑踏之物?”戚黛韻打散了飄出千里開外的思緒,環(huán)顧四周,失望地皺皺眉頭。
她松開他,嘆息一聲,仔細低頭沉思,片刻后靈光乍現(xiàn),義正言辭道:“稷哥哥,你便以我為踩踏之物,借力出去如何?”
“......”司稷心下無奈,對她這一番說法心里很不舒服。
“你是因為黛黛才跳下來的,,是黛黛對不住你的?!彼穆曇糸_始發(fā)抖,“若你出去了,你可否去幫黛黛辦件事,去九重天找一位叫步川云的仙子,讓她帶著仙桃來救我二哥!”
“那你呢?”
“我!?”戚黛韻心里又躊躇著該怎么撒謊,“你不用管我,先出去吧,我可是神仙,我只不過......只不過法術(shù)失靈了,一會兒就能飛出去的!”
司稷眉頭動了一下,面色一滯,暗自壓抑住心中的不痛快,聲音很輕,“韻兒莫不是覺得我笨?也來誆我?”真是說謊成性!
戚黛韻聞言急得直落淚,慌慌張張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抬手就是胡亂摸開臉頰上的淚痕!
司稷心下一緊,抬手扶住她的后腦把她的小腦袋按在懷里,柔聲細語道:“說會帶你出去,就一定帶你出去,別哭了!”
戚黛韻被他這樣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心口處沒來由的悶痛,他這般的溫柔,這般的穩(wěn)重,這般的和顏悅色,還有身上那股淡淡的凝神香,她恍然,仿佛自己已感受了幾千年!
她匆忙反手一推,一手握拳敲了兩下胸口,抬眸偷瞄他一眼,目光又迅速轉(zhuǎn)向別處,“你......稷哥哥,這樣不好,你既知黛黛是火狐貍,就該懂得我們火狐貍天生隨性而為,放浪不羈的,可......你是良家少男,我記得,人間有言,男女授受不親,你抱我,豈非觸犯了你們的條例?”
簡而言之,她的意思就是,我當然能抱你啦,但你抱我就是不行!
司稷被她這么一說,意識到自己過于逾禮,扶在她腰間的手才松開,可還是怕她不穩(wěn),單手護在離她腰身幾寸之外,兩人就懸在洞內(nèi)沉默片刻,司稷搭話道:“餓了吧?韻兒!”
戚黛韻眼睛水汪汪的,點頭示意,“嗯,確實好餓!”
司稷隨即將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來,遞給她一個小油紙包,戚黛韻驚訝地接過去,拆開完好的油紙,里面形狀各異,精致小巧的糕點映入眼簾!
“哇!葡瑜糕!”眼尖的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葡瑜糕最早起源于天族,傳說是上上任天帝最寵愛的妃子獨創(chuàng)的,如今做法、配料均已失傳,她也只是幼時有幸嘗過一次,是大皇兄摸索了六百年都也沒做出的味道。
她也曾偷偷做過這道糕點,那難吃的味道,想到這里戚黛韻倒吸一口氣!
算了,什么人就有什么命,她認了,除了吃,她確實什么都不會!
“稷哥哥你怎么會有這個?”她眉眼彎彎,迫不及待地捻了一塊放進嘴里,入口即化,唇齒溢香,“哇!和小時候味道一模一樣!你從哪里弄來的?!”
“我......”司稷避而不答,纖長的手指微微一旋,手掌中便化畫出一壺瓊汁,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慢慢吃,吃飽了我?guī)愠鋈ィ ?p> 戚黛韻一聽能出去,立馬打起精神,“嗯嗯!”繼而開始狼吞虎咽,悉數(shù)塞進嘴里,鼓著腮幫子就了幾口瓊汁,心里卻還可惜這么珍貴的糕點就這么馬馬虎虎的吃掉了!抹抹嘴然后一臉期待地看他。
那一瞬間,她仿佛真的透過那張面具看見他溫柔一笑,頃刻間一股強大的念力沖散開來,幽藍色光芒乍現(xiàn),她只覺腰間似有一襲暖流環(huán)繞而上,光暈晃得她一時睜不開眼睛,隱隱覺得有什么在圍繞著自己,再睜開眼時,一條巨大的白龍正盤旋在她周圍!白色的鱗片泛著淡藍色的光芒,它形態(tài)矯健,龍爪雄勁,那般肆意快然,仿佛就奔騰在云霧波濤之中!
