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可能性∑ 落
心跳。
亂。
身體和精神都趨近極限。
腳步。
沖上樓梯。
弓道家在最前頭。
劍道家其次。
預言家與她保持了一定距離，避免被劍道家手中的匕首或水果刀劃傷。
演繹部和解謎家落在最后。
拐角。
爆炸廣播已經(jīng)停了。那個看樣子不會持續(xù)播放很久。
一路闖上二樓。
……呼吸有點跟不上。
預言家用力眨眼，保持神智的清明。
——宴會廳。
凌亂的腳步聲。
——自偵探死亡之后，已有數(shù)日沒有發(fā)生正式的殺人事件了。
——在宴會廳指認囚犯那次，并沒有得到最終的結(jié)果。接下來，囚犯構(gòu)建的暗殺計劃也好，黑客的自殘也罷，甚至是天才方突然出手限制囚犯方，期間智斗和暗中算計雖然不斷，但總歸沒有造成死亡。
——雖然幸運被槍殺了，自己還參與了拋尸的過程，但整體并沒有充足的真實感。何況那是江之島奇運介入，和“自相殘殺游戲”還是稍有差別。往后囚犯黑客雙雙重傷，則也沒有造成死亡。
——現(xiàn)在，卻一連發(fā)生了兩起命案……
——自己潛意識里漸漸認為不會再發(fā)生殺人事件了。然而這終究是種妄想嗎……
前方，足音的節(jié)奏忽然亂了。
耳朵先捕捉到了這一事實。
——嗯？這里離宴會廳應(yīng)該還有一段距……
他將注意力移到外界，隨后思維戛然而止。
紅色。
躺著的人。
下身。
電梯門。
腳上一瞬失去控制，險些摔倒。
他剎住，再次看向拐角后的電梯。
在電梯處，一段下半身正倒在那里。褲子還好好地穿著，底下是一灘血。腰部截面緊貼電梯門。就像是被電梯門給攔腰截斷了一樣。
上半身不知所蹤，可能是在電梯內(nèi)部。
“叮咚乓咚！”
廣播響起。
“噫呀————”
身后隨之傳來尖叫?？磥砗箢^的演繹部也看見了這具尸體。
“尸體被發(fā)現(xiàn)了！”
身上的黑白平板發(fā)出震動。
“你們，快點到尸體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的二樓電梯口集合！”
——第三名死者。
僅看下半身看不出是誰。但感覺意外地有點眼熟。這身褲子應(yīng)該是……
“先去宴會廳嗎？”劍道家問。
“……先確認下現(xiàn)場的情況?！惫兰掖蟛缴锨?，站在電梯門口，手指顫巍巍地按下了按鈕。
——按鈕旁還有字條。印象里是因為發(fā)生故障，沒法運重物上行。這是那臺停靠二樓和三樓的電梯。
——這么說來，在之前囚犯“越獄”的時候，天才就說了“要從負一層開始，破壞才囚監(jiān)獄的電梯”。那么?？控撘粚拥钠渌_電梯可能都已經(jīng)被破壞了。剛才就算去了電梯，估計也沒法乘電梯上樓。
在短短的瞬間，預言家想到了這些內(nèi)容。
電梯門打開。
慘狀。
濺得到處都是的血跡。分離的肢體。以及……
插在尸體胸口的一根箭。
尸體的面部沒有被破壞。
……是江之島奇運。
“呀————”
演繹部又尖叫了起來。
……
【死者才能：超高校級的幸運】
【死者姓名：江之島奇運】
【死者性別：男】
【死亡時間：夜間十一時左右】
【死因：胸口被弓箭射入】
【尸體狀態(tài)：尸體被肢解。除胸口箭傷外，再無其他明顯外傷?！?p> 黑白平板上如此記錄。
——為什么會是江之島奇運……
徹底的意料之外。
——這個輕浮自信的家伙……雖然同為黑幕，但自己直到最后都未能理解他。
無論是他對他的才能的病態(tài)自信，還是他所說的“重要的是反饋的及時性”，亦或是一開始時他對我釋放的惡意。甚至是后來對我態(tài)度的微妙轉(zhuǎn)變……一概都沒有弄清楚?？磥硪矝]有搞清楚的機會了。
“弓箭傷……”劍道家說，“弓道家，你打算怎么解釋？”
“不要看到弓箭就聯(lián)想到我啊。既然作為兇器，本質(zhì)上誰都能使用。”
