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玖:“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世子不必介懷?!?p> 北清寒:“可是你救了本世子兩條命,本世子無以回報,只有以身相許。”
“……”誰稀罕你的以身相許!
季玖惹上了一個麻煩,一個天大的麻煩。
她把北清寒送回了北郡王府才過了幾天,北郡王妃就親自帶著媒婆和聘禮上門提親來了!她娘親笑容滿面地招待北郡王妃,季玖躲在門后,看著兩位夫人聊得其樂融融的場面,后悔莫及的用右手抽著左手,讓你貪玩!讓你多管閑事!
她轉(zhuǎn)身去找季老將軍,說明來意,拉著季老將軍的袖子撒嬌賣萌,季老將軍說玖兒也不小了也該嫁了;季玖轉(zhuǎn)變戰(zhàn)略,冷靜理性分析朝廷局勢,護(hù)國將軍府手握重兵,功高蓋主,如果再和北郡王府結(jié)親,只會加深皇上的猜忌,季老將軍一下子就冷下臉來了,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待字閨中,操的哪門子的心!
季玖的心頓時涼了一波。
看來她和北清寒那病弱小子定親,已經(jīng)成為了鐵板釘釘上的事。
自從和北清寒訂親后,季玖越發(fā)覺得不自在了,而且她覺得北清寒特別克她。以前她爬墻的次數(shù)為一天三次,因為北清寒的緣故,她爬墻次數(shù)變?yōu)榱艘惶煲淮危髞碜兂闪巳煲淮?,還是可能隨時被人抓包的那種,到最后,還被她娘親和爺爺勒令待在房里學(xué)習(xí)各種繁文縟節(jié),明言日后會是北郡王府的未來世子妃,不能在人前失禮,世家禮儀學(xué)到差些沒把季玖給逼瘋。
什么北郡王府的未來世子妃!季玖有一回差點沒把屋頂給掀了,果斷收拾包袱,離家出走,讓季府和北郡王府的人找了三天三夜,季老將軍還差些就沒把臨安城翻了過來,北清寒在一間規(guī)中規(guī)矩的客棧里找到季玖的時候,季玖正待在客棧的廚房里把一篩子的綠豆篩得嘩嘩作響,看到北清寒的她,手一抖,綠豆灑了一地。
被北清寒纏久后,季玖覺得,北清寒對她其實還是挺不錯的,除了他身子弱了些,不過這不是問題,除了總是讓她給他端茶送水、揉肩捶背,不過這也不是問題,雖然也還是不給她隨意翻墻院,不過她可以偷偷再翻就是了,這也不是問題。關(guān)鍵是北清寒在她闖禍時會主動在她娘親面前幫她背黑鍋,會帶她逛遍北郡王府后花園侍弄各種奇花異草、送她各種小玩意兒,會在其她閨閣千金挑釁她時護(hù)著她,雖然她從來都沒有怕人挑釁過,但是……被除了家人外的人護(hù)著寵著的感覺,真好?。?p> 季玖心里美滋滋的,內(nèi)心莫名多了一種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愫。
時間飛逝,轉(zhuǎn)眼又到了七夕的日子,季玖被北清寒拉去了姻緣橋姻緣樹下許愿。在那里,季玖又看到了葉笙,不過今年的葉笙身后沒有跟著小廝,他拿著掛著紅繩的兩枚許愿牌,一個人孤寂地站在人來人往的橋上,神情落寞。她和葉笙擦肩而過時,她看到葉笙身子動了一下,隨即又僵住了,同時感覺到北清寒拉著她的手緊了緊,腳下的步子快了些。
雖然季玖從來都不信許愿這種東西,但還是在許愿牌上寫了心中所想,掛到了所謂的許愿樹樹上,隨后北清寒悄悄偷看了季玖寫在牌子上的七夕愿望:愿隨爹爹和兩位哥哥一同,并肩作戰(zhàn),保家衛(wèi)國;愿家人一世安康,平安喜樂;愿紹國百姓安居樂業(yè),豐衣足食。
北清寒攥緊手中的許愿牌,深邃的眸子沉了沉,季玖的愿望里有對保家衛(wèi)國的渴望,有對家人殷切至極的關(guān)心,甚至是心憂天下百姓的胸懷,但是,她的現(xiàn)在,她的未來,都沒有提到過他,哪怕一絲一毫……
北清寒把許愿牌偷偷藏進(jìn)了袖子里,盯著遠(yuǎn)處季玖的背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是一塊石頭捂久了也該會暖的,終有一天,他會讓季玖瀟灑恣意的心里埋下一個他。于是北清寒更加緊張季玖了,把她捧在手心里,時刻盯著她,生怕她一不留神磕著碰著,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被人拐跑了……
