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反應(yīng)也快,瞬間恢復(fù)了平靜。
但他面前的是何等樣人,早看出他剎那間的異樣。木龍別院副壇主莫心遠(yuǎn)眼帶笑意問道:“無忌啊,哪里不舒服嗎?”
陳無忌打了個哈哈,“早上來得匆忙,沒吃早餐。這時候居然肚子打鼓,真是讓兩位長老見笑了!”
肖茂長老一臉慈祥,“那快進來吧。叫他們先擺一桌酒菜給無忌接風(fēng)洗塵?!?p> 陳無忌忙道:“不必麻煩了。壽星公親自來迎,晚輩已經(jīng)深感惶恐不安。”
肖茂長老笑道:“行啦,行啦,我還不知道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搗蛋鬼嗎!”說著親熱地拉起陳無忌的手,領(lǐng)著他往木龍別院里走去。
黃輝李壯兩人跟在后面,深感與有榮焉。
一路上,人影穿梭,普通弟子和雜役們到處忙活著。裝飾庭院,搬動物品,確實是在操辦一個隆重的慶典。
這有點出乎陳無忌意料之外。他原先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壽宴,屬于門派里的一般事務(wù)??礃幼訁s是大辦特辦。
在他右側(cè)落后半步的莫心遠(yuǎn)看出了他的迷惑,便說道:“今日適逢肖長老七十大壽,節(jié)度使府、刺史府都會派人來道賀,天威府桂城衛(wèi)的鹿將軍還會親自前來為肖長老祝壽呢,我們木龍別院自然要把事情辦得好看一點?!?p> 陳無忌故作驚訝,“想不到肖長老面子真大。佩服佩服。”
莫心遠(yuǎn)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說道:“肖長老替宗門經(jīng)營木龍別院多年,勞苦功高,人脈又多。我原先還以為鳴空或者你師傅會過來呢。不過相信宗門一定不會待薄肖長老,一定會有特別的賞賜。對不對?”
陳無忌心生警惕,偷眼望去,見到肖茂長老的笑容變得有點不自然,還瞥過來一道余光觀察著自己,隱隱中有一絲期待。
陳無忌自然知道,若是此時能拿出那件玉佩,馬上就可改變局勢,皆大歡喜??伤貌怀霭 K煽葍陕?,不露聲色,“噢,是這樣的。掌門閉關(guān)了,鳴空師伯實在是抽不了身,我?guī)煾的兀譃榱宋疫@個不成器的弟子去找一味罕見的藥材。所以呢,只有我過來了。”
莫心遠(yuǎn)失聲道:“我們只收到你受傷的消息,沒成想無忌你的傷勢竟然如此嚴(yán)重?!?p> 肖茂長老也轉(zhuǎn)過頭來關(guān)切地問道,“無忌,治療你的藥方缺些什么?不妨與莫長老說說,我們別院的庫房里還是有一些珍貴藥材的。”
陳無忌忙擺手道:“多謝兩位長老關(guān)心。那個藥材,掌門閉關(guān)前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就不勞二老費心啦?!?p> 他拍拍胸脯,“宗門對肖長老的貢獻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特意叫我?guī)硪环萏貏e的賀禮。壽宴開始的時候我就會奉上!”
肖茂長老樂呵呵說道:“老夫受之有愧啊,受之有愧?!?p> 陳無忌在這話題上兜了個圈就蒙混過關(guān),心中也是松了口氣,跟著笑了幾聲,其樂融融。
就在這時,大家走到了別院大堂,里面供奉著木龍山祖師爺?shù)漠嬒?。陳無忌與黃輝李壯兩人進去恭敬地上香。
肖茂與莫心遠(yuǎn)顯然還有別的事忙,吩咐一個弟子好好接待后就走了。
陳無忌等人出來后被帶到一個偏廳坐下,里面已經(jīng)擺好一桌酒菜。陳無忌苦笑著摸摸肚子,做戲還得做全套,裝模作樣地夾了幾口菜,舉著酒杯慢條斯理地喝起來。黃輝倒是很高興,放開手腳大快朵頤。李壯顯得沉穩(wěn)多了,和陳無忌一樣淺嘗輒止。
陳無忌若有所思,問道:“你們平時是不是負(fù)責(zé)和京城之間的聯(lián)絡(luò)?”
黃輝撕了塊雞肉入嘴,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你是說李壯師兄吧,前年和去年我都是跟著毛師姐去飛沙關(guān)呢?!?p> 陳無忌大感驚奇,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近似木訥的李壯。李壯沉聲道:“是的呢,我剛從洛州回來不久?!?p> 陳無忌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說道:“你們進木龍山有多久了???”