“但未經(jīng)訓練的普通人基本上做不到用其精準殺人的?！?p> “僅憑我是沒法殺死江之島奇運的。這個和技術(shù)無關(guān)。你也是知道的吧？”弓道家再次反駁。
在初次遇見江之島奇運時，弓道家在近距離對他射了兩箭，但無一命中。
——這是在暗示“能殺死幸運的只有幸運”嗎？但“超高校級的幸運”分明已經(jīng)在自己的眼前被槍殺了，怎么可能再來殺害江之島奇運？
——……不，別被別人的話影響了。這可能是弓道家的詭辯。沒人規(guī)定“幸運”等于“不死之身”。即使再怎么幸運，或許也……
——……算了。
他攥緊拳頭。
“……大家，抓緊時間去宴會廳吧?！彼嶙h。
……
再次催動腳步。
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
火災也好，尸體也罷。再出現(xiàn)什么自己也不會奇怪了。
加速。
身體素質(zhì)的差距在這時體現(xiàn)了出來。盡管心里做好了覺悟，但真正跑起來，還是遠遠被弓道家和劍道家甩在后頭。
——宴會廳。
——宴會廳！
像沖線一樣，他終于沖進了宴會廳。
出乎意料地，既沒有火災，也沒有尸體。
地板上倒是還有血跡。那是幸運被槍殺時留下的。
先一步趕到的弓道家和劍道家自然把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血跡上。
——不對啊，爆炸的痕跡呢？
看向周圍，桌椅都被整齊地移到了墻邊。只有幾把椅子倒在地上。
演繹部和解謎家也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爆炸到底是……
“——你們終于來了，我等了好久啊?！?p> 陽臺。
“這……”
“爆炸的程度我好好控制了，沒造成損失。怎么樣，做的還不錯吧？”
一個人蹲在陽臺的欄桿上。
陽臺上沒有燈光，加上注意力在“爆炸的影響”上，所以剛剛沒有注意到那邊。
那人緩緩站起身，立于欄桿上。
大蓋帽。紫黑的披風。白色拘束服。
——“超高校級的？？？”王馬小吉。
“爆炸是你干的嗎？”“你就是殺人犯嗎？”“你到底在干什么？”
問題一并甩了過去。
“別急。反正你們的問題我一個都不想回答?！蓖躐R小吉道，“不過既然你們都到這兒了，那就代表‘鏡頭’多半也在看著這里了。好——請給我一個特寫——”
他張開雙臂，左手捏著塊黑白平板，右手似乎握著什么道具。
——他到底在說什么……
“你給我下來，慢慢把話說清楚吧！”
劍道家一個箭步上前，直沖向陽臺。
“慢著！”王馬小吉一喝，按下了右手大拇指。
“轟！”
陽臺入口處瞬間發(fā)生了爆炸，青煙騰起，視野一晃。
劍道家疾退，回到了宴會廳中心。
王馬小吉晃了晃右手，“這就對了嘛。不要貿(mào)然靠近哦?！?p> ——他右手握的是炸彈的引爆按鈕嗎！
“檢測到爆炸，發(fā)生在二層、宴會廳，請大家于那里集中……”
爆炸廣播又開始播報。
“時間不多，我就長話短說了?！蓖躐R小吉道，“不知怎么的，在我醒來時，我的腦袋里似乎還殘留了一點古怪的記憶……啊呀，好像還是說得長了點。總之，我還是打算結(jié)束‘自相殘殺游戲’。既然你們在看著，那就給我看好了吧?！?p> 他說罷，腳尖一踮。
——不好！
“等——！”
整個身體向后輕輕躍出，披風展開，似是風對他最后的挽留。
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王馬小吉隨著爆炸廣播的最后一句墜落下去。
眾人一齊沖上陽臺。
廣播結(jié)束，一切歸于寂靜。
從陽臺往下望去，也看不見任何人影。
——王馬小吉已經(jīng)死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完成了詭異又震撼的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