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可能性∑ 分歧
謎團在逐漸增多,而解謎的切入點卻仍然無處可尋……
這是不正常的,甚至是不現(xiàn)實的。
——一定有解謎的要點。
全封閉的走廊,機械感的墻壁,過量的壓抑的白。
思考的回聲穿插在腳步的回聲之間。
離開特殊監(jiān)獄的門口后,收藏家這么鼓舞他自己。
——我可是對著黑幕放出狠話,說要“突破這個迷宮”、“擊倒黑幕”的??刹荒茉谶@種時候就先泄氣了。
——一定有解謎的要點。
人的信心是很重要的。不能因為沒有直接作用就去否定它。而且至少,收藏家覺得自己確實很需要信心。
雖然昨天一整天沒發(fā)生什么事情,大家還辦了一場酒宴,但仍能明確感覺自己的精神在被消磨著。
這么下去肯定不行,精神上就受不了。
目前沒辦法把那個王馬小吉從特殊監(jiān)獄里揪出來,干脆也先不考慮他了。
——那么我該怎么做呢?
——我該做什么呢?
無法可想。
一切都過于不明朗了……甚至連我自己也是。
明明才找過劍道家,也算是得知了部分“超高校級的死者”消失的那晚的真相,但卻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展。
問題究竟在哪里?
收藏家一邊想著,一邊在這座才囚監(jiān)獄里漫無目的地走著。
王馬小吉嗎?為什么會存在這樣一個“中途加入”的角色呢?
“超高校級的死者”嗎?為什么它會忽然消失呢?
天才嗎?他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為什么不公布出來?
江之島奇運嗎?為什么他要來扮演這么一個角色?為什么他“非成為黑幕不可”?
警察、催眠師、預(yù)言家、幸運、電競選手、演繹部、畫家、弓道家、解謎家、劍道家。這些超高校級的學(xué)生也都難以讓人信任。雖然自己曾打算去信任預(yù)言家,但明顯預(yù)言家也有他的打算。
——全都是問題啊。
收藏家停下腳步。
抬頭,發(fā)現(xiàn)旁邊就是他的才能研究教室的門口。
這間“才能諷刺教室”……
目前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它了,本身空無一物派不上一點用場不說,這種“諷刺”也只會讓自己的情緒低落下去。
還有什么切入點嗎?
收藏家站在“收藏家的才能研究教室”的門口,內(nèi)心煩躁無比。
【“我和偵探早就認識。是在一次叫做……好像是叫‘噩夢之館事件’中認識的。那時的印象不知為何不太深了,但我信任他?!薄?p> 劍道家的話忽然浮現(xiàn)出來。
——“噩夢之館事件”?
聽名字感覺挺唬人的,而且自己沒有與此相關(guān)的印象。
同時牽扯到“超高校級的劍道家”和“超高校級的偵探”兩個超高校級的案件,為什么自己會沒有印象呢?
自己不是過目不忘的類型,但這種特殊的事件,自己總不該沒有印象的。
若要尋求合理的解釋……這很可能是他們兩人還沒被授予“超高校級”的稱號時發(fā)生的事。倒不如說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不過,回到最初的謎團——我們?yōu)槭裁磿唤壖埽繛槭裁词咝<壍膶W(xué)生會被困在這里?動機是什么?
不把事情的邏輯從根源捋清楚,自己是肯定無法觸及真相的。
——【噩夢之館事件】。就以它作為切入點吧。
收藏家又看了眼自己才能研究教室的大門。
和其他的門一致,是富有高科技感的機械門。從外觀上不可能猜到里面是那樣簡陋的一間空房間。
完全不想進去。
就算自己是通過暗箱操作才成為“超高校級”的,自己依然有身為超高校級的學(xué)生的榮耀。
——好了,不去管這些。
——【噩夢之館事件】,又該如何切入呢?事件相關(guān)的偵探已經(jīng)身亡,劍道家……上回聊得很僵,不知道她會不會配合。其他人說不定不知道這起事件,現(xiàn)在還沒嚴峻到要挨個問過去的程度。找個人一起進“偵探的才能研究教室”看看嗎?那又該選擇和誰一起行動呢……果然還是得想辦法撬開劍道家的嘴……
——等等,還有一個人。
——江之島奇運。
——如果去問那家伙,他或許會告訴我什么。
收藏家沒來由地如此相信。
……
……
時間稍微后退一點。特殊監(jiān)獄前。
“你有見到江之島奇運嗎?”預(yù)言家拉住正欲離開的幸運。
“???江之島先生嗎……不,今天我沒看見過他呢?!毙疫\帶著歉意回答。
“沒關(guān)系?!鳖A(yù)言家撓了撓頭發(fā),“說起來,這兩天你一直泡在你的才能研究教室里啊。”
“啊、這個,確實……”幸運低頭,偏開視線。
“不是,這沒什么害羞的。我只是問一下而已,你也別太累了。大家一起困在這里,也算是共患難的伙伴?!鳖A(yù)言家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話中的邏輯性很差。
——自己緊張了嗎?
“嗯,那我先走了?!毙疫\退出兩步,“我還是要去我的才能研究教室……有事要辦……謝謝關(guān)心?!?p> 她轉(zhuǎn)身離開,最后那句話的聲音很輕,聽不太真切。
預(yù)言家站在原地,看了眼特殊監(jiān)獄墻壁上的顯示屏。
“超高校級的???”——王馬小吉,他現(xiàn)在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坐在監(jiān)獄的角落里。
——如果偵探還活著,他現(xiàn)在會做什么呢?
