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聞言整個人愣住了,下一秒就用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概使勁推開花清逸,拔腿朝洞外跑去。
花清逸看著她跑走,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又瞬間爬上緋紅。
“知秋哥哥!”
見沈知秋就要沒頭沒腦地追出去,花清逸連忙啞聲喊住她,“別走!”
?。。?!
沈知秋剎住腳步,穩(wěn)定好心緒,驚疑不定地回頭看他,“清逸,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你出事的?!?p> 那伙壯漢當真不是人??!
就算這香粉是從謝子舒身上所劫來的,也不能不明功效就胡亂給人使用吧!
花清逸也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什么感覺,只覺得空氣無端燥熱起來,明明洞外還降著涼雨,他卻感受不到一絲寒意。
“知秋,哥哥…”花清逸死死咬著唇,拼命扶住洞壁以支撐身體,“你先別走…”
“好,我不走,不走…”
沈知秋瞧出他的不對勁,輕手輕腳地跑到他身邊脫下外袍,“你怎么在發(fā)抖?是不是特別冷?快把這袍子披上!”
一股從未有過的沖動從心頭涌來,花清逸看著沈知秋只著里衣的單薄身軀,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
沈知秋全然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依然還在一本正經(jīng)地幫他整理著頸邊的圍帶,腦子里還在盤算著怎么把花清逸拖出去讓雨水沖擊一下腦袋,或許那樣就能使他清醒點。
另一邊,蘇炳跟著陸豐易循著那些傷了他們的賊人們的蹤跡,迎著雨點已經(jīng)來到了洞外。
蘇炳瞅見不遠處的山洞,連忙拉上陸豐易躲進去,將被淋濕的衣袖用力一旋,水珠被擠出大半。
陸豐易仍是一臉憤慨,“別在這兒歇太久,我擔心他們跑遠了?!闭f著就要往外沖。
蘇炳見狀一把扯住他,“這樣大的雨,他們跑不遠的,許是就藏在這附近!”
“松手!”
陸豐易心急如焚,哪里顧得上這些,他轉(zhuǎn)頭瞪了蘇炳一眼,憤然甩開了他。
“喂!陸豐易!你給我回來!”蘇炳慌忙抹去滴落在眼瞼處的雨滴,而陸豐易的背影已經(jīng)愈來愈遠,幾近模糊。
“下這樣大的雨,連路都看不清,你要跑到哪里去找??!喂!”
任憑蘇炳在原處聲嘶力竭地吼著,陸豐易也沒有一絲要理睬他的意思,仍是步步生風,每一步都透露著堅決。
“蠢蛋!”
蘇炳暗自罵了一句,看著烏泱泱的天空更是火大,“要是這家伙運氣不好又與我們走散了,本少爺可絕不會去管!”
惱怒間他無意轉(zhuǎn)頭,正瞥見身邊不遠處顯而易見的洞口,似乎極深,能夠容人。
蘇炳又朝陸豐易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一雙杏眼不悅地瞇了起來。
猶豫片刻,蘇炳扔下包袱,躲入了洞口。
剛進入洞內(nèi),他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這里面居然這么黑!”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又讓他瞬間提高了警惕。
這里怎么會有血腥味?
蘇炳放緩腳步,一步一頓地試探著前進。
洞外冷雨不斷,頸邊冷汗不停。
驀地,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側(cè)傳來,蘇炳雙目圓睜,迅速朝那個方向奔去。
不會吧?沈知秋那小子的聲音?是不是聽錯了?
心臟“砰砰”直跳,蘇炳逐漸靠近那疑似沈知秋聲音的來源地,默默地將身影隱在一片陰影之中。
不遠處,沈知秋被花清逸牢牢鉗制住,難以動彈。
“花清逸!”
沈知秋的臉黑的像著了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花清逸的身體滾燙如火,他狠狠咬住下唇,卻止不住內(nèi)心火熱的欲望,禁不住地往沈知秋那微涼的軀體上貼去。
?。。?!