黃輝道:“十年了呢?!?p> 李壯道:“也快十年了?!?p> 陳無忌點點頭,說了句“吃菜,吃菜”,不再與他們交談,心里默默梳理著今天發(fā)生的事。
他很肯定,在飛虹橋的時候玉佩還在身上。
如果在街上看到有人高呼抓小偷,那么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地看看自己身上重要的物品還在不在。
當(dāng)時看到胖子說那少年偷了荷包,陳無忌立即悄悄地查看了自己身上的口袋,可以確定,裝著玉佩的盒子還好好的在懷里。
那么在汪實將人帶走之后,過橋到木龍別院這段路。最有可疑的就是門口一幫人圍過來的時候了。情況混亂,邱老頭甚至抱上了他的腿部,圍觀的人吵吵嚷嚷讓他大感頭痛。
必定是有人在這時候趁亂偷走了玉佩。
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強壯些的普通人,對身體及環(huán)境的觸覺遠(yuǎn)遠(yuǎn)沒有以前那么敏銳。隨便一個武道高手都可以輕易地從他身上偷走東西,神不知鬼不覺。
他在心里推敲一番,懷疑邱老頭在木龍別院出現(xiàn)的時機是不是太巧了,莫非是沖著自己來的?他隱隱覺得背后有一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陰謀。
正在陳無忌不停地猜測的時候,何平松闖了進來。
陳無忌看著他,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是木龍別院里為數(shù)不多的自己認(rèn)識的人。剛才一路走進來,很多弟子都是陌生面孔。想到這,他暗暗皺眉,難道木龍別院剛進行了一次大調(diào)動嗎?
何平松拱手道:“無忌師兄,事情辦好了?!?p> 陳無忌收回心神,示意他坐下來,“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問你那個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何平松大馬金刀地坐下來,“小事,那老頭是城南賣豆腐的。我們莫副壇主前些天和他買了一樣物事。這老兒把錢花光了就后悔,這不今天想來搞搞震,我剛才給了他一百兩打發(fā)他走了?!?p> 搞搞震就是鬧事的意思。陳無忌看他眼神閃爍,說的話避重就輕。就知道肯定別有隱情,不過他心中有了定計,于是不露聲色地地說道:“事情解決了就好,壽宴什么時候開始???”
“要到戊時呢。聽說有很多大官要來。”何平松隨口答道。
陳無忌把筷子一放,“吃飽有點困呢,你幫我找一間安靜的房間?!?p> 何平松看看桌上還剩大半的酒菜,又看看神情認(rèn)真的陳無忌,眼珠子一轉(zhuǎn),笑容滿面道:“好的。”
陳無忌道:“要大一點的,夠三個人休息的?!?p> 黃輝和李壯有些愕然地望著他,但又不敢出聲。
“沒問題。”
何平松帶著他們七轉(zhuǎn)八拐,來到一個幽靜的院子。闊落的天井里有怪石奇松,又種有些花草,只是現(xiàn)在是冬天,枝條寥落,更顯冷清。
何平松將他們帶進其中一個房子里,“這是我的臥室,連著書房,地方夠大。三位可以在這好好休息,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陳無忌道:“還有書房啊,真看不出你是如此雅致的人啊?!?p> 何平松訕訕笑道:“附庸風(fēng)雅而已,無忌師兄莫要取笑?!?p> 陳無忌正色道:“那就先謝過了,你交代一下外面的人,不要來打擾我練功。你先出去吧。”
何平松爽快地應(yīng)著,告退出門。
黃輝和李壯面帶不解之色看著陳無忌。黃輝忍不住開口道:“無忌師兄,要不我倆去門口替你守著,你在這好好練功?”
陳無忌笑了起來,“練什么鬼功。我騙他的?!?p> “啊,師兄你這是?”
陳無忌道:“阿輝哥,你去幫我找一套普通的衣服來。”
見兩人還是迷惑不解,他做了個夸張的表情,“俗話說飽暖思淫欲,趁著還有些時間,我正好去怡紅院看看那個飯姑娘有多出色?!?p> 他又拍拍黃輝的肩膀,“我先偷偷去看一下,下次帶上你一起?!?p> 黃李二人露出原來如此的眼神。黃輝猥瑣地笑起來,“師兄高招啊!”
陳無忌嚴(yán)肅起來,“為了不泄露出去,在我離開的時候,你們兩人不可離開這個房間?!?p> 黃輝和李壯急忙點頭,“我們曉得,一定不會出去?!?p> 陳無忌十分滿意,嘉許地?fù)P了揚握緊的拳頭。其實他內(nèi)心里的真實想法是,他要憑一己之力去找回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