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容沉默下來,靜靜望著對面如小狐貍一般的少女,若信她沒有算計,他燕九容便是個癡子。
傅青若轉而坐到燕九容身邊,低聲道:“九哥也知,我傅家被人算計了去,如今我所掌握的生意,并不是什么賺錢的營生,若九哥能走通這海外商道,不說燕家有救,便是我……”微微垂首,唇畔凝起一抹笑靨,“到那時,九哥便也不用擔心終身?!?p> 燕九容心頭一熱,下意識便想應下,可看著眼前少女這難得的溫柔乖巧模樣,他竟心神清明起來,嘴角勾起一絲苦澀,淡聲問道:“若我應了,你如何報答?”
他太過關注她,所以他清楚她的計劃,二叔去了漠北,只怕有去無回,她又有意接近二房那邊最小的庶子,哄得二嬸將他記在名下,她百般算計,只怕燕家二房遲早會落入她手。
到那時,她與二房聯(lián)手,再與大房抗衡,而大房如今最大的助力便是自己,她這是放了香餌,準備將自己支開,又或者,她想借誰的手,直接除了自己……
思及至此,燕九容心下一痛,他護在手心、藏在心頭、視若珍寶的小丫頭,終于向他露出了獠牙!
正如燕九容所料,不過一年,燕家二房已是一片哀凄光景,燕二太太接連三日滴水未盡,憔悴的仿若一戳就破的白紙人。
傅青若立在一旁,滿眼憐憫的嘆了口氣,回眸卻帶了威壓向眾人道:“你們太太需要休息,今天也莫要擾了她,有事便來偏廳回我吧?!?p> 短短三天,傅青若在燕家二房殺伐決斷,一眾人等早就怕了,再加上她一力扶持起來的孟姨娘相助,如今的燕家二房,已是傅青若的囊中物。
傅青若處理完一應事務,便去了靈堂,手握三炷香,抬眸凝視一前一后停放的兩具棺木,眸中卻閃過一絲絲暢意,她的復仇終于開始了……
“二叔、五哥,安息吧,阿若會照顧好你們的家人,以后他們……燕家二房,都不會再有人橫死,阿若向你們保證,會護著他們?!?p> 說完,傅青若將那三炷清香穩(wěn)穩(wěn)插進香爐,這才喚來下人,開始整理布置,以待前來吊唁的親朋。
孟姨娘落后一步,眼皮微微抬起,看了傅青若一眼又忙垂下,她打從心底畏懼眼前這剛及笈的少女。
三年前,孟姨娘終于十月懷胎,一路披荊斬棘生下兒子,又小心翼翼將孩子養(yǎng)的粉團般可愛,看著愛子,她一邊欣慰自己將來有靠,一邊又不甘兒子只為庶子……
就在她以為自己將獨自品嘗此中滋味,慢慢腐朽在這燕家后宅之時,傅青若突然找上自己——
那天,她看著自己,面帶微笑:“跟著我,為你兒子某一個未來,如何?”
一路走來,怕嗎?
自然是怕的。
可是,最終她贏了,不是嗎?
傅青若說,以后的燕家二房,就是自己跟兒子的,即便這輩子都要效忠于她,也好過在太太手底下討生活,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她真真過夠了。
孟姨娘回眸,身后是奶娘懷里懵懂的兒子,嘴邊不覺溫柔一笑,腳下卻堅定的跟著傅青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