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意義的過去 不解
時間回到下午一點。
“最原，你聽我說?！?p> “嗯？”
電話那頭傳來鹿谷行人微微顫抖的聲音——“埃勒里死了。”
最原終一握著手機，愣住了。
……
……
摁下電梯按鈕。
鑰匙、門卡、地鐵卡、硬幣。
——一時想不到其他的東西了。這些大概就足夠了。
電梯門打開。
“鹿谷，詳細的情況是什么？”最原終一用手扯著鞋舌，小步跳進了電梯間。
“昨天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埃勒里就失蹤了。晚上我們對噩夢之館進行了全面的搜查，沒能找到他?！甭构刃腥祟D了頓，“今天早上，在副館一樓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死亡時間推測是夜里零點左右?！?p> 電梯里的信號不好。聽起來，鹿谷行人的聲音有點模糊，帶著雜音。
最原終一用力將手機的聽筒貼緊耳朵。
“為什么失蹤了那么久？被綁架了嗎？”
“不……身上沒有被繩子之類的綁過的痕跡。失蹤的原因也不知道?！甭构刃腥说?，“你那邊聲音有點聽不清楚，怎么回事？信號不好？”
“嗯，我人在電梯里?！弊钤K一盯著電梯里的樓層表，“有沒有可能是兇手用了大量冰塊之類的方式，讓你們推斷的死亡時間出現(xiàn)了偏差呢？”
“最原，你這個想法也一下子太跳躍了吧？”
“是嗎？”
鹿谷行人反駁：“兇手沒有動機去做這么麻煩的事情吧？而且，從現(xiàn)場的血跡來看，尸體也應該沒有被移動過?！?p> 最原終一咂嘴：“畢竟說起時間上的不一致，自然會想到模糊死亡時間，制造不在場證明的手法……”
“叮”
電梯停下，門打開。
快步跑出單元樓的自動門。
戶外，下午一點的陽光多少顯得有些刺眼。
最原終一瞇起眼睛，放低視線。
“還有什么其他線索嗎？”他問。
邁開腳步。
鹿谷行人在電話那頭說道：“埃勒里死因是頭部受到鈍器擊打，面部也被打得有點變形了。兇器棒球棍就扔在尸體的旁邊。”
“感覺是很普通的殺人方法啊……如果可以讓現(xiàn)代科學介入就方便了?！弊钤K一一邊往小區(qū)外的地鐵站移動，一邊感嘆。
“另外，全員都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也一致表示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狀?！甭构刃腥说?。
最原終一一愣，忙問：“不是吧，這還怎么鎖定兇手？行為呢？有沒有人有什么異常的行為？單獨行動的人，有嗎？”
“不……你別激動?！甭构刃腥伺ψ寖扇说膶υ捀佑行?，“為了安全，也為了排除嫌疑，夜晚的搜查行動都是一起進行的。至于下午，就確實不知道了?！?p> “那——”
鹿谷行人打斷了最原終一的話：“還有就是關(guān)于埃勒里真實身份的疑點?！?p> “……怎么回事？”
“用埃勒里身上的房間鑰匙，我進了他待著的房間。里面的‘黑之挑戰(zhàn)’上明確召喚的是‘御手洗莊司’。不過，大家研究尸體的面孔之后，覺得死者很有可能是彈丸論破第四十六期‘超高校級的調(diào)查員’，‘法月武丸’?！彼料侣曇?，盡量以平淡的語氣敘述情況。
“等、等等，鹿谷你這才叫跳躍吧？怎么一下子扯到了法月武丸身上？”
最原終一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其實也有點反應不過來，但死去的‘埃勒里’確實有可能是第四十六期的‘超高校級的調(diào)查員’?！?p> 電話那頭的鹿谷行人聽起來也有些抓狂。
最原終一在十字路口前停下。
地鐵站的入口就在馬路對面。
“鹿谷，你讓我理一下思路?！?p> 入口就在對面。
“喂，最原？”
——裝飾異樣的“埃勒里·奎因”。
——外貌無法辨認。
——自稱是“御手洗莊司”，一個普通人。同時，“黑之挑戰(zhàn)”上寫著的偵探也確實是御手洗莊司。
——然而，死掉的“埃勒里·奎因”卻是第四十六期的幸存者，超高校級的調(diào)查員法月武丸。
——失蹤、被殺。幾乎長達十個小時的空檔。
——身份……