十三織布,十四采桑,十五嫁得如意郎,北清寒緊盯著季玖過了她的十三歲,盯著她過了十四歲,眼看季玖就要十五歲及笄,行過及笄禮,就可以嫁給他了。不料他終究還是沒有沒有抱得美人歸,因為季玖在她要行及笄禮那年的八月下旬,靠著通天的本事,帶著護(hù)國將軍府全府上下的人都跑了,就連一只貓也沒有落下。
護(hù)國將軍府的季家,三代為將,且功高蓋主,手握紹國三分之一的兵權(quán)。季玖十四歲那年,邊疆無事,皇上下令讓遠(yuǎn)在邊境的季凌云和他的兩個兒子回朝,趁機(jī)削除季家兵權(quán),隨后又聯(lián)合季家旁系季玖的二叔季皎污蔑護(hù)國將軍府私下通敵叛國,下令將護(hù)國將軍府的人全部收押,欲斬草除根。
但季皎帶著拿人的禁軍趕到護(hù)國將軍府的時候,里頭已經(jīng)人去樓空,季家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解散了全部的家丁,散盡了府中的家財,而且,季家的人全部都跑了,走得悄無聲息,無路可查。
北清寒站在護(hù)國將軍府的門外,盯著被封條封住的門口,他收到消息的時候,禁軍已經(jīng)到了,而他不知道季玖用了什么通天手段瞞天過海,他只知道,季玖就這樣丟下他,自己跑了,連吭都沒有吭過一聲,聰慧機(jī)敏如季玖,她肯定知道季家被扣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策劃著該怎么應(yīng)對,而季玖,從來都沒有向他透露半分……
北清寒在被封的護(hù)國將軍府外站了一個晚上,北郡王妃來找他的時候,北清寒動了動有些麻痹的身子,抬頭看天,說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他說:“八月的臨安城,起風(fēng)了……再不做些什么,唇亡,也該齒寒了?!?p> 紹國皇帝本以為解決了一個護(hù)國將軍府,余下的就是蝦兵蟹將,就算北郡王也掌握了三分之一的兵權(quán),但北郡王性子懦弱,不足為懼,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倒下了一個季凌云,又殺出來了一個不可小覷的北清寒,還是那個他從來就沒有放在眼里的病秧子。
季玖離開臨安城的四年間,紹國暗潮涌動,背后的季玖也暗戳戳的給紹國的朝政添了不少的火,加了不少的霜,給季皎那個好二叔挖了不少的坑,因為季玖覺得如果真的沒做出點什么,怎么也對不起扣在他們頭上的那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季玖離開四年后,北清寒聯(lián)手尊貴的淑妃和城府極深的三皇子北陌一同把皇位摘了下來,新皇登基,改國號嘉宜,北清寒大權(quán)在握。
恰巧季玖回臨安城和瘦猴斷絕日后聯(lián)系的日子,北陌正設(shè)宴給北清寒擇選世子妃。北清寒收到手下人傳來的消息,撇下了宴會上所有的人趕到了杏花樓,但站在杏花樓門外等著他的,卻是葉笙,葉笙一襲妖魅紅衣,看到趕來的北清寒,狹長的桃花眼微瞇,他輕笑道:“北世子不是正在忙著擇選世子妃嗎?怎么來了?世子來遲了,小玖兒已經(jīng)走了,還有……”
葉笙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荷包,遞到了臉色晦暗不明的北清寒的手上,勾唇,輕聲道:“小玖兒讓我把這個交還給世子,小玖兒說,祝世子和未來的世子妃永結(jié)同心,白頭偕老?!?p> 北清寒的身子頓住。
葉笙走后,北清寒攥著荷包在杏花樓外定定站了一天,有風(fēng)吹過,細(xì)細(xì)碎碎的杏花瓣像雨一樣紛紛揚(yáng)揚(yáng)灑落下來,灑在了他清瘦、孤寂的身上。
他低眸,抿唇,攥拳。
季玖,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