沈知秋見花清逸染著紅暈的絕美臉蛋朝自己越逼越近,清艷的面孔也涌上羞惱。
腰上的手不斷收緊,另一只手更是蠻橫地截住她試圖推阻的雙手。
真是蒼了老天了!
早知道剛剛就應(yīng)該趁早出去,留他一人在這里也好比如今清譽受損!
下一秒,敏感的脖頸處受到要命的輕觸,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猛然襲來,沈知秋渾身一抖。
脖頸處那輕柔的,溫軟的觸感…是什么?!
一個個輕柔的吻毫無章法的從她的脖頸處迅速落到耳根處,帶著難以控制的灼熱感,無法抗拒的朝她涌來。
………
再這樣下去…
沈知秋微微垂頭,嘆了口氣。
“清逸,我是男人啊。”
這道嘆息聲極輕,然而這句話卻一字不落地落入花清逸耳中,他身形微頓,恍惚間,竟真的停下了動作。
雙目相對,沈知秋卻在花清逸微微泛紅的眸子中,看出了顯而易見的嘲意。
沈知秋:???
花清逸盯著面前光潔雪白的脖頸,拼命抑住內(nèi)心急不可耐的欲望,紅唇微啟。
清晰的幾個字傳入沈知秋耳畔,剎那間,她瞳孔放大,直愣愣地望著花清逸。
蘇炳實在忍不住從藏身之地沖出來的時候,眼前出現(xiàn)的就是這一幕。
面前二人離得極近,花清逸更是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摟住沈知秋,兩人幾乎貼在了一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水乳交融了一般。
一時五雷轟頂,蘇炳只覺得氣血上涌,上前就一巴掌拍在了花清逸腦袋上。
花清逸本就神志不清,全憑著一腔蠻力勉強支撐住身體,能束縛住沈知秋已是不易,哪里能扛得住蘇炳這毫不收斂力道的一掌,當即眼睛一翻,松開沈知秋就倒了下去。
沈知秋一面下意識地去扶,一面顯然還沒回過神來,兀自盯著忽然出現(xiàn)的蘇炳發(fā)愣。
蘇炳還沉浸在驚詫和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中,忍不住又往花清逸腳尖上不痛不癢地踹上了幾腳。
“住手!”
沈知秋這才緩過神來,急忙攔住他,“蘇炳,你做什么!”
“嘖,別碰我!”
一見沈知秋剛剛還被花清逸緊緊握在懷中的手此時想來碰自己,蘇炳心中就止不住地竄火,竟毫不遲疑地將那手打開。
“你,你這是又發(fā)什么毛病了?”沈知秋嘴角抖了抖,雖說她對蘇炳喜怒無常的模樣見怪不怪,但如現(xiàn)在這般莫名其妙就沖她發(fā)難也實在讓人難以理解。等等,呃,這貌似也是蘇炳平日里的作風…約莫是幾日沒見,有些不習慣了。
蘇炳氣的渾身一抖,“你問我做什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又在做什么!?”
什么?
沈知秋看看自己,又看看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花清逸…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誤會?”
蘇炳一屁股坐在花清逸身邊,順便狠狠地錘了錘他的肚子,引得花清逸一聲悶哼。
“本少爺?shù)瓜肼犅牐@其中有什么誤會!”
這次倒肯認真聽她解釋了?
沈知秋嘆了口氣,剛打算開口,蘇炳就極不滿的重哼一聲,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
“你有什么好解釋的!要不是本少爺及時出現(xiàn),你們兩個的嘴都要粘到一塊去了!”
蘇炳伸出兩根食指在空中胡亂比對一番,白玉般的面孔漲的通紅,頭發(fā)被雨水打的紛亂,活像不講理的混小孩。
…………
沈知秋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內(nèi)心的震怒,輕聲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p> 蘇炳瞪著眼沒理她,轉(zhuǎn)頭卻又一下一下地往花清逸身上落下拳頭。
…………
“蘇炳!”沈知秋實在看不下去了,臉色烏黑地上前按住他,“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蘇炳杏目圓睜地跳起來,像甩開一條毒蟲般甩開她的手,“沈知秋,你小子敢吼我?”
