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一只小蟲振翅飛過,在滿地狼尸上一陣盤旋,似乎在辨認什么,片刻后落在一塊堵住洞口的亂石上。
兩名修士跟在小蟲后面來到此處,看到滿地的狼尸微微皺眉。
“白師妹,是這里嗎?”李古青看向白溯溪,雖然不認為她會出錯,可此地的情況著實有些古怪。
如果那位蘇兄真的在這里,怎會和這些野狼過不去?不怕這滿地血腥引來別的修士嗎?
白溯溪伸出蔥白似的手指,指著被堵住的山洞,“他就在里面?!?p> 李古青皺起眉頭,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難道那位蘇兄遇上麻煩了?否則怎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
“蘇兄,你在里面嗎?”
無人回應,李古青和白溯溪相視一眼,微微點頭。
李古青一掐劍訣,背上的飛劍劍鳴出鞘,一道寒光閃過,劍氣狂卷,將堵住洞口的石塊絞碎清開。
正當兩人打算進去一看究竟,李古青突然臉色一變,拉著白溯溪瞬間暴退。
與此同時,山洞內爆發(fā)出一陣強悍波動,碎石塵灰倒卷而來。若非兩人退得及時,雖不至于被這些東西傷到,可難免一身狼狽。
“這是?”白溯溪驚魂未定,剛才洞里的那陣波動似乎是……
“有人突破了!”李古青目光微閃,難怪用亂石堵住洞口,原來是為了突破修為,可為何不尋個安全隱秘之地,在這里突破未免太過冒險和倉促。
“是……你們啊……”
洞內傳出干枯嘶啞的聲音,明明剛突破,本應精神煥發(fā)才對,可里面的人卻顯得有氣無力,似乎極為虛弱。
雖然聲音有所不同,可李古青還是認出來了,里面的人還真是陳守讓,只是他的情況似乎不太樂觀。
兩人并肩走進山洞,一枚精美的玉符漂浮在前照明,兩人看見癱倒在地的陳守讓,不禁瞪大眼睛。
此刻的陳守讓極為狼狽,渾身衣衫爆開,只剩幾條破布掛在身上。皮膚烏青發(fā)黑,皮下有一條條手指粗細的幽綠蛇紋,仿佛活物般緩緩蠕動。
“你中毒了?”李古青臉色凝重,他雖然對毒之一道不算了解,可也一眼就看出了此毒之霸道。
白溯溪看到陳守讓衣不蔽體的樣子,過了剛開始的震驚,轉瞬霞飛雙頰,輕啐一聲,別過頭去,耳根通紅。
“白師妹,你快幫蘇兄看看,此毒你可能解?”李古青一時間倒沒想那么多,他現在只顧著擔心陳守讓的身體,男女有別的觀念被暫時拋到了腦后。
“白師妹?”
沒得到回應,李古青疑惑看去,這才注意到白溯溪的異樣。微微一愣,隨即恍然。
取出一件長袍幫陳守讓蓋上,李古青推了推滿臉羞紅的白溯溪,“白師妹,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你快看看此毒是否能解。”
白溯溪雖然沒經歷過這般陣仗,卻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強忍著內心的羞臊,鎮(zhèn)定下來,不敢去看陳守讓的臉色,低著頭檢查他身上的毒痕。
陳守讓心里更是沒什么想法,甚至連不好意思之類的都沒有。命都快丟了,哪兒還有心思在意這些?
他本來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萬般無奈下,打算在臨死前試試看能不能突破,說不定突破第五層功法后,會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獲?
于是他便強忍著劇毒對身體的侵蝕,用厲殺送給他的假嬰期通臂妖猿臂骨,堪堪突破了第五層功法。
雖然成功突破了,可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強行突破,幾乎要了他半條命。其中的痛苦就更不用說了,比前面幾層的痛苦加起來還可怕,突破成功的那一刻,他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甚至連聽到李古青兩人的聲音,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臨死前產生的幻覺。
“這毒是……”
正在檢查陳守讓所中之毒的白溯溪,臉色突然變得極為凝重,明亮的眸子中難掩駭然。
除了皮膚表面的變化,她發(fā)現陳守讓的體溫也降低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觸手之處一片冰涼,體表漸漸凍結出一層冰晶。這種情況如果出現在正常人身上,早就一命嗚呼了,可他竟然硬扛到了現在,簡直不可思議。
李古青心中一沉,白溯溪在毒之一道上也頗有研究,能讓她露出這般神色,看來這毒……怕是沒那么容易解決!
白溯溪深吸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內心的驚駭,抬頭看向陳守讓的目光驚疑不定,不明白他究竟經歷了什么,怎會染上這種劇毒。
“白師妹,蘇兄中了什么毒,你能解嗎?”李古青心中忐忑的問道。
若是平常他敢這樣問,白溯溪肯定會懷疑他在質疑自己的水平,可今天白溯溪卻出奇地安靜。
她沒有回答李古青的問題,而是盯著陳守讓的眼睛,似乎想將他看穿,“你遇到尸魔宗的人了?”
陳守讓頭脹欲裂,昏昏沉沉,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他們……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古青見狀急了,催促道:“白師妹,先解毒,其他的以后再說!”
