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拂曉,順著頭頂灰藍色的天幕往東方望去,可以看到在那地平線上一顆啟明星閃閃發(fā)亮,隨著朝陽逐步攀升,周邊的幾片云彩漸漸透著金光。
南臨城的大街小巷還沒有什么人出來活動,只有居民住宅里隱隱傳出人聲,鍋碗瓢盆的碰撞聲。而鑄劍閣門口一聲響亮的馬鳴為這一日南臨城的蘇醒拉開了序幕。
隨著這一聲嘶叫,“噠噠噠”的馬蹄聲清脆響亮地從鑄劍閣門口一路飛奔到城門。
風淺逸背負長劍,駕著快馬,疾馳而去。這一路,她不敢有絲毫懈怠。
因為此前蕭子墨與南宮星覺得一味躲著并不能解決問題,倒不如放出消息看看那兇手究竟有何目的。
于是蕭子墨在給濟世宗的交代信中直截了當地挑明了南宮星還活著,就在鑄劍閣一事,他們意圖借濟世宗之手將消息散布出去。
濟世宗收到來信后很快就將消息通知了各個修道大派,還預備與他們一起商議如何對南宮府一事施以援手。
而這凌天閣的位置恰好在眾門派之間,相對來說,在凌天閣商談是最省時的事。那凌嘯天也十分熱心地包攬下此事,辦事效率及其可觀。
就在昨日風淺逸與白緋出城不久,凌天閣便派了人來請南宮星與蘇半夏前去。
他們此前一直以為滅門一事只與妖族有關,所以對凌天閣沒有做絲毫防備,現在想來南宮星與蘇半夏這一路只怕難以安生。
所以風淺逸必須盡快趕上南宮星,提醒他提防凌嘯天。
行至南臨城與凌天閣所在的云啟城之間的松樹林時,烏鴉刺耳的叫聲忽然貫徹整片林子,隨即便是一陣慌亂的翅膀撲棱聲。
風淺逸急忙勒住手中的韁繩,將馬栓在身旁的樹上,悄聲拔出背后的長劍,斂聲閉氣往林子深處探去。
林子此刻靜謐無聲,許是位于兩城交界處,路過這里的只有趕路之人,路人皆沒有心思管理這些無關風景。因而這些松樹高壯挺拔,枝葉繁茂,將外界的亮光悉數阻擋住,從而林子里顯得異常幽暗。
風淺逸的手心滲出了一層薄汗,雙股微微發(fā)顫,她此時恨不得自己前后左右都長一雙眼睛,說不定這樣就能少一點面對未知的恐懼。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風淺逸屏住呼吸朝深處走去,待看清前方景象時,她猛得打了個激靈,左手緊緊捂著嘴才勉強掐斷已到喉邊的驚呼聲。
不遠處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幾具尸體,這些人或動物的尸首被烏鴉啄食地血肉模糊,地面也早已被血染成了暗紅色。
風淺逸趕緊拿袖子捂住口鼻,可是越靠近那堆尸體,這股血腥味就越濃,還一個勁地往她的肺腑里鉆。
風淺逸只覺手抖地快要拿不穩(wěn)劍,腳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心中不斷地祈禱著那些人不是南宮星他們,甚至將這股讓人惡寒的臭味都拋在了腦后。
好不容易挪到近旁,定睛細看,發(fā)現這些尸體都是男人的身形以及一些妖的原形,看來蘇半夏應是安然無恙,再將每一具尸體都細細比對了一番,皆與南宮星不同,她這才松了口氣。
隨后她用劍尖在離的最近的尸體上撥弄了一番,一塊令牌自他腰部掉落,風淺逸俯身撿起一看,上面赫然刻著凌天閣三個字樣,再小一些的是死者的名字。
風淺逸眉心一蹙,暗道不好。心中不禁慌亂如麻,此番究竟該如何是好?六神無主之下,風淺逸踉蹌著發(fā)軟的身子,頹然四顧,盡管在腦中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呼吸還是急促了幾分。
茫然之間,眼角瞥見那幾具妖的尸首,“對,是妖族?!彼剖菫榱瞬蛔屪约猴@得那么無措,風淺逸低語出聲,隨即上前去檢查那些尸體上的傷痕,以及與凌天閣的人所用武器進行比對。
偌大的林子里,只有她一人在喃喃自語:“傷口與武器吻合,是妖族來劫人。想不到妖族的消息竟然這么靈通?!币苍S是自言自語起了作用,風淺逸冷靜了許多,“沒有見到之前,他們一定還活著?,F下,我該怎么找他們?”
風淺逸仔細探查周圍的痕跡,發(fā)現沿著這條路往前還有樹木被毀壞的印記,應是一路追殺留下的。
只是此刻著實讓人犯難,如果回鑄劍閣通知師兄,往返這么長的時間只怕南宮星等不起,如若不通知師兄,光憑她一人之力又無法同時趕往妖族與凌天閣。
正當她糾結之際,忽聽得頭頂傳來異響:“此事并非我們妖族所為?!?p> 風淺逸即刻往后躍開一段距離,緊緊握住手中的劍,警惕地看著空中一只黑鳥化為人形落于地面。
“又是你!你說不是就不是?我憑什么信你?可笑!”風淺逸對著這個永遠繃著一張臉的少年冷嘲熱諷。
翎羽并不接她的話茬,只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抓南宮星一事確實由我負責,不過這次不是我們妖族做的。我晚了一步,之所以告訴你,是不想那個嫁禍之人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呵,我輕易信了你,才是腦子被驢蹬了!你且告訴我,這些妖的尸體你如何解釋?”風淺逸對著翎羽翻了個白眼。
“不過是被收買的敗類罷了,難道人界就沒有替妖族做事的敗類?”翎羽仍舊是面無表情。
翎羽看起來不像是心懷鬼胎之妖,之前的交手他也十分光明正大,風淺逸心中信了幾分,但嘴上仍是不饒妖:“說的好像是你親眼所見似的。你現在又想做什么?想挨打嗎?”
“沒那個閑工夫與你打,你自便。”說完,翎羽轉瞬之間便化鳥而去。
風淺逸一直等到確保他真的離去才卸下防勢,在心中仔細思忖了一番,如果是嫁禍,倒也說得通,這樣子凌天閣就能將事情撇的干干凈凈。
不過饒是如此,躺在地上的人至少也是為了保護南宮星而死,理應好生處理。
風淺逸將他們的令牌盡數保存下來,而后施法將他們掩埋于林間。
剛將土覆好,身后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風淺逸猝然轉頭,厲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