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燭火搖曳跳躍。
北清寒整個(gè)人的重力都壓在了季玖的身上，冰涼的左手緊緊握住她的右手腕，猝不及防間他的右手抬起，把季玖要抬起的左手扣了下來，緊緊摁住，季玖訕訕一笑。
“玖兒，九年不見，就沒有什么話要跟本世子講？”為什么當(dāng)初一聲不吭就走，走后為什么查無音訊，為什么會成為鄭國的將軍，為什么九年想都沒有想過回來找他，為什么……歸還了他送給她的信物。
扣在她手腕處的指尖冰涼無比，且似乎是怕她再次跑了似的，極為的沉穩(wěn)有力，北清寒盯著她，深邃幽暗的眸子里，帶著不容她抗拒的認(rèn)真，季玖輕輕皺眉，手腕處的手勁突然被他加大，季玖吃痛，吸了一口涼氣。
北清寒微微一愣，手指微松，全身的重力依舊壓在她的身上，但握住季玖手腕的力勁明顯輕了許多，季玖眼眸微閃，微微一笑，“世子想要本將軍說些什么？世子這般行為似乎有些不合乎禮儀?！?p> 北清寒嗤笑一聲，頭慢慢壓了下來，輕輕湊到了她的側(cè)臉旁，溫?zé)岬臍庀姳≡谒鶝龅亩?，“那又怎樣？大不了本世子娶你就是了?！?p> 隱隱的危機(jī)感讓季玖下意識地掙扎，欲將手腕從北清寒的手中掙脫出來，卻想不到先一步被他扣得更實(shí)了，而且身上的力道加重，讓她整個(gè)人不能動(dòng)彈，隨即冰涼的耳垂一暖，帶有微微被人撕咬的顫痛和酥麻感，轟的一聲，季玖腦袋一片空白，整個(gè)人的身子僵住。
“玖兒乖，不要?jiǎng)?。”他輕聲勸道，齒間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垂，季玖的臉頰漸漸染上了一層宛若天邊云暈般的薄紅，她慌忙側(cè)著臉，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北清寒，你、你住手！不對，你住嘴！你干什么？你這樣做，對得起北郡王府中的世子妃么？”
“世子妃？”北清寒輕笑一聲，終于放開了她的耳垂，“玖兒怎知道本世子娶妻了？”
季玖急忙把腦袋微微向另一旁挪開一些，臉頰微紅，“可不就是嗎？五年前我回臨安的時(shí)候，城里都傳遍了，世子功成名就，新皇親自為世子設(shè)宴選妃，估計(jì)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小世子和小郡主了吧，恭喜恭喜啊。”
北清寒微微抬起頭，眉宇間漸漸染上了一絲冷意，說不出的詭譎和暴戾在他眸中慢慢彌漫開來。
“哦？是嗎？”他微微勾唇，輕柔的話里帶著隱隱的冰冷。
季玖一愣，難道不是嗎？
“不過沒關(guān)系啊，”他道，同時(shí)把她的兩個(gè)手腕扣到了一起，空出來的手慢慢伸到了她的腰間，搭在了她束腰的絲帶上，北清寒揚(yáng)起嘴角，聲音蠱惑，“有了世子妃，還可以娶側(cè)妃，玖兒，對不對？”
季玖明顯感覺到他搭在她腰間絲帶上的指尖微動(dòng)，下意識地掙扎著身子，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她手上使不出力氣，身子似乎也軟了下來，北清寒緊緊盯著季玖，看著她那張完全長開而又熟悉的臉，白皙如玉，傾國之姿帶著幾分英氣，櫻桃小嘴不點(diǎn)而赤，北清寒眸子顯得愈發(fā)的詭譎，他告訴自己，自己做得沒錯(cuò)，這樣做，季玖再也跑不了了，他找不起她再一個(gè)九年。
“玖兒，”他扯開了她的絲帶，抬手又撫上季玖皺起的眉眼，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喉嚨干啞，聲音顯得輕柔而又嘶啞，“我不想再找你九年了，可以嗎？”
可以嗎？可以什么？
季玖皺眉，壓下內(nèi)心升起的煩躁和復(fù)雜，紅唇輕啟，竟帶著一絲軟綿綿的語氣，“世子不用找本將軍九年啊，只要鄭國退兵，我們依舊是朋友，以后可以常聯(lián)絡(luò)啊?！?p> 北清寒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手指卻微微下挪，搭在了季玖的脖頸間，欲要扯開那件披風(fēng)的時(shí)候，季玖臉上的淡定再也繃不住了，她驚慌失措地扭動(dòng)著身子，“不可以！北清寒，不可以，我嫁人了！”