——再加上之前得出的“從里側(cè)向外側(cè)傳遞信息”……
“鹿谷，這果然應該是‘交換身份的詭計’吧？”
最原終一抓住靈感，開口。
“??？等等，最原，你在說什么……”
“鹿谷，你聽著。”
人行道的路燈由綠轉(zhuǎn)紅，最原終一仍站在路口前。
他深呼吸，稍微整理了一下語言，說道：“埃勒里的古怪裝扮是為了掩蓋身份。從這個角度來想，一開始的‘埃勒里·奎因’，并不是法月武丸。那先暫且稱這個人為A吧。至于‘御手洗莊司’是誰，可能就是個假名，是誤導思維的障眼法……”
“不是，最原，你等等……”
最原終一根本不理會鹿谷行人，一口氣說了下去：“——在昨天下午兩點多的時候，A悄悄離開了大家的視野，甚至是離開了噩夢之館。大概晚上九十點鐘吧，他將法月武丸約到了附近的地方，用藥物之類的手段弄昏了法月武丸。之后又將其裝扮成了‘埃勒里’的模樣。半夜十二點，觀察到你們都睡下之后，A再偷偷地溜進副館一樓，并將昏迷狀態(tài)的法月武丸殺害?！?p> 嘴上說著自己的推理，思維同時還在不斷暴走。
——然后，整個噩夢之館事件的目的就是為了傳達“法月武丸”在過去的一天里是待在噩夢之館里的——根據(jù)噩夢之館里其他人的“目擊證言”。也就是模糊大家對法月武丸昨天行動的認識。
——實際上，法月武丸可能是在處理什么重大的事件，然而這么一來，他就被強制賦予了“不在場證明”。
——這背后一定有什么更加關(guān)鍵、可怕的布局……
最原終一的思維一路狂飆。甚至來不及轉(zhuǎn)化成話語。
“喂！最原！”
鹿谷行人大吼一聲。
最原終一一愣。
鹿谷行人讓語氣稍微平緩一點，但聽上去還是很焦急：“通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我就直接說了。我在之前有跟埃勒里接觸過，他的身手很好，很可能就是那位調(diào)查員?！?p> “只是身手而已……”
“對，所以我才要拜托你啊。拜托在噩夢之館外側(cè)的你，去找‘法月武丸’，看看他是否還活著，也去找找‘御手洗莊司’，看看是否卻有其人。”鹿谷行人補充道，“只有在外側(cè)的你可以做到。”
“……嗯……”
“另外……”鹿谷行人的語氣真正緩和下來，“關(guān)于埃勒里的真身……我懷疑他從一開始就是‘法月武丸’。”
“為什么？”
之前的紅燈變成綠燈、轉(zhuǎn)而變紅，再變綠。
四下無車，最原終一快速沖過了路口。
鹿谷行人道：“你剛剛的推理有點問題。A自稱‘御手洗莊司’的意義何在？在你的推理中，這是一個完全虛構(gòu)的人物。可問題是在噩夢之館的所有人本來就沒有自報姓名的必要。他完全可以不去做這樣的事情。”
“如果是為了和‘黑之挑戰(zhàn)’上的信息統(tǒng)一呢？”
“可‘黑之挑戰(zhàn)’本身就是幕后黑手準備的，只要上面寫成召喚法月武丸來就沒有問題了?！?p> “所以……”
“法月武丸的失蹤與死可能具有別的意義……說不定，是法月武丸自己選擇了這種怪異的便裝?！甭构刃腥祟D了頓，“不過，這已經(jīng)是猜想了。要是再往下延伸的話就太無序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最原?！?p> “……嗯……”
——法月武丸本人的選擇……
最原終一進入地鐵站，在自動扶梯上小步往下跑。
“最原，你那里是什么聲音？剛剛是在電梯里，后來又像在街上，現(xiàn)在好像又……你不是在上課嗎？”
“啊——我曠課了。正在往你那邊過去。”
“……誒？”
“放心好了，法月武丸和御手洗莊司的事我會幫你調(diào)查的。”
“最……你……別……小心……”
通話的質(zhì)量一下子差了下來。
雜音越來越大。
把手機從耳旁移開，一看手機的通話界面，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了。
一點十五分。
——通話的時限已經(jīng)到了。
最原終一從口袋里摸出地鐵卡，在閘機上一刷。
——通往真相的路口打開了。
他想到。
——我要以我的方式，明確地介入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