………
沈知秋按住隱隱作痛的額頭,“蘇炳,你冷靜一下?!?p> 蘇炳眉毛又是一抖,“本少爺冷靜的很!”
沈知秋:………
看他這個怒發(fā)沖冠的樣子,約莫一時半會是冷靜不下來了。
沈知秋決定趕緊轉(zhuǎn)移到下個話題上去。
“你怎么一個人,蕭祁不跟你在一起嗎?”
“他?”
蘇炳果真有了反應(yīng),“那家伙現(xiàn)在正跟蕭若寒他們在一起,不知在搗鼓些什么呢?!?p> “呃?”
這句話徹徹底底地引起了沈知秋的注意,“你們和小世子殿下他們匯合了?”
“是啊,我們還…”
蘇炳猛地頓住,“等等,為什么本少爺會莫名其妙跟你說起這些?沈知秋你又在耍什么把戲!”
被發(fā)現(xiàn)了!
沈知秋連忙抓住機會自證清白,“是你自己說起的,這可不關(guān)我的事。再言了,我本想與你解釋清楚的,我與清逸之間,當真沒發(fā)生什么?!?p> 蘇炳聞言,難得靜默了一會兒,片刻都沒發(fā)出什么聲響。
沈知秋緩緩蹲在一邊,偷偷拿眼睛瞧他。
蘇炳的神情,竟是從未有過的認真,眉宇間的怒氣與焦躁,不知何時都消散的一干二凈。
“清逸這小子,從小就被各路女子苦苦糾纏,早就對女子沒了興趣,及近弱冠的年紀了,房中連一名丫鬟都沒有,可想而知他對女子簡直到了厭棄的地步?!?p> 語畢,蘇炳抬眼望了沈知秋一眼,眼神極其認真。
“現(xiàn)在本少爺在想,他是不是就好你這口?”
………
沈知秋的內(nèi)心無語到了極點。
“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先聽我解釋清楚…”
“別打岔,本少爺?shù)脑掃€沒說完?!?p> 蘇炳再次打斷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三番五次的“打岔”了對方。
宛若一萬只螞蟻在心口啃食,沈知秋壓下一口悶氣,坐立難安地閉上嘴。
“其實,我早就懷疑過清逸喜歡男人…”蘇炳低頭看著花清逸艷麗的面容,“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幾乎從未有女子在他身邊待過的時間超過一個時辰…”
“那個,”沈知秋覺得自己有必要打斷一下,“清逸的娘親…”
蘇炳猝然被打斷,先是有些惱怒,接著便迅速反應(yīng)了過來。
“你…你約莫不清楚,清逸的娘親很久之前就過世了,在我認識清逸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是花府主母照料了?!?p> 沈知秋微怔。
“清逸的娘親,已經(jīng)過世了嗎?”
試煉前夕也聽說過,花清逸是府中側(cè)室所生,僅憑容貌出眾才嶄露頭角,是所有人眼中的繡花枕頭。
可未曾想過,他居然早年喪母,無依無靠。
在主母的眼皮子底下長大,難以想象他經(jīng)歷了什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
蘇炳面孔微沉,“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現(xiàn)在還輪不到你來心疼清逸?!?p> 呃………
說這種話的時候,難道他忘了剛剛把花清逸一腦袋拍暈過去的事了嗎?
“所以,清逸果然是喜歡男人!”
蘇炳也不知是從哪得來的結(jié)論,寥寥草草地就下了定義。
這定義還下得慷鏘有力,言之鑿鑿。
“你不妨看看那個?!?p> 沈知秋懶得費盡口舌去跟他解釋,便指著花清逸臥地不遠處腳邊的那團糊狀物。
“什么東西?”
蘇炳昂著腦袋瞇起了眼,“怪惡心的?!?p> “我也不清楚,”沈知秋聳聳肩,“只是我親眼見到,清逸觸碰到那些東西后,整個人就變得不太對勁了,正如你剛剛看到的那樣。”
“真的?”
蘇炳半信半疑地起身,朝著那糊狀白粉探身過去,“這么神奇?”
