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時光流似箭,豈知天道曲如弓。
離開了邑城,轉(zhuǎn)眼便過去了三個來月,眼下,即將到達幽州,幽州之地,乃是北朝的邊境之地,幽州西臨吐谷渾,北臨突厥,古往今來,此地,乃是非之地。
北朝送親的隊伍,到了此地,便要停下,出了幽州,再往北走,就是突厥部落的領(lǐng)地了。
迎親隊伍中,有人開始騷動起來,此次前往北朝迎親,一來一回,花了一年多時間,雖說突厥人是游牧民族,在馬背上四處奔波慣了,可思鄉(xiāng)之情,還是避免不了的。
“公主,天色已晚,今晚,就在幽州留宿一晚,待明日早上,再啟程吧!”
訶澤大將軍早已安排下去,只是象征性地征詢下段千語的意見。
“有勞大將軍了,一切聽從將軍安排”
段千語自然知道,將軍乃是好面子之人,也就順水推舟,給幾分面子。
“公主,太子派人來傳話,要見您一面”
秋嬋見四下無人,便低聲說道。
“太子只負責駐守邊境,外來使團接待事宜,并非他份內(nèi)之事,他既已知曉我的身份,兄妹情意,亦談不上,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段千語不再推測,她決定,見一見太子。
夜幕降臨,秋嬋秋水陪同段千語一起,前往太子的辦公之地。
“見過皇兄”
段千語依舊照著北朝的禮儀,微微行了個禮。
“皇妹不必多禮,請坐”
太子自知眼下情況,便配合著段千語。
“皇妹,可否讓皇兄再看看你?”
太子竟也忍不住好奇心,想要一睹佳人芳容。
段千語沒有拒絕,利索地拆下面紗,她并非是為了滿足太子的好奇心,而是想著,萬一哪天,她的身份遭到突厥人的質(zhì)疑,太子或許還能幫上忙。
“皇妹果然是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可惜……”
太子在克制自己激動的內(nèi)心,他甚至開始怨恨起南平,眼前的女子,若是成了他的太子妃,將來,必能助他做出一番大事業(yè)。
“太子,是否還有其他話要說?”
段千語打斷了他的思緒,把他拉回到了現(xiàn)在的情景。
“額,有,有……”
太子竟有些語無倫次了。
“請說”
段千語帶上面紗,她不希望眼前的男子,忘了見她的初衷。
“近日,幽州城發(fā)現(xiàn)有可疑商人多次進出,疑似吐谷渾人,眼下非常時期,我北朝選擇與突厥和親,吐谷渾怕是會有所動靜”
太子把近日所發(fā)現(xiàn)的情報,皆說與段千語聽,意在提醒她,小心吐谷渾人,千萬小心謹慎,莫耽誤了和親事宜。
“多謝皇兄提醒,皇妹若是被劫,還請皇兄封鎖消息,不要營救”
“為何?”
太子驚得站了起來,直直地盯著段千語,想要從她的眼中尋求答案。
“一則,出了幽州地界,所出事宜,北朝皆無責任。二則,公主被劫,北朝與突厥,吐谷渾二者的關(guān)系,勢必會僵化,如若突厥與吐谷渾聯(lián)手,北朝將面臨更大的災(zāi)難。三則,我自有辦法自救”
段千語簡明說下理由,她當然有自己的想法,即使說了,太子也未必理解。
“太子可否做到?于你,有利無害”
“突厥人呢?”
“突厥人更希望太子不作為”
“好,我答應(yīng)你”
太子仿佛下了一個萬分艱難的決定一般,語氣也加重了許多。
第二日清晨,迎親隊伍早早做好準備,等待出發(fā),對他們而言,離家,又近了一步。
出了幽州城,便是北朝,突厥,吐谷渾默認的公共領(lǐng)域,稱之為臨界地,此地方圓五十里,因常年有戰(zhàn)爭發(fā)生于此,所以并未有人居住。
“公主,有異?!?p> 秋嬋感覺到不對勁,便跳下馬車,伏地傾聽。
“訶澤大將軍,應(yīng)該也有所察覺,吐谷渾人的千軍萬馬,正朝著這邊趕來,恐怕是走不了了”
“公主,你怎知是千軍萬馬,要真是,我們該怎么辦?”
秋水有些慌了,千軍萬馬,于她而言,力不從心,只能等死。
“那就去吐谷渾住幾天吧!”
“?。俊?p> 秋水真是要驚掉下巴了,公主竟然說得如此輕松。
“放心,吐谷渾人還不敢把我們怎么樣,暫時是安全的”
秋嬋與秋水面面相覷,還是有些不放心。
前方,果然傳來嘶喊聲。
“諾必行,你要干什么?”