白溯溪搖搖頭,“此毒無解,至少憑我的能力還解不了?!?p> 李古青瞪大眼睛,連白溯溪都解不了,那蘇兄豈不是……
就在他一顆心快要墜入深淵時,白溯溪下一句話,又令他的心提了起來。
“雖然解不了,但暫時壓制毒性還是可以的。”
白溯溪自信一笑,只是眼神中的凝重卻出賣了她,顯然即便是壓制毒性,也不像她說的那么輕松簡單。
李古青點點頭,轉身走出山洞護法,他對解毒之事一竅不通,留在這里也幫不上忙。
白溯溪看向陳守讓,快速說道:“現在要想保住你的性命,只能依靠噬毒蠱蟲的力量,但它在吞噬你體內毒素的同時,也會吞噬掉你的法力……為了活命,只能如此了?!?p> 陳守讓耷拉著眼皮,點了點頭,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白溯溪一拍腰上的靈獸袋,一只梭形怪蟲爬了出來,其身上的顏色,竟和陳守讓身上的蛇形毒痕有幾分相似。
怪蟲落在陳守讓皮膚上,似乎嗅到了他體內的劇毒,發(fā)出一聲興奮的怪鳴,尖銳的頭部破開皮膚,朝著其中一條毒痕沖去。
白溯溪臉色一變,她發(fā)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劇毒對噬毒蠱蟲的誘惑,隱約之間,竟有種要擺脫她控制的感覺。
她不敢大意,急忙穩(wěn)定心神,全力控制噬毒蠱蟲,不讓它肆意吞噬。若是放任不管,即便最后陳守讓體內的劇毒被它吞噬干凈,他的身體也早就被鉆得千瘡百孔。
在蠱蟲入體的那一刻,陳守讓就徹底昏了過去,并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白溯溪全力控制著噬毒蠱蟲,選擇性吞噬掉一些致命的毒痕,同時利用其他的解毒之法,暫時壓制陳守讓體內的劇毒。
李古青守在山洞外面,不時回頭看看里面,臉上滿是擔憂。
三個時辰之后,聽到白溯溪的呼喚,李古青瞬間沖進洞內。
白溯溪看起來消耗極大,臉色蒼白無比,本就瘦小的人兒,此刻更顯得嬌弱不堪。
李古青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柔聲問道:“沒事吧?”
對于他露出這種罕見的溫柔,白溯溪極為受用,不在意的搖搖頭,“我沒事,休息下就好了,倒是他,他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p> 李古青看向昏迷的陳守讓,臉上的溫柔消失不見,除了擔憂,目光中還隱約透出一絲殺機。
蘇救是他們兩人的救命恩人,當初在魔煙島,若非他前來相救,他們兩人就算成功越獄,可逃出魔煙島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究竟是誰,竟對他使如此歹毒的劇毒?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白溯溪看了陳守讓一眼,低聲道:“幸好他的身體極為強橫,而且不知為何,他的身體似乎本來就有一定的抗毒能力,否則中了這種劇毒,根本不可能撐到現在。”
李古青臉色陰沉,問:“你剛才提到尸魔宗,是他們下的手?”
白溯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確實是尸魔宗的獨門劇毒沒錯,但是……也不一定是他們下的手?!?p> “哦,此話怎講?”
李古青糊涂了,都說是獨門劇毒了,也就是其他宗門無法冒充的,怎會無法確定?
陳守讓此刻也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眼睛睜開一條縫,卻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動也不能動。
莫非我的法力被吞噬光了?
想到這個,陳守讓心中一聲輕嘆,辛辛苦苦修煉來的東西,竟然就這么沒了。
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他只能躺在那兒,聽著兩人說。
“他所中的乃是尸魔宗獨門劇毒,綠尸寒晶膏。但此毒對尸魔宗來說極為珍貴,乃是從萬尸大陣中,耗費千百年才提煉出來的恐怖劇毒,輕易不會使用?!?p> “為了對付區(qū)區(qū)一個筑基修士,至于嗎?”
倒不是白溯溪看不起陳守讓,但這就是事實。別說他只是筑基修士,就算是對付金丹修士,用這種劇毒都太過浪費。
因為這種劇毒本來的目的,乃是用來對付仙人,以及魔界那些魔族的。
“可若不是尸魔宗的人,如此珍貴的劇毒怎會外泄?又是誰對蘇兄下的手?”李古青眉頭緊鎖。
白溯溪想了想,緩緩說道:“從他中毒的跡象來看,此毒乃綠尸寒晶膏無疑,但這其中……恐怕另有玄機?!?p> “哦?”李古青不解,“此話怎講?”
“他中的是綠尸寒晶膏的毒無疑,但濃度不對?!卑姿菹櫭挤治龅溃骸叭绻钦诘木G尸寒晶膏,別說他只是個筑基修士,就算是元嬰修士,也絕不可能撐到現在。”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他中的是被稀釋過的綠尸寒晶膏!”
“稀釋?”李古青一怔,他倒是第一次聽說有人下毒,還會選擇稀釋毒性的。
僅僅稀釋后的毒,就能如此可怕,若是正宗的綠尸寒晶膏,其威力……難道真能毒死仙人和魔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