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天色大亮,陳守讓緩緩睜開雙眼。
后背的傷口早已痊愈,卻留下滿背猙獰疤痕,看起來著實恐怖嚇人。
取出干凈衣物換好,陳守讓看看地圖,卻并沒有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奇怪,難道這里不是天璣島?”陳守讓喃喃自語,之前在水下一通亂闖,他也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游出了天璣島的范圍。
七座副島雖然彼此不相連,地下的水脈卻彼此相通,通過河流來到其他島嶼也不是不可能。
和天璣島相連的島嶼有兩座,分別是玉衡島和天璇島。
根據(jù)當(dāng)時那條峽谷所在的位置判斷,如果他真的游出了天璣島,那他此刻所在的地方,極有可能是天璇島。
無論是不是天璇島,先盡快恢復(fù)實力才是正事。
陳守讓這次受的傷不算輕,雖然那筑基修士剛開始手下留情,可最后幾刀卻實打?qū)嵖吃谒砩?。若非被河水和巖石削弱了一部分威力,單憑那幾道刀傷就足以致命。
足足休養(yǎng)了七天,陳守讓才徹底恢復(fù),隨后逆流而上,進入幽深密林。
百丈高的古木遮天蔽日,上空還籠罩著一層黃綠色瘴氣,幾乎沒有陽光能照射進來,周圍環(huán)境潮濕昏暗,散發(fā)著一絲腐爛發(fā)霉的怪味。
陳守讓試著呼吸兩口,空氣的味道雖然難聞,毒性卻不算太大。在嘴里含了一截有解毒作用的靈藥根須,微微有些昏沉的頭腦瞬間恢復(fù)清醒。
地上鋪滿厚厚一層落葉,一腳下去,可能是堅實的地面,也可能是腐爛成泥的沼澤。
從旁邊折了根樹枝當(dāng)拐杖,陳守讓小心翼翼探著路,走向森林深處。
“吱吱……”
突然,不遠(yuǎn)處傳來幾聲怪異蟲鳴,陳守讓循聲看去,六七只拳頭大小的蜻蜓狀蟲子朝他飛來。
不知名的蜻蜓怪蟲,渾身色彩斑斕,輕薄透明的飛翼快速煽動,眨眼便到了跟前。
面對未知的生物,陳守讓不敢大意,提劍橫在身前,警惕著蜻蜓怪蟲。
蜻蜓怪蟲身后的尾巴突然一彎,倒鉤著指向前面,尾巴末端冒出一截鋼針般的毒刺。
“嗡嗡……”
蜻蜓怪蟲的翅膀突然加速振動,化作幾道看不清的影子,朝著陳守讓沖來。
“?!!?p> 蜻蜓怪蟲的速度奇快無比,陳守讓只勉強斬殺前面兩只,還有兩只怪蟲的尾針刺在飛劍上,竟發(fā)出金鐵撞擊般的脆鳴。
陳守讓心中一驚,剩下的蜻蜓怪蟲突破防御,分別將毒針刺在他的手臂和胸前。
鋒利的毒刺仿佛扎在堅韌的牛皮上,任憑幾只蜻蜓怪蟲如何拼命振動翅膀,卻始終無法把毒針刺進陳守讓體內(nèi)。
“呵呵……”
陳守讓咧嘴一笑,“我擋不住筑基修士的法寶刀劍,還擋不住你們幾只小蟲子?”
他迅速出手一抓,捏住一只蜻蜓怪蟲振動的雙翼,將其提到面前打量。
“噗!”
誰知蜻蜓怪蟲竟仿佛放了個屁,突然將尾巴上的毒針噴出,朝他臉上打來。
陳守讓反應(yīng)迅速,腦袋一偏躲過,心中生出幾分羞惱。
竟然差點兒被一只蟲子給暗算,大意了!
