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君莫食三月鯽,萬千魚仔在腹中。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巢中待母歸。勸君莫食三春蛙,百千生命在腹中。
春季,萬物繁衍生息,不適宜狩獵,只有到了夏季,人們才會開始獵捕,然而每年春季,突厥部落都會舉行一場盛大的射禮競技,為之后的獵捕,做好準備。
“公主,射禮競技,我們能參加嗎?”
“當然,此次射禮競技,并未有限制男女之說”
聽此,秋水暗自得意,終于可以大顯身手一番。
“聽說,第一名者,可汗另有嘉獎”
公主點了點頭,默認確有此事,秋水聽到秋嬋如此說,更加激動不已,射箭是她的強項,這次,終于到她出風頭了,想想便覺得開心。
“三王子,何謂三平?”
楚公子站在訓練場上,直視著三王子,箭術(shù)課程,已學了十天有余,三王子仍舊一副懵懂的模樣。
“塔兒,師傅問你話呢?”
烏倫珠低聲地向三王子使眼色,哪知他竟像沒聽到一樣,只顧拿著弓箭把玩。
“疾風”
“是,公子”
只見疾風拿出那枚已沾滿灰塵的戒尺,輕輕吹了一口氣,便又光澤如新,疾風露出了一抹邪笑。
“三王子,還請你伸出手掌心來”
疾風咳咳了兩聲,雙手在后,大有名師之范。
“你要干嘛?”
三王子伸出左手,怯生生地詢問到,早已沒有了初見時的那股蠻勁兒。
只聽得“拍拍拍”三聲很重的響聲。
“哎呀,哎呀”
三王子開始齜牙咧嘴起來,著實是痛??!
烏倫珠看了,很是心疼,她強忍著眼眶中即將掉下的淚,卻還是違心地說著:打得好。
“一平,則前手要腕平,二平,則后手要肘平,三平,則前后手的腕、肘要與肩平”
疾風甚是歡喜,他竟也當了回先生,耍了次威風,紅燭很是不屑,對他仍舊是鄙視的眼神。
“三王子,你可記住了?”
“師傅,我記住了,記住了”
三王子這次學乖了,立馬應(yīng)聲道。
“還不快練”
三王子嚇得拿起那把為他量身定制的小型弓弩,認真的摸索起來。
并非楚公子有意針對三王子,只因三王子性子蠻橫,自由散漫慣了,對付他這樣的小鬼頭,只能以暴制暴,楚公子也算是因材施教了。
眼見著三王子慢慢進入了狀態(tài),烏倫珠很是欣慰,手心也算沒白打,不久之后的射禮競技,至少三王子不會在眾人面前,失了顏面。
訓練場的另一邊,是二王子一干人等在訓練。
“斯林,你可仔細練好了,將來,別出了差錯”
“可敦,斯林定不負您的期望”
只見斯林左手持弓,左肩對準目標靶位上的紅心,兩腳開立,與肩同寬,把箭搭在箭臺上,右手以食指,中指及無名指扣弦,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無名指置于箭尾下。
只聽得“嗖”的一聲想起,射出的箭,正中靶心。
“好”
其格其可敦甚是滿意,眼中又多了幾分勝算。
南宮楚不禁看向了這邊,便也多留意了幾分。
秋水也跑去了訓練場,今日,真是格外熱鬧。
“秋水,你的水平如何?”
公主不禁起了好奇心,這幾日,秋水便一直處在亢奮地狀態(tài),動不動就在那里練姿勢,還樂此不疲。
“公主,秋水自然是百步穿楊的水準了”
聽此,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只好把目光投向秋嬋,只見秋嬋點了點頭,公主便放心了。
“母親,一同去吧”
“吉兒,母親不懂那些,去了,怕是會掉你的面子”
薩仁格仍舊很猶豫,如此重要場合,她有些膽怯了。
“母親,父汗一定也希望您前去觀看”
“那我便去吧!”
