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個時辰,全上京最好的大夫來到了喬巧床前。
“她可有什么大礙?”大夫剛剛給喬巧把完脈,就聽得趙明瑄問道,聲音里隱著一絲焦慮。
大夫向他揖了揖,道:“這病十分奇怪,似尋不到源頭,找不到根據一般,單看脈象虛浮,內息卻穩(wěn)定,敢問,這位姑娘可曾出現過什么異狀?”
趙明瑄回想剛剛喬巧的情狀,說道:”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
大夫聽罷點點頭,”那便是了,這姑娘不似看著般康健,身子骨極虛,怕是打小帶著的毛病,又興許是勞累所致的幻視,好生休養(yǎng)幾日,服幾副藥該是就沒什么大礙了?!?p> 喬巧醒來時,睜眼看見的第一人是趙明瑄。
她神智已經清醒,臉上再不見先前那般驚懼。
”你醒了?!摆w明瑄道,他聲音清清淡淡的,臉上卻稍顯疲色。
喬巧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斷片了一般,絲毫記不起剛剛發(fā)生過的事情,又扭扭脖子,覺得一陣酸麻,好像被人點過穴道,于是不解的問道:“我剛剛怎么了?”
“你太累了,累的睡著了?!壁w明瑄回她,卻是決口不提幻視之事。
“這樣啊?!彼聪蜈w明瑄,不好意思的笑笑。
之后的一切好像都變了。
她看著趙明瑄,這個少年,明眸皓齒,驚才風逸。
外表看似玩世不恭,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甚上心,可內心卻是坦誠明朗,一旦他認定,你是個可以信任的朋友,他待你可以極好極用心。
趙明瑄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神色竟也些不自然起來。
他見過很多女子,她們或清麗溫婉,或端莊優(yōu)雅,或知書達理,或能歌善舞,可卻都像模子里刻出來的面人,失了真實,失了靈動,內心如外表一樣,都是精心粉飾過的,窺不見一絲一毫的真我。可她卻不同,從他第一次見她,她因著自己一句“不經意”的提醒,躲過了先生懲罰,向他做口型道謝,隔著半個學堂,她笑的真實純粹,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臉上,點點斑影,遮不住笑顏。他為著荊門鏢局的事上門“殺人滅口”,卻沒想到她和盤托出,答得坦蕩,竟是一點不帶隱瞞。不過認識他一天,竟就能放心在他面前吸了迷藥暈倒,把自己安危交到他手上。她說會還他人情,待他找到她,要她幫忙尋找陳小姐下落,她應的爽快,沒一點猶豫。為了幫他打探消息,動用了在上京所有的人脈,一路追查到了東宮。她不是養(yǎng)于婦人手的閨閣嬌女,她與眾不同,特立獨行,她骨子里有江湖風骨,但凡她認定的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現在想來,見她初時,他替她解圍,那時,她便認定這是個可以信任,值得結交的人了吧。
兩人對視太久,絲毫沒注意到追風早已經站在廳里。
本是來找主子稟告消息的,不料進屋見了這番情景,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搓著手無助的站在原地,很是有幾分狼狽。
“哎,世子小跟班,你杵在這兒干嘛?”碧云未見其人,聲音卻是大老遠就傳進了屋里。
追風聽的一個踉蹌,心想你才是小跟班,會不會說話,他雖腹誹,卻仍是不敢出聲。
這時床邊的二人才反應過來,趙明瑄輕咳兩聲,很是不自然的別了頭看向別處。
不料喬巧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堂堂恭親王世子呢,竟也會不好意思?!?p> 她就是這般,在熟悉的人面前從不掩飾自己的心思。
“我說,要是北疆的城墻有你臉皮這么厚,哪里還會有匈奴擾邊?!?p> 他倆在斗嘴皮子這件事上永遠十分默契,你一言我一語的,互不承讓。
“世子……”廳里的追風實在忍不住了,抖著膽子出言打斷,“時候到了?!?p> “好,我知道了?!壁w明瑄回他。
“你好生歇著吧,我先走了?!彼謱糖傻馈?p> “世子有事就趕緊走罷,本就不是什么閑人,哪有空整天在我這十里清風晃悠?!眴糖苫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