再看向手里捏的蟲子,正打算殺之泄憤,卻發(fā)現(xiàn)噴出尾針的蜻蜓怪蟲,不知何時已經(jīng)死掉了。
“噗!噗!”
又是兩聲輕響,剩下的兩只蜻蜓怪蟲也噴出了毒刺,打在陳守讓身上,卻根本破不開他的皮膚。反倒是毒針后面有些惡心的黏液,將毒針粘在他身上。
陳守讓皺了皺眉,一臉嫌棄的將毒針拍掉,將身上的污穢擦拭干凈,繼續(xù)前行。
走了沒多久,一陣熟悉的嗡嗡聲傳來,并且正在快速接近。
不同的是,從聲音來判斷,這次的數(shù)量似乎有點兒多。
陳守讓轉(zhuǎn)頭看去,臉色微微一變。
密林中傳來一陣雨打芭蕉的啪啦聲,其中還夾雜著令人頭皮發(fā)緊的嗡鳴。隨后,數(shù)不清的蜻蜓怪蟲如蝗蟲過境,將樹葉撞穿打爛,仿佛一團烏云鋪天蓋地而來。
“要不要這么夸張?”陳守讓拔腿就跑。
心說不就是殺了你們幾只同類嗎,就算要報復(fù),也不用來這么多吧?這也太看得起我陳某人了。
雖然這些蜻蜓怪蟲破不了他的防御,可看到那鋪天蓋地而來的一幕,他絕對不想嘗試被蟲子圍攻的感覺。
為了防止不小心踩進沼澤,陳守讓干脆腳不沾地,在樹干上用力一蹬,仿佛射出的箭矢,瞬間躥出一大截。
身形在林間快速閃動,距離漸漸被拉開。
然而那些蜻蜓怪蟲似乎打算跟他不死不休,明明追不上他全力逃跑的速度,卻依舊遠(yuǎn)遠(yuǎn)綴在后面。
全速逃了大半天,終于聽不到身后那煩人的嗡嗡聲,陳守讓松了口氣,在一棵大樹上坐下休息。
“還好我皮糙肉厚,跑得夠快,一般人碰上這些鬼東西,還真不見得能逃掉?!标愂刈尫碌に幓謴?fù)消耗,心中一陣后怕。
他發(fā)現(xiàn)修真界實在太危險了,看似跟蜻蜓差不多模樣的怪蟲,竟比魔道修士還兇殘。
這片不知名的森林中,隱藏了太多未知的危險,接下來行事必須要小心再小心,否則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陰溝里翻船了。
“嗡嗡……”剛休息了沒一會兒,熟悉的嗡嗡聲又隱約傳來。
“嗯?”陳守讓回頭看去,傳入耳中的聲音漸漸清晰。
“還來?”陳守讓一臉無奈,本以為甩掉了這群蟲子,沒想到竟又追了上來。
“它們怎么找到我的?”陳守讓若有所思,自己明明改變了方向,為何這些蟲子還是能找到他?
是通過氣息嗎?
突然,陳守讓看向身上被毒針沾染過的地方,雖然上面的污穢已經(jīng)清理干凈,可說不定這些蟲子能夠聞到某種特殊的味道?
來不及思考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陳守讓從樹上彈起,往前面沖去。
“噗!噗!”
他前腳剛走,下一刻,飛在最前面的一批蜻蜓怪蟲,尾巴上的毒刺齊齊打在樹干上。
伴隨著輕微的“咝咝”聲,幾縷黑煙升起,樹干被腐蝕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洞。
陳守讓一邊在樹上奔逃,一邊從乾坤袋中取出各種具有特殊氣味的藥材,捏碎了涂抹在身上,試圖隔絕身上的氣息。
嗖!
一條盤踞在樹冠中的毒蛇突然躥出,一口朝陳守讓咬去。
剛從樹上借力飛起的陳守讓來不及回頭,手中飛劍往身后一揮,將毒蛇劈成兩半。
“這里真是太危險了……”
陳守讓暗暗叫苦,他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偷襲了。
森林中各種毒物太多了,若不是他皮糙肉厚又能抗毒,換成一般修士敢這樣亂闖,早就不知道死幾次了。
“站住!”
