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剛說完,藍月姬豁然抬起頭來,直視我的雙眼,竟是讓我感覺寒氣攝心,不覺往后縮了一縮。
“無知小輩,竟也敢教唆我如何做事?!”
我稍事平復心中波動,淡淡說道,“夫人身居玄冰殿高位,我又怎么敢教唆夫人。如果有冒犯夫人之處,還望夫人恕罪?!?p> 藍月姬冷冷說道,“我意已決,我不管古錢來是否會就此罷休與否,我都不能讓你查下去!”
“夫人難道忘了古先生的傷了嗎?難道您忍心看著他就此隕落?”
藍月姬身形微微一顫,卻也沒有多大反應。
“如果他就此隕落,那也是他的命?!?p> 我看著藍月姬,長嘆了口氣,說道,“如此恐怕夫人會就此愧疚一生吧?”
藍月姬冷冷說道,“那是我的事情!”
轉(zhuǎn)而說道,“你口舌伶俐,始終不肯答應下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和你多說廢話,我殺你不得卻可以讓你不能繼續(xù)查案?!?p> 說著,右手已經(jīng)迅速抬起,一道黑色寒氣由起升起,反手間,有如一陣勁風過堂,直把店中周圍物事吹得抖動不已。“嘭”的一聲,門口也忽然緊閉了。整個店中像是進入了寒冬,冰冷刺骨。
“極地冰封!竟然是王者初期的玄技極地冰封!”
我看著四周圍漸漸凝聚而起的冰刺,心中一寒,直到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之前所想全都是錯的!
我從未與人斗法過,更不可能在踏馬城見過王者初期的水系修行者施展這樣的玄技。能認出這是“極地冰封”,那是因為這玄技是踏馬城玄冰殿第一任主管水憐海所創(chuàng),當時目睹他施展這玄技的老一輩,人傳人口傳口給傳了下來。
“極地冰封”的最大特點是如沐寒冬,天地失色,飛沙走石,冰結(jié)萬里。
要施展如此恢宏的玄技,修行者必須有王者初期的實力才行。
我心中暗自苦笑,難道對付我一個三無人員,還需要到施展這種高級玄技不成?
我站起來朗聲說道,“夫人想要治住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我隨夫人去就是了。”
藍月姬冷哼一聲,竟是理也沒有理睬我。
而這時候,我這小店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周圍地基和底下都傳來陣陣撕裂的聲音。
不是吧,藍月姬這是要連我這小店都要摧毀還是說搬走?
我曾聽說,厲害的修行者能夠以玄力催動搬運一座小山,眼前這位修行者已經(jīng)達到王者初期,厲害已經(jīng)不是能夠匹配她的代名詞了。
唉,既來之則安之?,F(xiàn)在的我也無能為力,想要反抗那是螳臂當車,逆來順受的好了,反正藍月姬也沒有要殺我的意思,至少暫時沒有。
想著,我也坐回了椅子上,又感覺周圍寒冷無比,又起身往店另外一邊的柜子走去。
卻在這時候,門口響起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接著是一陣蒼老的聲音,聲音聽起來來人并沒有大聲說話,周圍的轟鳴聲卻是震耳欲聾,奇怪的是老者的聲音卻像是踩著周圍的轟鳴聲傳進來的。
“白木在嗎?開門做生意,年紀輕輕的就那么早打烊,像什么話!也不知道敬老愛老,聽到我說話也不知道出來給開開門,還要我自己動手!不像話!”
聲音我再熟悉不過,卻實在不敢相信和確定。
只聽得吱吖一聲,店門口緩緩地推開來,一名老者拄著拐杖慢慢地走了進來。
剎那間,周圍的轟鳴聲陡然停滯住,一下子變得安靜異常,甚至連外面街上也沒了聲響,估計是看到我這里的變故,全都躲回家了。
藍月姬冰冷的聲音也驟然響起,“你是何人!”
老者卻是沒有聽到似的,轉(zhuǎn)著頭找到了我,臉上微怒地說道,“原來你在店里?。吭趺匆膊唤o我開門?!”
說完將手中的拐杖往地上敲了幾下,卻不是清脆的聲響,而是發(fā)出一聲聲砰然的氣浪蕩開的聲音,周圍物事都為之震顫不已,甚至連我自己也感覺到一股股壓力沖著胸膛壓迫著。
待到那種感覺緩和,我看著老者,詫異地說道,“你是陰爺爺?”
老者怒道,“我從小看著你長大,難道都認不出我來了?!”
我苦笑一聲,知道來者正是陰老三的爺爺沒錯了,可是卻是萬萬沒有想到,陰爺爺竟然是位不出世的高手?。?p> 唉,好吧,高手都低調(diào),都藏民間了。
我抬手讓過陰爺爺,說道,“陰爺爺進來坐?!?p> 陰爺爺卻是擺擺手,說道,“不必了?!?p> 說著轉(zhuǎn)身看向了藍月姬,藍月姬此時雖然看上去是一臉平靜,我卻知道她此時內(nèi)心定然是驚詫不已的,否則以她的性格,早就發(fā)飆了。
陰爺爺緩緩說道,“這人我要留下,你不能帶走?!?p> 藍月姬淡淡說道,“土方大師?”
