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可能性∑ 塵世樂園,外殼
——高度合適,大小也足夠。
頂部有點黏,雖然不明顯,但不是錯覺。
仔細觀察,那些隱隱發(fā)黏的地方也顯得更干凈一點。
預言家彎腰,從矮柜里抽出幾本偏厚的硬皮書刊。
書本倒是摸不出什么黏或不黏。但有一本紙質封皮的書的表面缺失了一點。準確來說,是表層被“撕去”了一點。
符合自己的預料。
——然后就是……
從茶幾上抽出一張餐巾紙,走到垃圾桶旁邊,捏著干凈的餐巾紙,撥開里面一個個揉成團的餐巾紙。
底下是大量的、使用過的透明膠帶。
——沒錯。然后……
他來到警察旁邊,拿起警察身旁的那本書。
非常厚的一本偵探小說,手感很沉。如果再厚一點,說不定能當鈍器使。
偵探小說。休息室里原本是沒有這類小說的。必然是某個人把它從偵探的才能研究教室?guī)н^來的。
摸上去,封面明顯粘手。沒錯了。
——然后,作為決定性的證據(jù)……
“警察,這本偵探小說是今早才出現(xiàn)在這里的嗎?”他問。
“不,那是我?guī)淼摹!本斓馈?p> “誒?”
“昨晚帶來的。就順手放在這了?!?p> “……昨晚嗎?”
“夜晚時段到來左右的時間吧。所以我想其他人也都沒注意到?!本炱届o地說。
——這樣嗎?
——這樣的話推理就牽強了不少……也還說得通,不過這不該是巧合啊……
預言家剛想追問,門口卻忽然來了人。
“聽說電競選手受傷了……電競選手她人呢?”弓道家大步走進休息室內,一邊發(fā)問,一邊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血跡。
催眠師和幸運隨后走進來。
“我把人都叫來了……電競選手是去包扎處理了嗎?”幸運問。
“沒錯?!本禳c頭,“傷雖然不重,但不包扎肯定不行?!?p> “包扎……這兒還有類似醫(yī)務室的地方嗎?”催眠師插話。
“竊賊的才能研究教室?!?p> “那里?”弓道家一挑眉毛。
“那里新增了一些治療的設備,可能黑幕打算讓我們把那里當醫(yī)務室用吧?!本鞊u頭,“新增的詳細時間我也不清楚,應該和那去除血跡的裝置同時增添的?!?p> “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
“必要性問題。如果是大家遇襲了——像電競選手這樣——我可以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把她帶過去。反過來說,如果犯人受了傷,我們就會具有信息優(yōu)勢。而且隱瞞這事,也可以避免醫(yī)療設備被犯人盯上并破壞的情況。”
“你就這么把你自己看作‘公正的裁判’了嗎?你自己的立場明顯才是問題吧?”
警察和弓道家眼看著就要吵起來。無所謂了,隨他們吵去。
——不過現(xiàn)在這種情況看來是沒辦法繼續(xù)問警察問題了。
預言家識趣地準備離開,再待在這里也是浪費時間。
——幸運剛才倒是說了,“人都叫來了”。不過今早自己并沒有看見天才。多半是在自己來休息室之前就離開了。天才這家伙真叫人摸不著頭腦,不論是剛進入才囚監(jiān)獄那會,還是現(xiàn)在。
——不過在有人受傷的當下,大家還是一盤散沙啊。
他在看了眼屋內,確認自己沒有遺漏的細節(jié),然后繞過弓道家,走向門口。
“……預言家?!?p> 幸運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嗯?怎么?”
“那個……”幸運稍稍皺眉,支吾了會,“……今天,你的氣氛好像不太對勁……”
音量比往日還小。不過感覺倒不是害羞,而是不想讓其他人聽見。
“不太對勁?”預言家放輕聲音,反問。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幸運慌忙辯解,“怎么說呢……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一樣,氣氛都和之前不同了?!?p> ——我的變化?
“……這是精神狀態(tài)的差異吧。”預言家笑著敷衍過去。
幸運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目送預言家離開。
……
……
——電競選手在竊賊的才能研究教室。至少剛才在對話中,警察是這么說的。
預言家努力揮去剛剛幸運給他留下的印象。
——心態(tài)是種沒法說清的東西。但我的氣氛真的有那么大的變化嗎?
——算了。去找電競選手吧。停留在腦中的推理沒有任何意義,最終還是得化作語言對特定的對象說出。
預言家繼續(xù)走著。
“喂!等等,別走這么快呀!”
女聲。
他停下,回頭。
畫家小跑著過來,在預言家身后兩米處停住,雙手撐住膝蓋,喘氣。
“……畫家?”
“你倒是果斷得很啊。我還以為你會很在意我昨天說的‘明天見’的,結果你剛才全程完全沒理我這邊啊。這叫什么……‘不留對方吊胃口的機會’?”畫家苦笑。
“我沒這個意思……不過你是打算說明了嗎?”預言家歪頭。
——自己原以為她會下午才會找自己說明記憶的事的。
“當然,跟我來吧?!碑嫾乙恍Γ叩搅祟A言家的前頭去。
……
……
畫家的臥室。
她在這里停下。
“我的才能研究教室還沒有開放。不過取而代之的,有些東西直接在我的臥室里?!彼π?,掏出黑白平板,“和劍道家身上的那把刀大概是同樣的性質?!?p>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這和“過去”有關系嗎?
“是指畫具嗎?”他問。
“啊,畫具當然也算。不過除此以外還有?!碑嫾矣煤诎灼桨褰o門解鎖,推開,“進來吧?!?p> 地板上鋪了不少畫畫的用具,甚至還有點顏料抹在了地板上。好在是擺在靠里的位置,不會影響出入。
床頭柜上也擺滿了各種畫筆,其中的差別在預言家看來實在難以把握。
然后……
床頭的墻上,掛著一面巨大的畫。
整個造型像是兩扇合起的門,或許這畫還有開合的機構。
畫作本身主體是以灰黑為主色調的球體。半透明的球體內部像是寂靜的平原。球體外幾乎是一片漆黑。
詭異。看著甚至有種天地仍未分的古怪胸悶,讓人急迫地想要打開這兩扇畫。
“……這是什么?”他問。
“《塵世樂園》。”她答,“荷蘭畫家,希羅尼穆斯·博斯的名作?!?p> “……希羅尼穆斯·博斯?!?p> 他在心里咀嚼這個名字。
“我很喜歡這個畫家的風格,博斯他無疑是超越時代的?!鄙叫瘟夹阕叩搅四欠嬊?,“那么我把它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