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郊返回潯陽城,天空中已經找不到太陽的身影。
月亮閃耀著潔白的光芒,星辰閃爍,略微有些暗淡的光線中,依稀可以看見路面上那不平的小石子。
穩(wěn)步向前,邁過那不起眼的小石子。
將手里兩塊銀錢,分給邢水一塊,兩人往回歡喜的走著。
事情完美解決,也不算白跑一趟。
是夜,風清冷,云潔白,樹婆娑,月高懸。
潯陽城的夜晚,依然熱鬧非凡,好似白晝一般。
順著寬敞的道路,萬家燈火在潯陽城內匯聚。
偶爾有馬車和人力拉車從身邊快速的掠奪而過,夜晚,就好像另一個黎明一般。
熱鬧,生于白晝,也生于黑夜。
路過城西門,和守門的城防民兵打了招呼,寒暄兩句,繼續(xù)往衛(wèi)吏司的方向走去。
路兩側的大紅燈籠高高的掛起,酒家的旗幟隨風飄揚。
迷人的酒香,花香順著大敞的窗戶,蔓延開來,十里的香氣,像是煙霧一般繚繞。
看不見,摸不著,卻令人心馳神往。
“來來來,買定離手?!?p> “大,大,大!”
“??!”
“大,大,大!”
“??!啊!”
“大什么啊大!完了完了!”
嘈雜的呼喊聲,從城西偏僻的角落傳了出來。
有農民那淳樸喜悅的聲音,還有牧民那疲勞一天的開懷大笑,還有不理世事的紈绔子弟。
土狼微微搖了搖腦袋,帶著邢水,又去曲火家買了兩個包子,遠遠的走了開去。
城外寬敞的水面,在月光的映襯下,越發(fā)的幽美動人起來。
漆黑,對于一些人來說,才是最美的景色。
第二天,天一亮,陽光爬上窗棱,順著那鏤空的油紙,散落在地面上,還有安安靜靜的床鋪上,還有土狼那堅毅不屈的面龐上。
溫暖的熹微,在面上輕柔的浮動。
土狼清緩的翻了個身,緩慢睜開清明的眼睛。
起身,打水,洗漱,訓練。
一切看似繁瑣的事務,早已經在歲月流轉中,沉淀成為一種不可磨滅的習慣。
正在翻查著過往案例的土狼,眉頭微微皺著,沉浸在案情之中。
這邊,曲火吵吵嚷嚷,火急火燎,似乎又有什么了不得的發(fā)現(xiàn)。
“土狼,邢水,快走,快走?!?p> 忙碌了一整個休沐日的邢水,現(xiàn)在還一肚子怨氣。
從早到晚,就吃了那么兩個包子。
再說說今天,一大早起來,剛吃完飯,坐在座位上,想著瞇一會兒,這曲火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去哪啊,天天這么跑來跑去,你不累,不累啊?”
曲火念念有詞,走到邢水面前,小心翼翼的蹲在他的桌邊,神情十分認真的說著。
“累,怎么不累,累不也得做事,養(yǎng)家糊口,照顧爹媽?快起來,快起來,西郊又發(fā)生一起命案?!?p> 土狼放下手中的案綜,沒有理會邢水的抱怨,起身跨步往外走去。
“具體情況。”
曲火跟在土狼后面,也不理會邢水。
邢水每天抱怨的話多,但是若說起有什么行動,也總是亦步亦趨,不落于人后。
剛剛在街上幫著賣包子的曲火,就被西郊附近牧羊的牧民們找上。
“有人今晨釣魚,在水中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還沒有經過辨認,死者身份正在確認?!?p> 身份還沒有確認,而且不知道具體的死因。
鄭老年紀大了,不方便來回跑,帶著狗剩,讓他見識見識,再來回傳個話,自己也能省去不少教導的時間。
“西郊水大,我去換身衣服。邢水,帶上狗剩,讓他鍛煉鍛煉,在衛(wèi)吏司門口集合。”
“好嘞,土狼大哥?!?p> 邢水領命,朝著衛(wèi)吏司深處的花香園走去。
許久不見,狗剩已經到了土狼的肩膀,那黝黑瘦削的臉蛋,在衛(wèi)吏司養(yǎng)育的,稍微有些圓潤,原本就乖巧的臉蛋,看起來更加的可愛活潑。
“土狼大哥,我們快些走,我最近又跟著鄭老學習了不少的本事。一會兒,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p> 土狼愛惜的摸了摸狗??蓯鄣哪X袋瓜,面上的嚴肅有一瞬間的輕松與歡快。
“人小鬼大,一會兒就看看的本領?!?p> 西郊,青草漫天,原本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馬術結束,現(xiàn)在只剩下一片略微繚亂荒野。
探頭探腦的牧民,站在岸邊,圍著一道已經發(fā)白的尸體,竊竊私語,惶恐的議論著什么。
牛羊馬兒,自由自在的閑散吃著青草,看似平靜的水面,泛著慘白的光芒。
家里有失蹤人口的,紛紛過來認領辨識。
狗剩穿梭過烏泱泱的人群,帶好白色的手套,開始仔細的檢查起來。
“口鼻中有污穢物,身上沒有淤青,是溺斃。身上的軟組織微微浮起,應當是剛剛溺斃不久,也就是說,昨天到今晨,這一個時間段之內”
狗剩十分熟絡的講解著,將手套脫下來的一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泡了一晚上的尸體,未免有些過于腥臭。
土狼點點頭,似乎十分滿意狗剩的見解。
常年辦理案件,這種類似的案情見過不少,只需要輕輕瞥一眼,便知道狗剩所言不虛,和事實真相差的八九不離十。
只是,這溺斃有可能是自己失足,也有可能是他人謀害。
既然,沒有打斗的痕跡,說明自己失足或者信任之人謀害的可能性更大。
“死者生前愛好?”
狗剩伸出手,指了指死者那依然帶著些許紅潤的面頰和鼻子。
雖說經過河水長時間的浸泡,那紅潤也依稀可見。
“酗酒,看那酒糟鼻就知道了。還有,面色紅潤,昨天肯定喝了不少的酒。至于其他的愛好,我暫時看不出來。”
土狼和狗剩溝通一二,確定是溺斃,但是兩種可能性,是哪一種情況,則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和探討。
半天的時間,終于有一個婦人察覺到這死者的身份。
尖銳的聲音,帶著感嘆和憐憫,還有兩分不解和困惑。
好好的人,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這不是趙四,趙家趙四。”
邢水拿著紙筆做著記錄,有些焦急的出聲詢問。
“你還知道什么信息,趙家現(xiàn)在有幾口人?”
那婦人手中拿著木盆,還有一些凌亂的衣服,顯然,是來這水邊取水洗衣的。
當下,她認出來這死者身份,那么眾人便距離真相又進了一步。
徐徐的念叨,從東家西家聽來的傳言,悉數(shù)被這婦人添油加醋的全部說了個遍。
“趙家趙四,曾經在李府任職。因為手腳不老實,被逐出李府,家里有一個女人,兩人沒有孩子。這趙四也不是個老實的,游手好閑,所以他家生活還是挺困苦凄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