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天滿打滿算只有24小時,牧之拼拼湊湊花了一周左右才把云紋粗粗細細看了三遍,略略的整理了一個簡要的故事大綱。然后她不禁對自己跟導(dǎo)演信口開河深深后悔——因為司南靜的美貌實實在在的被作者從頭強調(diào)到尾。也深苦于此,許多本沒有利益沖突的命婦貴女深深的憎惡著她,時時刻刻需要抵抗來自她們枝枝蔓蔓的惡意。
她敲著頭,很難辦吶!
原作是一個宏大的悲劇,云紋至死守護著云陸十六州,即使那片土地已經(jīng)有了新的圣女,即使她的部族已經(jīng)拋棄了她。除去初入宮庭孩子氣的敵對后,她迅速在后宮略稀薄的政治空氣中嗅到了強大對積弱的傾軋氣息。因此也巧妙的利用陳善煜的縱容和愧疚去學習和成長,去窺探并艱難的斡旋。
愛情在陰暗的宮廷扭曲的生長,彼此各懷心思,只在極稀少擠出來的閑暇里有那么一兩點真心,不能落地,不能生根。
牧之整理了司南靜的每一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她的政治生涯的明線和感情生活的暗線,如果不討論外貌,能演繹她的一生真的是一件值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的事。
可惜……她是個人人驚嘆的美人。
牧之照照鏡子,雖然絕世美人就是個看看就好的設(shè)定,但如果里面人人都比她美那就比較尷尬了……
“其實……”牧之跟忙到無法完美的在人后維持女強人人設(shè)的紀宣進言,“我們根本沒有必要爭取司南靜,小公主不好嘛?司南靜……絕世美人……這怎么演都不像嘛!”
紀宣攤在沙發(fā)上揉著額頭:“一個蘿卜一個坑,公主都定妝了,你去把人家拽下來?”
牧之趕緊狗腿的遛過去給她錘肩:“那她就不想演司南靜?”
也幸好這段時間紀宣已經(jīng)對她傻有了部分了解,不然一定氣的升天!
“她想不想演司南靜?”她一下子坐起來,氣勢凌然的教訓(xùn)牧之,“誰不想演?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演,也包括我們!我跟你講,有一件事要搞清楚,我們這一行,是競爭非常激烈的,一定要堅定一顆力爭上游的心,沒有人跟你排排坐分果果。即便全天下都說你不行,你也得必須說你自己行。這樣的話,別讓我再聽到了!”
“可是……”
“沒有可是,長相不夠就只有兩條途徑,動刀子整容和用演技整容,你選一條吧,公司給你安排?!彼痔闪嘶厝?,腦袋實在疼的很。
這兩天劇方還是態(tài)度曖昧不說明白,但是資方似乎不再是那么紋絲不動,就著這個話題偶爾還是能聊上兩句,似乎有人對牧之也存了好奇。
有一絲撼動的可能就好,她揉著太陽穴,就一絲她就有拿到的機會。
“也不是說,讓觀眾瞎了眼,就覺得你最好看,”沖著這絲可能,她安撫牧之,“讓他們喜歡你就好。人都是感情動物,只要他們喜歡你的那個角色,漂不漂亮不是那么重要。咱們又不丑,自信點?!?p> 也不過就是一點點的休息時間,馬上她就要赴下一個約。說是赴約,每次都會因為各種理由被晾上半天。
灌了一杯續(xù)命的濃縮咖啡,她又重新斗志昂揚的趕赴戰(zhàn)場。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人家當即就見了她,兩個人半真不假的回憶了半晌交情,繞來繞去也繞不到主題。
反正紀宣在談判中有得是耐心,既然聊得上話,待會兒總抹不過情面拒絕。
果然把那些乏善可陳的往昔交集遛過一遭之后,對方終于肯接她遞過去的引子。倒沒有聊司南靜這個角色,而是聊起了趙牧之。
“我也聽說了,小姑娘不一般,在季導(dǎo)的組里愣是給自己演出了一席之地。”對方感概。
“都是季導(dǎo)給機會?!奔o宣謙虛。
娛樂圈里的謙虛講究的就是以退為進,對方不以為意,繼續(xù)打探:“我聽說……她跟編劇關(guān)系不錯?”
紀宣很少跟牧之聊閑篇,她從姜書青手里接過牧之,聽說的就是兩位季導(dǎo)的欣賞和栽培,至于跟劇組其他人關(guān)系怎么樣,還真沒打探過,想來也不會有什么深交。
不過這時候可不能慫,她泰然自若地接:“這我可就敢打包票了,我們牧之名校出身,文化底子打的好,角色和劇本調(diào)整那么多,跟導(dǎo)演和編劇老師自然是很聊得來的!”
對方了然:“說了這么久,我都沒見過牧之呢。這合不合適都聽你一張嘴……”
他擺出一副不認同的姿態(tài),卻留了很大的余地給紀宣。紀宣當然不能放過:“您什么時候有空,牧之隨時等著請您吃飯!”
“那行,咱倆這交情,我就豁出面子,替你引薦引薦。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如何?”
紀宣喜出望外,但表露的很克制:“是我們的榮幸!”
一出門她就迫不及待的交代桃子,趕緊找公司的造型師給牧之好好捯飭一番,怎么仙氣貌美怎么來。
今晚一戰(zhàn)至關(guān)重要,她得趕緊整理出個要點,跟牧之對一對?,F(xiàn)在如果是上戲聊劇本,她當然放手牧之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可是應(yīng)酬卻是這姑娘的短板,必須得準備的充足點。
想想這個夜晚,她捂著似乎已經(jīng)燒起來的胃,卻笑的志得意滿。
“記住咯,每一句話都得過腦子,不好回答的話等我來替你說。寧可我去掀桌子,不能你有個皺眉頭,聽懂了么?”
牧之被她說的更緊張了,那席面試宴仿佛是什么龍?zhí)痘⒀?,再加上停車場本來就是有點冷,她只穿著單薄的小禮服,據(jù)理力爭才多罩了件其實也挺單薄的外套,簡直瑟瑟發(fā)抖。
“挺胸抬頭,就是現(xiàn)在把你扔南極也得牢記明星的自我修養(yǎng)——隨時隨地要漂亮!”紀宣看不過去,“在這些大佬面前,要不是想當他們的小甜甜,別擺小可憐那一套,人家不會憑同情給角色。大方得體,讓他們知道,現(xiàn)在想上這戲的,是個明日巨星!”
牧之受教,狠狠的最后打了個寒顫,深呼吸了兩口,然后昂首挺胸的走上電梯,只是若不是外套袖子蓋住,那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真是要露餡了!
紀宣滿意的看著她,牧之本身氣質(zhì)就好,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整培訓(xùn),肩頸鎖骨的線條更加優(yōu)美平展,裹上柔軟雪白的羊絨外套并沒有掩蓋她的身材,反而更好的彌合了她柔潤又挺拔的氣質(zhì)。正如一顆上好的珍珠,讓人心生好感但又覺昂貴到心生退縮不敢輕易觸碰。
電梯門打開,她立刻把一臉老母親的微笑撤下,換上職業(yè)的燦爛但有距離的笑容。
“戰(zhàn)斗開始了!”牧之聽見她低聲在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