戚黛韻見狀,驚訝地喊了一聲,轉(zhuǎn)而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眼神驚奇地略過它身上好看的鱗片!
“韻兒!嚇到了嗎!”司稷開口喚她。
戚黛韻反應過來,慢悠悠地抬手撫摸一下他的鱗片,面上才綻開柔柔笑意,她怕弄傷他,動作輕柔地爬上龍脊,彎腰環(huán)抱住他,聲音里透著絲絲歡快愜意,“哇!稷哥哥你原來不是凡人,你是大冰龍啊!”
她把臉貼近他的身體,冰冰涼涼的,“真乖!好厲害的大龍妖!”
“抱緊我!”司稷心里埋怨著,嘴上卻還是春風拂人般的細膩溫柔。什么大龍妖,普天之下敢說這話的人除了她,再找不出第二個!
敢拿他當坐騎的,也唯她一人!
白龍旋身,回環(huán)蜿蜒而下,迅雷般的速度,戚黛韻此刻眼睛瞇著一條縫隙,風刺進眼里刮得有些疼!不一會兒,白龍放慢了速度,原本漆黑一片的洞底深淵剎那間顯出一豆白光,她再一睜眼,他們已身處洞外,這里,是洞底的另一頭!
冰龍以翱翔九天的姿態(tài)直沖云霄,神州大地九萬里山河盡收眼底!
戚黛韻高興的蹦跶兩下,“哇哦!好棒的景色!太帥了!我好喜歡你呀稷哥哥!你好厲害!”
“韻兒,抓緊!”
冰龍突然間在空中盤旋不前,似是覺察到什么。
“稷哥哥?怎么了!”戚黛韻趴在他背上,乖乖的也不敢太大聲。
“我們,入陣了!”話音剛落,幾支光影弧箭竄天而起,直逼二人,司稷一個旋身用厚實的龍爪擋下一支,其余幾支均貼身側(cè)滑而過,速度之快,險些中箭!
剛一得空,便見前方箭雨直殺過來,司稷俯沖之下,一片混戰(zhàn)之后不見身影。
戚黛韻耳邊嗡鳴聲不止,嚇得緊緊地抱住他,手卻一滑,整個人旋了出去,混亂中不敢睜眼,只知道又被他重新?lián)谱×恕?p> 她眼眶微紅,等察覺一切安靜下來才睜開眼睛,只見他早已恢復了人身,攔腰抱著她,手臂處還滲著鮮血,才恍然驚呼:“稷哥哥,你沒事吧?你......受傷了!”
司稷雙目凌厲,周身散發(fā)著寒冰樣的氣息,眼眸之中仿佛還能看到一絲猩紅,目光冷到極致凝視前方的結(jié)界!
意識到她時,還是極力克制住肅殺之意,柔聲道:“無妨!韻兒,一點小傷。你沒事吧!”
戚黛韻擔憂地看著他的傷口,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聲音軟弱無力:“我沒事!”
“白澤!”司稷喃喃一聲,眉峰一挑,幸而韻兒沒事,否則單是私自加固結(jié)界,設立陣法,就足以屠你全族以立正法!
“韻兒真的沒事嗎?”他又確認一下。
“我沒事!我就是膽子小,就抓著你,躲在你背后,剛剛因為我還害你受傷了!對不起!”
司稷還是松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韻兒.......我.......不喜歡聽你說對不起!以后可以不要說嗎?”
“哦哦!好!”
他輕聲淺笑,“原本是傷不到我的,區(qū)區(qū)獸陣而已,是我大意了!”
戚黛韻心里內(nèi)疚,聽他這話更羞愧,若不是她剛剛手滑差點掉下去,也不會拖累他受傷!不過剛剛真的嚇壞她了,沒想到如此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公子,也會有如此冰冷肅殺的一面。
“不過!韻兒,我們怕是暫時出不去了!”他動作舒緩,輕輕地把她放下,“我們被結(jié)界圍住了,這是白澤八域陣圖,遇強則強,遇弱......更強”戚黛韻感覺他目光定在她身上慌忙急著狡辯:“我......不弱!”
“咳咳!”司稷又轉(zhuǎn)移了話題,“無妨,先找地方休息一會兒,韻兒也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