——……
——不行,自己看來不具備什么演繹的才能,完全想象不出來。
不知從何而來的挫敗感包裹住了預(yù)言家。
——既然如此……
比起“有意義的事情”,今天就暫時以“自己想做的事情”為優(yōu)先吧。
心里一下子輕松了不少。這幾天來的壓力被輕易地暫時拋下。
預(yù)言家離開了特殊監(jiān)獄的門口。
……
……
敲門聲。
“演繹部?在嗎?”
“我在,誰?”
“預(yù)言家?!?p> 門打開了一條縫。
警惕的眸子。
遲疑。
門被拉開一半。門里的演繹部挺直腰背,刻意擺出很有氣勢的樣子:“找我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這回輪到預(yù)言家支吾了,“之前學(xué)級裁判之后,偵探的帽子不是就在你手上嗎?”
——畢竟確實不是什么大事,說起來也就沒有底氣。
“啊,嗯,是在我這里?!?p> “我想要那頂獵鹿帽,呃,就是,能不能把那頂獵鹿帽給我?”
自己說出來都感覺到微妙的尷尬,只能移開視線。
——其實自己對獵鹿帽并不了解,也沒什么非要得到不可的執(zhí)著。和偵探的關(guān)系也不過是朋友都算不上的泛泛之交。
——原因只是那次“無聲的學(xué)級裁判”中,自己看到的幻覺。
——盡管最后也沒真正讓警察認罪,但自己的心境似乎已經(jīng)有所變化了。
——因此,自己想要那頂獵鹿帽。
“……唔,進來說話吧。”
演繹部完全拉開了房門。
這倒是讓預(yù)言家吃了一驚,這個舉動對雙方來說都實在算不上安全。
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雖是女生的房間,但布局上與男生的房間沒有差異。
演繹部走到床頭柜前,打開抽屜,一邊問道:“預(yù)言家,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才能研究教室也沒有開放吧。”
“嗯,這個確實。我的才能研究教室不在目前的十二個才能研究教室之中?!鳖A(yù)言家給出肯定的答復(fù)。
“那再問你一個問題。”
演繹部手上的動作沒停。
——奇怪,獵鹿帽又不是什么小擺件,要找這么久嗎?
心里奇怪,嘴上還是答道:“問吧?!?p> “我對你的才能有點在意——超高校級的預(yù)言家,你能預(yù)言到我們這些人的未來嗎?”
“誒?這個恐怕……”
——怎么又是這個問題。
——繼收藏家和天才,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正面對我的才能產(chǎn)生疑惑的人了……
——該怎么辦?有必要向她全盤托出嗎?
冷汗冒出來了。
只是想著來拿個獵鹿帽,沒想到會再遇上這個問題……
“看你的表情,你的才能也很奇怪呢?!毖堇[部嘆氣,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臺詞。
“也?”
明明話題實在層層遞進,但預(yù)言家此時卻更抓不住重點了。
“喏,獵鹿帽給你。”
在這個時候,演繹部從抽屜里取出了獵鹿帽,并遞給了預(yù)言家。
預(yù)言家沉默著接過獵鹿帽。
懷疑的眼神指著演繹部。
演繹部顯得極為冷靜——這大概是她才能的體現(xiàn)——說道:“先不論幕后黑手有幾人,他們把我們綁架到這里的動機是什么。我只能確定有幕后黑手的存在,并且他們確實有著我們還未了解的動機?!?p> “是的?!?p> “那么他們早就可以對我們動手腳了,不是嗎?就在我們醒來之前?!彼?。
預(yù)言家一怔。
——確實如此,但是……
“我們醒來之后,已經(jīng)基本確定了身體狀況沒有問題。要是黑幕真的在我們身上埋了秘密炸彈之類的,這也不是我們現(xiàn)在考慮就能解決的問題?!彼瘩g。
“但黑幕擁有動機和時機,你覺得,黑幕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就把我們放到這個‘才囚監(jiān)獄’嗎?”
“……你說的沒錯,但那會是什么手腳呢?”他反問。
“我一開始也沒在意這個問題。不過后來我仔細思考過了我們這些人的才能,你不覺得‘催眠’這個才能就合適嗎?”
“催眠……”
——催眠真的可行嗎……給我們添加心理暗示?
預(yù)言家在心中困惑。
演繹部繼續(xù)說道:“例如,給我們的記憶動了手腳?!?p> 沉默。
記憶。
——記憶。
“考慮到記憶被動過手腳的可能性,我們?nèi)绻恢鲃尤プ鲂┦裁?,幾乎就等同于陷入黑幕的詭計了。”她說。
“是的。”他艱難地點頭。
“如剛才所述,催眠師是很可疑的人物——當然,就算不考慮剛才的推理,催眠師也是一個危險人物……雖然她過于可疑,以至于讓人懷疑會不會是黑幕的障眼法?!?p> “……”
“總之,現(xiàn)在必須去做點什么。現(xiàn)在不是考慮后果的時候。你是超高校級,應(yīng)該懂吧?!彼龜嘌?。
“……”
預(yù)言家閉上眼睛。
演繹部也沉默了好一會,最后說道:“這頂獵鹿帽你收好吧,希望你能好好保存?zhèn)商降囊庵??!?p> “……我會的?!?p> 預(yù)言家離開了演繹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