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球戰(zhàn)不似球戰(zhàn),倒像是以球為武器的亂戰(zhàn)。
乙班五人個個出手必盡全力,在限度范圍內(nèi)用出最大的力量。
學院的球要求的力量比曲川的要高,限度卻要放寬一些。
所以球上攜帶的力量還要勝于當初龍爪的偷襲。
他們毫不掩飾,顯然打定主意直接傷人。
兩位主持的院老在一旁皺眉。
其中一位顯然不贊成如此:“既是球戰(zhàn),自當全力擊球擲鼓,他們這一個個直接擲人是想干什么?”
另一位雖也不高興,卻是反駁道:“武者行事勇猛點也無不可。他們使用力度皆在范圍之內(nèi),算不得違規(guī)。我們也不必干預?!?p> 而臺上,龐花看了秦君一眼,終于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勁了。
從一開始,秦君這一方都太靜了。
臺下五人氣息始終平穩(wěn),臺上秦君幾人更是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心。
即便現(xiàn)下丁班在乙班的狂轟亂炸下束手束腳,他們也并沒有任何異樣。
她心下不安,垂眸看向球場。
很快場上情形驗證了她的想法。
乙班全面兇殘式擊球,雖然讓侯軍幾人一時亂了手腳,但他們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
鼓聲雖緩了些,可依舊響起。
乙班沒有討到任何好處。
不過一刻鐘時間,比分就快要追平乙班。
若再這樣下去,他們必輸無疑。
且,會輸?shù)煤軕K。
龐花臉上堆積在一起的肉緊繃了幾分。
大塊頭也要崩潰了,三個月前丁班在他手下還毫無反抗之力,三月后沒有反抗之力的成了自己。
丁班這是在時間秘境中度過了三五十年吧。
他打死也不信這是三個月的成果。
無力之下,他不由將目光轉(zhuǎn)向高臺之上的師傅——龐花。
龐花也在等這個機會,見他看來,她不動聲色地打了個手勢。
大塊頭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來,有些不敢置信。
但是侯軍等人愈發(fā)猛烈的攻勢還是讓他下定了決心。
大塊頭連連變換手勢,將龐花的吩咐傳給在場隊友。
其他人初聞同樣難以相信,又有些悲哀。
——他們竟被丁班逼到了這個地步。
但所有人還是隨之變化了戰(zhàn)略。
侯軍等人很快察覺到他們的變化。
笑話,他們在球場混跡了那么久,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何況臨走時龍爪還給他們上了一課。
所以乙班這些人的小伎倆他們還真不放在眼里。
眼見他們也妄圖碰瓷讓丁班這方犯規(guī),侯軍幾人笑笑,利落地繞行,擊球,擲鼓。
“咚——”
乙班這些人雖然實力比龍爪高上不少,但球戰(zhàn)的水平可差得遠。
而且,他們以前想必沒做過這種事,碰個瓷碰得洋相百出。
連場外的學子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對,頓時一片噓聲。
乙班中人漲紅著臉,羞慚之色盡顯。
除了場中大塊頭三人,其他人并沒有被龐花收入門下,平素對她的行事作風也不予置評。
但此刻他們同是乙班之人,像是被場外其他學子的目光打了標簽一般。
——無恥、蠢笨、輸不起……
場上另外兩人也是后悔不迭。
他們原想與丁班對戰(zhàn)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若是因此入了龐花的眼,被收做弟子,那就賺大了。
誰知道這就是個坑。
眼看丁班越戰(zhàn)越勇,他們再難拿出一絲氣勢,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丟人的一戰(zhàn),行動間不由懈怠下來。
大塊頭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但他是龐花的弟子,即便結(jié)業(yè)也不會改變。
他輸不起。
所以陡見其中一人與侯軍連成一線,他腦子里的一根弦霎時繃緊,在他未反應過來時,弦斷無聲。
他抬手握拳,手臂回縮,肌肉隆起,出拳。
全力一擊!
球上的禁制甚至閃爍了一下,但最終未起。
而球已射出。
射向誰,侯軍?
不,是他的隊友。
接球,還是躲開?
不,接不上,也躲不開!
他們距離并不遠,那隊友又在防守侯軍,等發(fā)現(xiàn)不對回頭時,卻已然反應不及。
若被擊中,必然重傷,甚至武道路斷,或有性命之危。
那稍顯矮小的隊友只能眼睜睜看著球高速射來,面上一片驚恐。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被推開了。
是侯軍。
但他自己只來得及雙手交錯擋在身前。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侯軍面色扭曲,眨眼間冷汗淋漓。
“鏘——”
一聲鑼響,球戰(zhàn)中斷。
之前說話的院老氣得胡子翹老高:“你想干什么!你是打球還是打人?擅傷同院是大罪,院規(guī)被你吃了嗎?”
大塊頭也是一陣驚慌,他剛剛就是怨憤隊友不作為,一時鬼迷心竅。
隊友要是沒躲開,正好換個人上場;躲開了,正好借機對付侯軍。
沒想到之前滑不溜手的侯軍竟主動撞了上來,傷得頗重。
計劃得逞,他眼下絕不能認。
“方院老明鑒,學生給隊友傳球時一時失手,萬沒有傷人的意思。”
那方院老一捋胡子,就要說話,被另一個院老阻止了。
“老方,剛剛這球確實是傳給隊友的,用力過猛傷到人誰也不想。眼下還是先扶傷者下去治療吧,其余容后再議?!?p> 看似公正,卻是偏幫乙班。
侯軍下場,乙班大塊頭這行為若算作無意,依舊留在場上,局勢幾乎逆轉(zhuǎn)。
方院老一皺眉,就要辯駁,卻聽臺上有聲音傳來。
“多謝方院老仗義執(zhí)言,不過就依這位院老所言,此事戰(zhàn)后再議?!?p> “你去將侯軍帶回來?!?p> 是秦君發(fā)話,后面一句是對身后的印飛說的。
她此刻神色沉靜,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學子被打傷而顯出怒色。
旁人無法看出她的用意。
但秦雅知道,姐姐生氣了。
她手上的念珠轉(zhuǎn)速比平??炝艘恍?,玉珠之間的碰撞聲也稍大些。
若不是細心入微,也難以察覺。
既然生氣,還留那大塊頭在場,也必是想給他一個教訓。
秦雅想起之前與龍爪對戰(zhàn)時,高大壯退場后四人小隊氣勢、信念更勝之前,心下也放松了一些。
同仇敵愾!
秦雅已經(jīng)可以想見待會兒的戰(zhàn)況了。
一直未曾說話的龐花忽然插口:“秦教習見諒,我這弟子向來莽得狠,剛剛傳球時想必是沒控制好力度,才不慎傷人?!?p> 秦君神色淡淡,不接她的茬。
龐花臉上的肉抖動了一下,還是顧自說道:“不過球戰(zhàn)人員既定,向來不可中途加人。你這學子下場了,可不能再換人上場。到時四對五,可別說我乙班欺你?!?p> 秦君瞥了她一眼,還是那句話:“不用,他們四人就夠了?!?p> 這比之前說五人夠了還要囂張狂妄。
龐花擠在肉縫中的眼沉了沉,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