陰爺爺點點頭,說道,“不錯?!?p> 藍月姬稍微沉吟,緩緩說道,“土方大師您已經(jīng)歸隱那么多年,現(xiàn)在又何必出來呢,這事情和您并無關系。我想不必我說,前輩也應該知道,前輩一旦現(xiàn)身,將是麻煩重重,要找前輩的人相信都還沒有死絕吧?”
陰爺爺擺擺手,說道,“不必說了,也不必你為我操心!我沉寂多年,突然想動一動罷了。我不是一個喜歡聽廢話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聽別人教唆的人,想必你是知道的。我說了,這人我要留下,那他就是留下了?!?p> 藍月姬神色一動,這些話她剛才便說過。
“前輩既然要留下他,那我只能走,前輩好自為之!”
陰爺爺點點頭,說道,“好?!?p> 藍月姬又看了一眼陰爺爺,轉(zhuǎn)頭又看了一眼我,沒有再遲疑,徑直走出了門去。
這一陣變故,倒是讓我不知所措起來。我知道陰爺爺是個高手,也知道藍月姬是王者初期的修行者,卻不想藍月姬竟是連反抗也沒有扭頭就走了,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陰爺爺?shù)膶嵙?,也實在想不出他究竟有多強悍才行?p> 而土方大師這名號我壓根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人物怎么會沒有記錄在冊呢?
藍月姬走后,陰爺爺坐上剛才藍月姬的位置上,看向了我。
“怎么?你不是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怎么一聲也不吭?”
我回過神來,有些不知從何說起,腦子一轉(zhuǎn),說道,“陰爺爺怎么會來救我?”
陰爺爺微微笑了起來,說道,“你小子還是改不了劍走偏鋒的習慣,總喜歡旁敲側(cè)擊地說話,這習慣不好?!?p> 我笑了笑,說道,“那不是怕您不肯告訴我嘛?!?p> 陰爺爺嘆了口氣,說道,“都是陳年往事,你知道也沒有多大用處,當故事聽聽還行,現(xiàn)在卻不是說故事的時候。你先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那里有踏馬圍城圖?”
我笑道,“還不是老頭子說的,說您那有一份記載著踏馬城各處玄氣強弱的地圖,名叫踏馬圍城圖。我卻不知道那觸了您老的舊事,實在抱歉得很!”
陰爺爺搖搖頭,長嘆了口氣,說道,“看來還是我想錯了,我以為你知道我的身份才知道我有那東西的,卻不想是那老鬼說的?!?p> 我詫異起來,說道,“難道這踏馬圍城圖還有什么內(nèi)情?”
陰爺爺笑了笑,說道,“既然我已經(jīng)露相,也不妨告訴你吧。我的名號土方大師,你可知道什么意思?”
我搖頭表示不知道,這等人物本該在萬書殿有所記載,卻是只字未提。
陰爺爺繼續(xù)說道,“建城筑宅選址都要請玄勘看過,這你總該知道吧?”
我點點頭,說道,“這我倒是知道的?!?p> 陰爺爺說道,“可你知道這玄勘卻是由我而起的?”
我沉吟著,登時驚駭當場,戛然道,“我記得那不是……”
陰爺爺抬手止住我往下說,“不要說出來,我不想聽到那個名字,現(xiàn)在記載在案的名字是我要求的,所以你不知道土方大師也不奇怪??墒悄抢瞎韰s是知道的,也正是我讓他改的,卻不想他竟然沒有告訴你。他荒唐一生,倒也始終失信于我。當年的人都知道,擁有踏馬圍城圖的人只有我,所以我才懷疑你是已經(jīng)看破我的身份?!?p> 我稍微平復了心思浪潮,小心翼翼說道,“那陰爺爺你為何此時要暴露身份呢,這對您來說代價也太大了?!?p> 陰爺爺苦笑一聲,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了躲避那些事情躲避了多久?十二年,整整十二年!這十二年里,我看著曾經(jīng)和我有關的人一個個莫名被殺,我的心早就跟著他們一起死了。是你讓我知道,躲避并不是辦法。如果我一直躲藏著,那我這人也早就算是死了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躲藏!”
我唏噓一聲,卻也奇怪,“為何是因為我,陰爺爺才做了這個決定?”
陰爺爺笑了笑,說道,“你一個實力如此弱小的人,還能關心踏馬城的安危,這讓我實在想不到,也讓我實在慚愧啊。”
我歉然一笑,說道,“那不過是我一時的感嘆,陰爺爺抬舉我了。”
陰爺爺也笑了,說道,“無論如何,我已經(jīng)露相,也不想再躲藏了,而你要的踏馬圍城圖我也已經(jīng)帶來,你到底要這圖有何用?難道你查的是當年的事情?”
我搖搖頭,沉聲說道,“我并不是查當年的事情,而是我要用它來找到一個人,一個一直躲藏在這一系列事情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