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段千語日漸恢復(fù),秋嬋秋水日夜悉心照料著,想來,多災(zāi)多難的日子,總算告一段落,她們可以暫時安下心來。
“公主,你看看,這草原,一望無際,甚是遼闊”
秋水很是激動,她平生第一次見到如此寬廣的草原,雖說入秋了,草地上一片泛黃,卻也抵擋不住它的遼闊與深悠之美,對于久住皇城的人而言,這里,少了些許壓抑。
段千語看著仍在奔跑的秋水,不禁笑了,這笑容中,仿佛帶了些憂傷,秋嬋有些不忍心,上前,替公主,加了件披風(fēng)。
“公主”
身后,傳來大王子阿史那吉的輕聲呼喚。
“南平見過大王子”
公主仍舊用著北朝的禮儀,或許是習(xí)慣了。
“公主不必多禮,天氣日漸轉(zhuǎn)涼,你該呆在營帳多加休息才是”
阿史那吉上前,握住公主的雙手,很是憐惜,北朝女子,果真嬌柔似水,容貌都如此驚為天人。
那日,他抱起公主,便驚嘆她的美貌,心中便知,這便是一見鐘情,此生,無人能替。
段千語不喜如此親近之舉,雖說兩人已是名義上的夫妻關(guān)系,但于她而言,阿史那吉,仍舊是陌生男子,吐谷渾人和突厥人,都是如此豪放外瀲嗎?
段千語竟想起了諾必行,那日,她被強行拽上馬背,在他的懷里,一路奔馳,想到此,臉上竟有些微紅,再看眼前之人,她不禁掙脫開來。
阿史那吉見此,誤以為公主是害羞才會如此,心中不禁升起一陣漣漪。
“公主,七日之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父汗特意命人擇的吉日,你覺得可好?”
阿史那吉很是激動,一得到消息,他便趕來見公主。
“大王子安排便是”
段千語眼中有些空洞,她真的要嫁給眼前的男子了嗎?他看著也算儀表堂堂,聽秋嬋秋水?dāng)⒄f,大王子在她昏迷之日,一直有在悉心照料,也甚是緊張,如此看來,大王子也算是鐘情于她。
那么自己呢?段千語迷茫了,適才,她竟想起了諾必行?不應(yīng)該是楚哥哥嗎?難道是青海湖太過于美好,又或者,是他救了自己,才讓她想起了他,或許真是如此呢。
不遠(yuǎn)處,訶澤大將軍,正偷偷地望著兩人,心中的惆悵之情,也尤然而起。
這幾日,大王子派人送來好些大婚所需用到的物品,段千語并無心情挑選,也就交與秋水幫忙了,秋水倒是挺樂呵的,她想著,以后她也要嫁人,就先練練手吧!
秋嬋從帳外走了進(jìn)來,一進(jìn)來便看到公主郁郁寡歡的模樣。
“公主,適才,有名女子,偷偷塞了封信于我,便走了”
秋嬋遞過信件,段千語順手接過,在手中停留了一會兒,才撕開來看。
“是他?”
“公主,他是誰?”
“公主,你怎么了?”
眼見公主一直在發(fā)愣,秋嬋有些擔(dān)心,便再一次叫了她。
“不過是兒時的玩伴罷了”
段千語愣了好一會兒,才回了秋嬋的話。
夜幕降臨,月明星稀,草原的另一頭,傳來狼的嗷叫聲,如此,越發(fā)顯得寧靜了。
“千語,好久不見”
聞聲尋去,身后,是一襲白衣男子,只見他溫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秋嬋秋水不禁看呆了,世間,有段千語如此傾城之貌之女子,更有唯一能與之相配的偏偏美男子,兩人堪稱世間僅有。
“楚哥哥,好久不見”
段千語越發(fā)覺得自己像是進(jìn)了迷霧森林一般,眼前的楚哥哥,越發(fā)變得模糊了。
“傻丫頭,不哭”
南宮楚上前,替她擦拭了眼角滾落的淚珠。
段千語分明看到,楚哥哥身后,多了一名紅衣女子,她不禁輕微后退一步。
段千語心中,有太多的疑惑,當(dāng)年,楚哥哥不辭而別,一走便是兩年,再見之時,已不再是孔先生的學(xué)堂中,他的身后,也多了別人,自己也將嫁與他人,至此,早已物是人非。
“千語,我回來了”
南宮楚又上前了一步,他已知曉段千語眼下的處境,他更堅信,段千語對他的情意,還是一如既往。
“楚哥哥,時止今日,你我之間,都不再如往昔那般自在無憂了”
“千語,只要你愿意,我便帶你走,無論天涯海角”
南宮楚身后的女子,臉上多了些不悅,她沒有刻意去隱藏自己,她是喜歡南宮楚。
“楚哥哥,來不及了,千語如今,身不由己,于國于家,都不能”
“那楚哥哥便一直陪在你身邊”
段千語抬頭,再看了一眼楚哥哥,便轉(zhuǎn)身走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有緣也是無分。
即是有緣無分,又何必耽誤于你,段千語心中,有著萬千的思緒與痛楚。
“公子,我們回去吧!”
