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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聲鳥與匿蟬

第十二章 玩鬧

仿聲鳥與匿蟬 凌乃茶屋 3333 2019-08-22 07:00:00

  太傅在臺前搖頭晃腦地吟著一首名叫《將餞令》的古詞。

  十來個孩子端坐于臺下聽著,安逸卻與另一男孩交頭接耳在說笑。

  男孩:“是真的嗎,它就那么聽話果真不會動一下嗎?”

  安逸得意地點頭,“棗兒可聽話了,我爹爹說過在我還沒出生那會兒,有一回有個不聽話的士卒往夫陀城逃跑,被我爹爹知道了,他立馬寫下一信放到棗兒的背囊中,就讓棗兒獨自跑去了夫陀將信交給了縣官,縣官馬上帶了人馬在城外守株待兔把逃兵給抓了起來?!?p>  “吹牛。別人看到一匹無主的馬兒在道上跑那還不抓了它?”

  “它既是我家棗兒,就不會被誰抓著。因為它能飛,別的馬兒連舔它的屁股都沒有可能。再說它的脖子上掛著我爹爹的令牌,那縣官見著都得屁顛屁顛地向它行禮問好?!?p>  男孩羨慕道:“哇,這馬兒可神了,我也想要一只這樣的馬兒?!?p>  “哼。我家棗兒是西海找來的萬中無一的汗血寶馬,你怎么可能擁有它?”

  “什么是汗血寶馬?”

  安逸面露難色,卻又爭強好勝:“就是……流的汗和血都是寶……連打個屁也羨煞旁人的馬兒?!?p>  男孩欲待再問,突聞太傅的聲音已經到了跟前:“你們兩個,為何在這說笑?”

  安逸和男孩見被逮個正著,只好起身道歉:“太傅……”

  太傅厲聲道:“身為王室子孫,在這嘻嘻哈哈荒廢學業(yè),不像話。”

  “學生知錯了。”

  “罰你倆把剛才老夫所念的也念一遍,不許看書,兩個都背不出就罰抄寫一百遍。你先來。”太傅指著男孩道。男孩面露難色,太傅問道:“怎么,一句都不會嗎?”

  安逸瞥見隔壁的女孩兒玉妮翻開的書正好展示的就是太傅剛才念的那一首,趁機偷瞄了過去。玉妮見到,生氣地瞪著他,同時將書合上了。

  男孩才念出前面兩句就啞口無言了,把眼瞄向了安逸,安逸惱他無用,小手一把推開了他的臉。這一舉動卻把課堂里的孩子們逗樂了,大伙兒掩飾不住嬉笑起來。太傅正色道:“肅靜肅靜,這是課堂,不是戲臺。”

  孩子們立馬端正身子不再作聲,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似地。

  太傅問安逸:“你會背多少?”

  安逸也不回答,直接接著男孩后頭背了下去。他學著太傅搖頭晃腦,口中念的可不含糊,抑揚頓挫,竟似熟讀過一樣。

  太傅有些訝異,眼珠轉了一下,道:“前面幾句也念來聽聽吧。”

  安逸暗暗咒罵了一句什么,也將前面幾句背了出來。

  “秋風瑟瑟天地寒,陌上少年餞折柳?!?p>  太傅啞然,有些不爽,刁難道:“你既會背了,那就再說說詩人所說何意,他當時的心境又是怎樣的?!?p>  坐在前面的二哥安若覃禁不住回頭來看太傅和安逸,見到的是安逸一臉難色。

  安若覃微微冷笑了一下,被太傅發(fā)現(xiàn),太傅于是便道:“二王孫,莫非你知道?”

  后者起身施禮,道:“回先生,學生這幾日查閱文獻請教長輩,頗有了解……”

  于是他將詩人的這篇《將餞令》如何理解如何品評都娓娓道來,深得太傅賞識,太傅撫須樂道:“嗯,不錯,一點都沒錯。看來二王孫這些天在家用功不少啊?!?p>  太傅說著從書案上取來一張字表,遞予若覃:“來,這個是老夫嘉獎你的。”

  孩子們都好奇地倚身來瞧,安逸雖說剛才被安若覃蓋過風頭心里難受,但是此刻也不免好奇起來,趁人不注意也瞄著了太傅手中這稀奇玩意兒。

  安若覃落了個糊涂,問道:“先生,這個是啥呀?”

  太傅得意地笑了笑,說:“這‘覃而學之’四字可是正冥時的大書法家梁碩親筆題的,老夫把它給你是希望你繼續(xù)保持勤奮好學的心態(tài)。”

  安若覃一聽高興壞了,連忙躬身謝過。只饞得大伙兒心癢難耐、神情渙散。他誰都不理,唯獨朝安逸投來一個藐視的眼神,直把安逸氣得咬牙切齒、無處發(fā)作。

  到了課間休息,伙伴們來請安逸一道去玩耍,安逸推脫不去,卻像在苦苦思索著什么。

  而剛才課堂上得了獎勵的安若覃正被一群同學圍著。

  “那詩人為啥不親自去面見國王呢?”

  “是呀是呀,若覃哥哥那后來怎么樣了?”