正在樹上飛奔的陳守讓,突然聽到旁邊不遠(yuǎn)處有聲音傳來。
在樹上站穩(wěn)身形,透過枝葉縫隙看去,只見一男一女正被人追殺,慌不擇路之下,竟朝他所在的位置跑了過來。
那一男一女倒還沒什么,看起來似乎不像壞人,可后面那些追殺的人,渾身煞氣騰騰,一看就是魔道修士。
陳守讓皺了皺眉,他現(xiàn)在對魔道修士是能躲則躲,實在不愿招惹。萬一有人剛好認(rèn)出他,又要抓他去煉丹,那就麻煩大了。
“嗡嗡……”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蜻蜓怪蟲再次追了上來,陳守讓苦笑一聲,換了個方向繼續(xù)逃命。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地上逃命的一男一女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竟然跟在他后面追了上來。
什么意思?想禍水東引?
陳守讓心中破口大罵,剛說你們看著不像壞人,想不到竟外白內(nèi)黑,藏了一肚子壞水兒!
地上的一男一女確實盯上了陳守讓,準(zhǔn)確的說,是盯上了跟在他后面的一群蜻蜓怪蟲。
看了看跑在他們前面的那人,一男一女對視一眼,目光中皆有一絲疑惑。
“李師兄,會不會是陷阱?”
問話的是那名女子,她看著陳守讓在樹上飛躍的身影,眼神中充滿警惕。
男子微微皺眉,思索片刻,沉吟道:“應(yīng)該是巧合,難道他們還想指望一個練氣期修士能留下我們?”
女子輕輕搖頭,看了后面的蜻蜓怪蟲一眼,神色略凝重,“這花背毒蜓雖然在修煉上難成氣候,尾針卻蘊含劇毒,而且水火難侵,除了法寶級別的刀劍,尋常武器很難傷到它們?!?p> “區(qū)區(qū)一個練氣期修士,被這樣一群毒蟲追殺,竟然能安然無恙,你不覺得奇怪嗎?”
聽她這么一說,男子眉頭皺得更深,卻依舊不認(rèn)為是陷阱。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以你的手段,他們引來這樣一群毒蟲有什么用?”
女子微微一愣,這也是她心中的疑惑,若前面那人真是誘餌,何必引來花背毒蜓這樣的毒蟲?
這些毒蜓對別人來說或許麻煩,但對她來說,卻反而能成為一種可怕的攻擊手段。
“那現(xiàn)在……”
女子看向男子,等他做出最終決定。
男子氣息沉穩(wěn),目光堅定,點點頭道:“試試吧,不管是不是陷阱,這些毒蟲都可能是我們逃生的希望?!?p> 兩人如蜻蜓點水,只在地面稍稍借力,便輕如鴻毛般掠過,即便下面存在沼澤,也奈何不得他們。
“是花背毒蜓!”
后面追殺的魔道修士中,也有人認(rèn)出了這些毒蟲,看著那鋪天蓋地如一團烏云般的蟲群,一些修為較弱的修士嚇得臉色煞白。
“該死!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毒蟲,這下麻煩了?!币幻樕嫌械栋痰男奘浚幊林樥f道。
“樹上那小子是誰,馭靈谷派來接應(yīng)的?”一名身穿青袍,皮膚白皙的修士微微皺眉。
能夠引來這么一大群毒蟲相助,也只有馭靈谷的人有這本事,可一個練氣期的小修士,怎么可能悄悄潛入魔煙島范圍?
“和他們保持距離,不要主動去招惹那些毒蟲?!鼻嗯坌奘肯铝畹馈?p> 一群魔道修士朝側(cè)面移動,和蟲云保持一定距離,繼續(xù)追殺前方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