北清寒正要扯開她披風(fēng)的手突然頓住，他聲音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帶著一絲他也感覺不到的發(fā)顫，輕聲道:“玖兒，方才，說什么？”
季玖一臉生無可戀，但心下卻微微松了口氣。
“我嫁人了?！彼⒅?，再次強(qiáng)調(diào)。
北清寒清瘦的身子徹底僵住，眼中本還留有幾分希冀的光芒也如辰星西垂般隕落，手中禁錮著季玖的力氣緩緩消失了，季玖從他手中把手腕掙了出來，只見北清寒眼神空洞，自顧自地重復(fù)，“你，嫁人了……”
“對，北世子，我嫁人了?！奔揪廖⑽⒁恍Γ值?，“就在五年前，我孩子都四歲了?！?p> 北清寒錯(cuò)愕地直起身子，季玖得已起身，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確實(shí)酥軟無力，火氣蹭蹭蹭的從心底里冒了出來，又被莫名涌起的心虛壓了下去，想發(fā)都發(fā)不出來。
畢竟，好像都是她理虧。
“你嫁人了……”北清寒垂下眸子，臉色晦暗不明，許久，他嘴角突然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季玖卻大大的松了口氣，他知道，北清寒不會隨意動(dòng)她了，無力的身子就要往床上躺下時(shí)，卻不想被剛抬起頭的北清寒叫住。
“季玖，”北清寒看著她，眼中的迤邐不再，臉色冷淡，他朝著擺在另外一旁的臥榻抬了抬下巴，“那是本世子的床，你到那邊去?！?p> “……”季玖微愣。
“莫非你還想和本世子同床共枕？也不怕被人說閑話？”他頷首。
“……”
季玖無奈，只能搖晃著無力的身子向著對面的臥榻走了過去，才抬起腳，一愣，北清寒看著她，微微挑眉，只見季玖轉(zhuǎn)身，把床上的被子隨意卷了一張，腳步踉蹌地搬到了臥榻上，穿著外衣就往臥榻上一趟，把被子一卷，輕輕合上了眼睛。
她把軟軟的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擋不住的困意襲來，她暗下喃喃，北清寒，以后再找你算這筆賬。
入夜，微冷。
季玖縮在臥榻上的身子無意識地縮了縮，北清寒坐在桌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睡得正香的季玖，黝黑的瞳孔里隱隱埋藏著的嫉妒和暴戾，慢慢在他眼里萌蘗，發(fā)芽。
許久，他站起身，走到季玖前面，慢慢彎下腰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掀開被她卷在身上的被子，隨即把她擁進(jìn)懷里，他低眸，季玖睫毛微顫，他愣了一下，手下的動(dòng)作更輕了些，過了一會兒，季玖沒醒，北清寒這才攬住她的腰身，向著床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把臥榻的被子拿過來仔細(xì)給她蓋上，壓好，隨即又在床的里頭躺了下來，側(cè)過身，面對著墻壁，眼中風(fēng)云詭譎。
嫁人了又能怎樣？嫁人了可以逼人放妻，可以和離……
沒理由你一句嫁人了，就讓我放手，季玖，那不公平。
……
一夜無夢。
次日醒來的季玖還沒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就被被窩中的暖意感動(dòng)到了，暖烘烘的，似乎是她整個(gè)冬天下來睡得最暖的一次，好像自己還蹭著一個(gè)軟軟肉肉的東西？
嗯？是什么？枕頭？
不對，昨晚她沒拿枕頭。
季玖睜開眼睛，下一秒，整個(gè)人都驚愕住了，腦袋一片空白。
她，季玖，居然睡在北清寒的床上，手里還摟著北清寒的腰身？不僅如此，她的頭還靠在他脖頸間？！還差些就親上去了……
差些就親上去……
親上去了……
季玖腦袋轟的一聲，臉頰騰的一下就變得像煮熟的螃蟹那般的紅，她躡手躡腳翻身下床，拍了拍自己驚嚇的小胸口，慶幸自己還好衣服沒有脫，隨即慌亂地穿上鞋子，匆忙奪門而逃。
就在門關(guān)上后，北清寒睜開了眼睛，微微抬頭，眼里滑過一絲暖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