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又平靜的夜晚過去,空氣中似乎有種曖昧的氣氛流轉著,總之,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發(fā)生變化。
邢水和曲火,坐在座位上,時不時抬起頭,看著一個人發(fā)呆傻笑的土狼,頗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云里霧里。
曲火朝著邢水擠眉弄眼,一邊對著口型,打著啞語。
“哎,你說說,土狼這是怎么了?”
邢水拿起一張白紙,朝著曲火比比劃劃。
“春天來了~”
曲火看的云里霧里,拿起筆,在紙上劃拉兩下,抓著腦袋,又把筆放下來,沖著邢水比劃著。
憨厚的模樣,像一只手舞足蹈的大猩猩。
“啥意思?”
邢水在紙上寥寥幾筆,解釋的言簡意賅,通俗易懂。
“俗稱,發(fā)情期。”
曲火點點頭,看著依然兀自發(fā)呆傻笑的土狼,不住的點著腦袋。
“嗯嗯?!?p> 曲火和邢水聊的津津有味,那邊柳家女人鬧上門來,一幫人圍在衛(wèi)吏司門口,竊竊私語,都不敢高聲說話。
只有一個胖女人,微胖的臉蛋,圓潤的身材,此時正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你們還我男人,我的男人!你們還我男人!嗚嗚嗚,嗚嗚嗚?!?p> 哽咽的聲音,像是夜晚墳場上不停飄動的鬼泣。
扯開了的嗓門,從衛(wèi)吏司門口,直直傳到土狼還有邢水和曲火耳朵里面。
“我不活啦!不活啦!”
衙門的人,站在衛(wèi)吏司旁邊,靜靜的看著熱鬧。
畢竟,衙門和衛(wèi)吏司常常有相互重疊的任務內容,又因為分工不均,時常大打出手,鬧出笑話。
此時,鬧得這么大陣仗,不只對案件負責的土狼三人走了出來。
孫大人剛剛整理完文檔,也緩慢踱了出來。
畢竟,是衛(wèi)吏司的老人。
孫大人身上強烈的逼迫感,讓眾人一時都噤了聲。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眼觀鼻,鼻觀心。
“何事如此喧嘩?這是衛(wèi)吏司,可不是你家?!?p> 孫大人發(fā)了火氣,定定的目光,落在土狼身上。
畢竟,柳家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負責。
“回孫大人的話,此婦是柳家人,前兩日,在城西的樹林發(fā)現(xiàn)柳家男人的尸身,是他殺,不過目前還沒有找到兇手?!?p> 孫大人點點頭,土狼方才一方簡潔的話語,自己不是不知道。
畢竟,柳家男人的事情,被那幫雜七雜八的牧民們鬧得滿城皆知。
一再強調,只是希望讓周遭圍觀的人群理解其中緣由,以免有損衛(wèi)吏司的形象。
不過,一般情況下,具體的案件信息是不會公開審理的,除非有特殊情況,或者是重大案件。
“進展如何?”
孫大人語氣嚴厲,神色嚴肅,炯炯有神的眼眸讓人不敢直視。
聲音清晰,語調平緩氣態(tài)沉穩(wěn),讓人不自覺信服。
那柳家女人仍在嚎啕大哭,不管不顧的模樣,像是剛剛丟了糖果的小孩子。
但是,事已至此,圍觀的人都知道,一切終究會過去。
土狼站在孫大人身邊,挺拔的身姿,氣勢端莊闊氣,在一眾烏泱泱的人群中,顯得格外的周正顯眼。
“已經確定嫌犯的身體特征,正在全城搜捕,城門口張貼了相關的公示信息,夜間的城防也已經加派人手?!?p> 周圍人紛紛點頭,表示贊許。
不過,對于兇手的興趣,并不如對土狼本身的好奇多。
“這是哪位大人,長得如此豐神俊朗?”
眾人議論紛紛之間,將孫大人,土狼,邢水,曲火,還有一些侍衛(wèi)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像是在逛菜市場一般,好奇而羨慕。
孫大人望著臺階下的平民百姓,又看了看哭嚎不止的柳家女人,神色如常,沒有多余的松動。
畢竟,在衛(wèi)吏司幾十年的時間,兇案見過許多,生生死死也經歷不少,已經很少可以被觸動。
現(xiàn)下,已經澄清了具體的信息,挽回衛(wèi)吏司的聲譽,接下來具體的事情,便交給具體的人去辦。
何況,自己一直很欣賞土狼。資質不俗,年輕有為,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如仲永一般后繼乏力。
但愿,在自己的看照下,土狼可以一直成長,成為獨當一面的男人。
當然,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的上自己的女兒。
“嗯,知道了。加快速度,再給你一周的時間?!?p> “是,孫大人。請孫大人放心,土狼定不負眾望所托?!?p> 孫大人擺擺手,神色深沉而凝重,緩慢轉身,離開了略微擁擠的空間。
土狼站在原地,將圍觀的人一點點遣散。
前幾天還沒有反應的柳家女人,在喧鬧過后,方才后知后覺的察覺到柳家男人是真的不在了。
是啊,已經不在了。
土狼瞥了眼地面上徑自坐著的柳家女人,有些感嘆,還有些悲憫。
可,人死不能復生,這是自己也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
想要勸說的話語,卻因為無法感同身受,而顯得有兩分蒼白。
“柳夫人,節(jié)哀順變?!?p> 柳家女人眉目一橫,突然間憤怒的拽著土狼的大腿。
一邊哀嚎,一邊將自己臉上的鼻涕眼淚,悉數(shù)蹭到土狼身上。
“你說的倒輕巧,你還我的男人,我的男人,命好苦啊?!?p> 土狼有些無奈,若是個當街逞能的醉漢,自己還有法子解決。
但,面前腳下,不僅是一位正在撒潑的婦女,還是曲火熟識的親戚。
加之看似圓潤,實則虛胖的身板,土狼還真是一時不好意思掙脫開來。
土狼有些無奈的捂著額頭,朝著曲火和邢水微微示意。
“柳夫人,我會盡快找到真兇。其他的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曲火,你送柳夫人回家?!?p> 柳家女人正在悲傷的時節(jié),哪里顧得上土狼在說什么,拽住那長長的褲子,就像拽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往下拉扯著。
這樣一來,心中的難受,似乎能好一些。
柳家男人雖然混不吝,但是能吃苦賺錢給自己花,他走了,自己可怎么辦。
柳家女人一邊哭著,一邊傾吐苦水,一張圓圓的臉,被淚水灌溉,顯得模糊又悲痛。
曲火紅著眼眶,將柳家女人雙手拽了下來,又扶住搖搖欲墜的女人,往街道一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