待他走近,一股極淡的香氣升入空中,飄入他的鼻畔。
“這味香…”
蘇炳皺著眉細細品聞著,“好生熟悉?!?p> “清逸也說過,他還說,此香必定來自謝家香坊?!?p> 蘇炳聞言杏眼微張,“清逸連這都能猜出來?”
他貌似不是猜出來的吧…
“不過,你說起清逸碰到這種香粉后,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是怎么個不對勁?”
“嗯…”沈知秋回想起來,“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全身發(fā)熱,還總往我身上貼…”
“打住打?。 ?p> 蘇炳越聽臉色越難看,“依你所述,這種香粉八成就是催情劑,可這種東西是怎么會被清逸沾身的?”
沈知秋頓時想到了那幾個看到他們就如撞了鬼般的壯漢。
“蘇…”
她剛準備將其告知蘇炳,卻只見蘇炳若有所思地杵在原地,壓根就沒有在聽她說話。
“也就是說,清逸被這種催情粉沾身,是受到了催情劑的影響才會往你身上貼?”
這家伙自言自語些什么呢?
“那,即使當時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你,他也會這么做嘍?”
什么?
蘇炳忽的一下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沈知秋,杏眸忽然明亮起來,“也就是說,清逸并不是好你這口,他只是把你當成了發(fā)泄的工具?”
“你在胡說什么?”
沈知秋對蘇炳忽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只覺得玄乎其玄,“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嗎?”
“唔…”
被蘇炳打暈過去良久的花清逸在地上翻了個身,發(fā)出一聲嚶嚀,成功地將兩人的視線都轉(zhuǎn)移了過去。
蘇炳:………
沈知秋:………
蘇炳和沈知秋立刻背過身眼觀鼻鼻觀心站好,冷眼旁觀。
尤其是蘇炳,一股心虛感油然而生,一想到自己剛剛拍在花清逸腦門上的一巴掌,竟是不由自主地將雙手藏在了身后。
緩緩地,花清逸揉了揉腦袋,掙扎著翻了翻身子,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蘇炳哥哥?”
花清逸的聲音有些錯愕,“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不僅在這里,還一巴掌把你拍暈了呢。
沈知秋在內(nèi)心腹誹著。
花清逸依舊懵懂地撫摸著自己的腦門,“奇怪,這里怎么這么痛?”
“清逸,你終于醒了!”
蘇炳一刻也不敢耽誤似的沖到他身邊,露出關(guān)切的眼神,“你沒事吧?我剛找到這兒時,就見著你暈倒在這里,差點沒嚇死我!”
浮夸。
“是嗎?”
花清逸泛著柔光的眸子眨了眨,“清逸怎么依稀記得,后腦這里像是被人敲打了一般?”
“啊?額呵呵,這,呃,沈,姓沈的!你還不快過來!”
蘇炳手忙腳亂了一陣子,立刻將毒手伸向了站在一邊事不關(guān)己的沈知秋。
聽到沈知秋的名字,花清逸面上的神情稍有變化,他緩緩轉(zhuǎn)過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沈知秋。
沈知秋被他的目光盯得背脊發(fā)涼,一開口,險些被自己發(fā)顫的嗓音驚到。
“你,你沒事了?”
花清逸搖了搖頭,“蘇炳哥哥的一巴掌極其有用,清逸已經(jīng)清醒了?!?p> 原來他知道啊…
蘇炳的嘴巴張成了滑稽的“O”形,他立在花清逸身后,拼命用眼神朝著沈知秋示意。
沈知秋已經(jīng)全然顧不得為蘇炳開脫了,她被那雙黑葡萄般晶瑩剔透的眸子注視著,很難不想起那時候花清逸對她說的那句話。
那時候,花清逸一身煞氣,用她掙脫不開的蠻力縛住她,紛亂的吻落在她的脖頸,她的側(cè)臉上。
無奈之下,沈知秋嘆了口氣。
“清逸,我是男人啊。”
花清逸只不過怔詫了一瞬,便將腦袋靠在她肩上,語氣中竟顯露出一絲嘲意。
“清逸,從不與任何男子這般接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