訶澤大將軍揮舞著他的大刀,站在前方,以此立威。
“你說我要干嘛?我要搶親,哈哈哈哈!”
“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身后五萬鐵騎,你說我敢不敢?”
“吐谷渾的王,居然這般無恥”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是打呢?還是直接投降?”
“你……”
訶澤大將軍早已氣急敗壞,也怪自己太過自負,到了幽州城,卻未派人告知可汗,安排人前來接應(yīng),害得如今陷入如此困境,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既失了面子,又損傷人馬。
“訶澤,你打不打,老子還要回去吃午飯呢”
諾必行望了望天空,此時,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他有些不耐煩了。
“訶澤大將軍,你可想出應(yīng)對之法?”
段千語從后方緩緩走了過來。秋嬋秋水左右跟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公主被搶走了。
“北朝公主,跟我回去吧,我吐谷渾山美水美,就差個美人,哈哈哈哈!”
“公主,訶澤誓死保護公主”
說完,訶澤大將軍單膝跪了下來,以示他的決心與忠誠。
“訶澤,別怪我直接搶人了,殺……”
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喊聲響起,諾必行的鐵騎,果然殺了過來,緊靠迎親隊伍這些人馬,根本抵擋不住。
“公主,小心”
一路狂奔過來的諾必行,長矛突然直指向段千語,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是要殺北朝公主。
訶澤原本以為,諾必行要對付的是他,剎那間,他有些慌亂了,只知用盡力量,把公主拽到身后,果然,他中了一槍,鮮血直流。
馬背上的諾必行,拉緊韁繩,來了個半轉(zhuǎn)彎。
“訶澤,你太大意了,我只要北朝公主,留你一條性命,快滾吧!”
“將軍……”
話還未說完,段千語便被強行拽上馬背,聲東擊西,訶澤大將軍還是中計了。
大風起兮云飛揚,青紗飄落眾人驚,回眸的那一刻,公主的真容,定格在所有人的腦海里,吐谷渾人也漸漸撤退出去。
“公主……”
伴隨著訶澤大將軍的一聲怒吼,段千語漸漸消失在人海中,馬背上的女子,回眸的那一瞬間,他便知道,這個女人,他定要守護一生。
“姐姐,這下該怎么辦?”
秋水慌了陣腳,公主被虜,她與秋嬋失了職,回到北朝,只有死罪,還會殃及家人。
“你忘了,公主說過,她有辦法自救”
秋嬋倒是鎮(zhèn)定許多,那夜,段千語與太子的對話,還歷歷在目,她相信,段千語真的有辦法自救,她冷漠的面上,內(nèi)心扔在擔心,眼下,也無他法。
突厥人敗在人數(shù)少,諾必行的鐵騎,英勇迅速,不給敵人留一點點防御的空隙,訶澤雖是敗了,卻也服氣,只怪自己考慮不周,讓吐谷渾人占了先機。
公主的身影,時時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自責自己的失職,更心痛沒有保護好她,甚至痛恨自己,這一路,沒有好好的與公主相處。
現(xiàn)在想來,北朝公主,真是一個完美的女子,突厥部落的女子,無人能及。
迎親隊伍簡單休整了一番,便快馬加鞭趕路,此時,他們需要立即趕回突厥,商議如何解救北朝公主,此外,等待他們的,還有來自可汗的懲罰,眾人憂心忡忡,只顧趕路,不曾留意到公主的兩位貼身侍女。
“姐姐,我們真的不跟突厥人走嗎?”
秋水很是不解,緊憑她與秋嬋兩人的力量,根本救不了公主。
“秋水,我們的職責是保護公主,公主在哪,我們便在哪,走吧!”
說完,秋嬋便往吐谷渾國的方向走。
“姐姐,等等我,姐姐,你想出什么好方法了?”
秋水追了上去,拽住秋嬋的手,想讓她停下來。
“我沒有想出什么好辦法,眼下,先混進吐谷渾國再做打算,不知道公主現(xiàn)在怎樣了”
秋嬋竟哭了起來,她一直都知道,段千語是個好主子,從來沒有為難過她們,曾經(jīng)還救過她們的命,秋嬋現(xiàn)在,只想陪在段千語的身邊,不讓她被人欺負。
“姐姐,你別這樣,我也覺得好難受,公主是好人,我都知道”
秋水竟也哭了,這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孩,也有被感染的時候。
北朝太子站在幽州城上,看著發(fā)生的一幕幕,他真有種沖動,帶上所有人馬,不惜一切代價,救下段千語,從此,兩人廝守一生。
“可惜,我是北朝太子”
太子展望著這一望無際的疆土,江山與美人,有了江山,不就有美人了嗎,他悠悠走下臺階。
“所有人聽令,今日,臨界地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皆不得外漏,更不許提,違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