  安若覃意氣風發(fā),有問便答:“好,那我就當一回說書先生……”

  安逸假意圍去湊熱鬧,趁旁人不注意時拿起安若覃桌上的毛筆,從硯臺內沾了墨,再展開剛才太傅賞的那幅字,在上邊刷刷寫了不知是何字。一切放歸原處正待離去,安逸猛然察覺一雙眼睛在正對面愣愣地看著他,他抬頭一瞧是玉妮,見她粉嫩的俏臉堆滿了怒色,正一手指著他的鼻頭欲待責罵。

  安逸哪肯讓人逮個正著,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玉妮欲要掙脫,安逸轉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將她生拉硬扯拽出了授知堂。

  道上的下人見到安逸拽著玉妮往外跑,本想上前阻撓,但都被安逸喝退。安逸將玉妮帶到了一處不知名的花園才停下。玉妮掙脫開安逸的手,怒道:“你放開我。”

  安逸道:“不是放開了么?”

  “你好無賴,比不過我哥哥就用這種卑鄙手段。無恥?!?p>  “我也是你哥哥,你為何就只會袒護安若覃?你就不能做回睜眼瞎么?”

  玉妮氣得踢他一腳,被他躲過?!安灰?,誰當你是我哥哥了?只有他才是我親哥哥,你們都不是?!?p>  安逸不再理會她,撿起地上的石子朝身前的水池里扔,水中的游魚四處躲避他的石子。玉妮見他無聊透頂,欲要離去:“我要回去在太傅面前告發(fā)你,不能讓我哥哥受了你的壞兒?!?p>  聞言,安逸急忙拖住她:“不行,你得讓安若覃放學了才能離開?!?p>  女孩兒急著急,“不可以啊,太傅會找我的,我會被責罰的?!?p>  安逸眼珠子一轉,道:“要不你就在這呆著,我回去跟太傅說你身體欠安先回府去了。那樣他就不會責罰你了?!?p>  玉妮想了想,識破了安逸的詭計,斥道:“不可以,你是想自個回去,想留我一人在這。你……你好壞,就會欺負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說道后面她已經委屈地哭了出來,安逸被她的哭聲惱到,皺著眉頭說:“我?guī)慊厝ゾ褪?,你可別哭了。還有,不許告我?!闭f完死死盯著她的雙眼。

  見安逸在解讀自個的心思,玉妮忙閉了眼睛,道:“好,我答應你,不把你的壞事告訴太傅?!?p>  “包括你哥,還有所有人。”

  玉妮憋足一口氣,點頭道:“包括我哥哥,還有所有的人。”

  安逸聳了一下肩膀,“好吧,我這就帶你回去?!?p>  說著拉起玉妮往花園外走去。安逸哪里是要帶她回去,帶著她在后院胡亂轉悠,分明是想拖到放學了再回去。期間玉妮偶覺不妥,問他為啥來時一眨眼回去老半天,他就打發(fā)她說來時是跑著來的,玉妮于是就要跑著回去,他硬是說跑回去容易迷路。走著走著他自己也糊涂了,果真迷失在了偌大的花園里。

  安逸喘著氣坐倒在石凳上,哀嘆道:“啊,我不走了,這鬼地方是人來的么?”

  玉妮早已累軟了,此刻趴在了他肩頭,迷糊道:“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

  她的樣子看起來傻乎乎的,他便嘲笑了一聲,道:“還不明白嗎,我們迷路了?!?p>  玉妮一下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什么,迷路了,你……你……我咬死你?!?p>  她說著果真撲上去咬他胳膊,他痛呼一聲跳開,捋起袖子看到胳膊上赫然出現(xiàn)一道深深的牙印。生氣道:“你真想咬死我啊,這么疼。”

  “都是你不好,連路都不認得?!?p>  “你有本事自個找路回去,咱各走各的?!?p>  “哼,我就一個人走回去,你可別跟著?!?p>  玉妮惴惴不安地走出一道門,獨自面對眼前那迷宮一樣的去處心下不免害怕了,于是又折回來尋安逸,可哪里還有他的蹤跡。她急得大聲呼喊:“壞蛋,你去哪了?……安逸,你在哪里?”

  玉妮傷心地坐回石凳,哭了起來:“逸哥哥,我不鬧了,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我以后叫你哥哥就是,你快帶我回去吧,逸哥哥。哇啊啊……”

  突聞身后傳來一聲清脆的墜地聲,緊接著是安逸要死不活的痛呼聲。玉妮嚇一大跳,跑上前去扶。

  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對她惱道:“你能不能不要哭。像一只小泥鰍一樣扭扭捏捏,叫得我渾身不自在,手上一沒了勁就從上邊掉了下來?!?p>  玉妮抬頭往上看,才知安逸方才在爬這棵靠在墻頭的大樹。問道:“你爬樹做啥?”

  他反問道:“你知道鄉(xiāng)晨宮的東面靠著什么人家么?”

  她想了想答道:“普通人家是不會靠著王宮的,好像是大伯父的將軍府?!?p>  “這就對了,我方才隱約聽到圍墻的東面?zhèn)鱽黹L兄的聲音,我想對面就是將軍府了。我們爬過這堵圍墻到了將軍府就不會迷路了。”

  玉妮愁了臉色,為難道:“可是,可是人家爬不過去呀?!?p>  “我差點忘了你們女孩家什么都不會,這樣吧,我先過去,再找人來救你脫困。”

  她一聽慌了神,連忙拽住安逸的衣袖,道:“不可以,我不能一個人呆在這?!彼h(huán)顧四周,更顯得膽怯,“這里這么可怕,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p>  安逸掙脫開她的手,不厭其煩地說道:“你呀你呀,一點用都沒有。莫要再纏著我,再纏我我過去后就不救你了?!?p>  玉妮眼下只顧著害怕,受到安逸的恐嚇更是不敢動作,只得眼睜睜看著他爬上樹去。安逸到了樹上,正好可以夠著圍墻。也看到了對面的將軍府所發(fā)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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