眼見公主已經(jīng)走遠(yuǎn),公子還如此癡情地望著,紅燭于心不忍,上前輕聲說道。
南宮楚不為所動,他的眼中,只有段千語的身影,即使她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
“公子,烏倫珠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疾風(fēng)從營帳內(nèi)尋了出來,原本應(yīng)該是他陪著公子出來,紅燭守在營帳,不想,紅燭先他一步,偷溜出來,硬是要跟著公子。
“知道了”
南宮楚有些心不在焉,雖是應(yīng)了一句,腳下卻未動。
紅燭偷偷地把疾風(fēng)拽到一旁。
“你干嘛呢?”
疾風(fēng)有些不悅,紅燭總是對他如此粗魯無禮,沒有像對公子那樣,哪怕有半點柔情,他也知足。
“疾風(fēng),問你個事兒”
紅燭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真是難為她了。
“你想知道公子的那位青梅竹馬,對嗎?”
“是,是,你怎么變聰明了?”
“對你的事,我一直聰明”
“好了好了,快點說”
紅燭不耐煩了,她一向如此,性子很急。
“你別想了,你是代替不了她的,你還是考慮考慮我吧!”
疾風(fēng)一臉的癡傻樣,完全沒意識到紅燭那燃起怒火的臉。
“你找死……”
“公子救我……”
兩人又開始打鬧起來,南宮楚早已習(xí)以為常,便不再理會二人,自顧自的走了。
“公子,等等我……”
紅燭眼見公子走了,便追了上去。
營帳內(nèi),烏倫珠正端坐著,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讓她久等,不過即是塔兒的教導(dǎo)師傅,等等也無妨。
“夫人安好”
南宮楚上前問好,再看向三王子阿史那塔,一副孩童憨傻模樣,難怪,孔先生要推脫,把此事交與他。
“公子不必多禮,塔兒,還不過來見過你師傅”
烏倫珠有些嬌羞,北朝男子,都是如此俊美的嗎?早知如此,她該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母親,他就是給我授課的師傅嗎?不是說是個老頭嗎?”
阿史那塔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不對勁的地方,他一貫如此,除了可汗,他可什么都不怕。
“塔兒,不得無禮”
烏倫珠語氣有些重了,阿史那塔也只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此子已被慣壞,南宮楚心中也知了七八分了。
“三王子,你口中的老頭,正是我的師傅,師傅他老人家有事,讓我前來,日后,便由我給你授課”
“行了,行了,母親,沒事兒子就走了”
說罷,阿史那塔挪動他那略顯肥胖的身軀,想要走出營帳,只見南宮楚使了個眼神,疾風(fēng)便擋在了三王子的面前。
“你敢擋本王子的路?吃我一拳”
三王子揮動他那粗笨的拳頭,沖了過去,疾風(fēng)快速側(cè)身,三王子便倒地,只聽得:
“哎呀”一聲,三王子趴在地上,不愿起來。
“再來”
只見疾風(fēng)一臉的挑釁樣。
“你……”
三王子自知打不過,便憤憤不平起來。
“三王子,如果你想報仇,打敗他,明日,便來我營帳”
南宮楚只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烏倫珠原本還很心疼,不過看著南宮楚能夠震得住兒子,她便覺得值了,如今再不努力,將來就只能被人宰割了,想到此,不由得又狠下心來。
見完了南宮楚,烏倫珠又趕著去了可汗的營帳。
“可汗……”
只見烏倫珠扭動著她那如水蛇般的細(xì)腰,嬌滴滴地上前,投入可汗的懷中,順勢把可汗手中的公文奪了過去,放在一邊。
“塔兒的師傅,你可還滿意?”可汗放下手中的事宜,抱著懷中的嬌艷美人,他不禁深吸一口氣,烏倫珠總是能讓他如此欲罷不能。
“比前幾個師傅強多了,塔兒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汗這次找的師傅,正合我意”
“他可是北朝第一師,孔老先生的第一弟子,其他師傅,豈能比得上”
“烏倫珠謝過可汗”
說完,烏倫珠便主動獻(xiàn)上一吻,她能討得可汗歡心,自有她的厲害之處。
突厥女子,太過于剛硬耿直,少了些柔情與嫵媚,可汗的眾多女人當(dāng)中,只有她如小鳥般依人,能柔能魅,更懂得依附于男人,獲取他們的憐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