聽到大王子如此說道,薩仁格便心動了,自那日之后,她便許久未見可汗,心里甚是想念。想著借此機會,多與可汗親近一些才好。
薩仁格因奴婢的身份,從未敢出席任何重要場合,雖說她是可汗的女人,卻得不到眾人的尊重,畢竟,出身在那擺著。
在這個以姓氏,出身分高低貴賤的部落,她只能默默忍受,少出去,不讓大王子失了顏面。
射禮競技之日,很是熱鬧,各小部落的長者,皆派出本部落最擅長射禮的勇士前來。
都想著為自己所在的部落,爭得榮耀,也借此,在可汗面前露一手,若是獲得賞識,便是功成名就了。
可汗與其格其可敦坐在臺上的正中之處,三位王子則分別按照長幼秩序,坐落于臺下左側(cè),楚公子自是坐在三王子身后,便于指點一二。
公主,烏倫珠與薩仁格等眾女眷,則于臺下右側(cè)方分別落座。
大王子很是欣慰,如今,他終于坐在第一位,這象征著他為長子應(yīng)該有的待遇,而他的母親,也終于有資格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這些,都要感謝那晚,可汗的降臨。
在訶澤大將軍的一番激情豪邁演講之后,便拉開了此次射禮競技的序幕,第一場,便是平射。
每人三箭,以百步為距,三箭皆中紅心為妙。
前面幾個回合,諸位勇士皆是盡心盡力,也是一般水準,并無看頭,可汗不禁有些失望起來,今年這水準,竟比不得往年。
直到秋水站在場上,才引起一陣軒然大波,原來,她是全場唯一的女子,加之她那一襲紅衣裹身,甚是惹眼,如此,便是萬眾矚目了。
“公主,你手下之人,果真不一般啊!哈哈哈哈”
可汗不禁大笑起來,自古巾幗不讓須眉,說的便是秋水了,加之可汗并無女兒出生,這便也成了他人生的一大憾事。
公主只嬌羞一笑,并無多言,她不喜多生事端,還是低調(diào)些為好。
斯林站在第一位,秋水第二位,只聽得羅聲響起,斯林便快速射出了首發(fā),果然箭無虛發(fā),正中紅心,速度與力道,堪稱完美。
可汗看得直稱贊。
秋水也不甘示弱,一箭射出,同樣正中紅心,又是一陣歡呼聲響起,秋水挑釁地看了眼斯林。
“你……”
斯林怒從中來,被一個女子如此不屑,他真是第一次遇到,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
不想,秋水第二箭早已射出,又是一陣歡呼,可汗不禁大笑起來,果然英姿颯爽,不輸男子。
斯林哪里甘心,又一箭而出,兩人真是不分上下。
第三箭,斯林慢了下來,南宮楚一直有在留意于他,斯林此時的舉動,有些異常,他突然快速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竟是往女眷所在位置射出去。
“不好”
南宮楚不禁站了起來,確認過此箭不會傷害到段千語,他方才舒了口氣。
只聽得“霹靂”一聲,兩只箭落在了薩仁格的眼前。
斯林的箭,被秋水射出的箭,攔截了下來,幸好秋水反應(yīng)及時,她側(cè)身騰飛而起,在落地之前,射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只箭。
薩仁格一時驚呆了,坐著一動不動,剛才那一箭,像是沖她而來,若不是秋水救了她,她真的會死掉嗎?
“母親,您沒事吧?”
大王子第一個沖上前來,很是仔細地檢查起來,確認過母親無事之后,方才沖著斯林大喊:“把他抓起來”
訶澤也發(fā)覺不對勁,使了個眼色,手下人立馬出列,把斯林控制住了。
“可汗,射禮競技,失誤是常有的事,怪不得斯林”
“可汗,斯林真是失手射偏了方向,并非有意為之,還請可汗寬恕”
斯林掙脫著跪了下來。
“真沒勁”
秋水看了他一眼,便下場了,聽此,斯林不禁有些羞愧,今日,竟被同一女子如此羞辱,他甚是厭惡自己。
“壓下去,待查明之后,再處置”
可汗一臉的不悅,射禮競技,何時成了暗殺的場所了?一流的水準,怎會做出如此三流之事,某些人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可汗氣呼呼地下了臺,剩下之事,便留給其格其處置,他已不愿與她同坐。
射禮競技,就這樣不慍不火地進行著,接下來的賽事,眾人也無心觀看,大家仍舊停留在方才那驚險的一幕。
秋水這次真是露臉了,公主卻有些擔憂,今后,怕是又會麻煩不斷了。
“母親,斯林,該怎么辦?”
“失手了,便不能再留下活口”
“母親,他自小便陪著我一起,你怎可如此狠心?”
“藍兒,你說我狠心,他不死,便是你死我死”
阿史那藍頹喪地倒了下來,為何,變成了這樣?
“這件事,母親會處理,你就別管了,阿薩,讓奴嬌多加留意大王子”
“是”
阿薩走了出去,她真是后怕,萬一哪天,她也成了斯林,她該怎么辦?
公主的營帳,秋水守在外邊,經(jīng)過之人,皆投來崇拜的目光,使得秋水暗自發(fā)笑,一技在手,榮耀不走??!
賬內(nèi),公主在沉思,原本緊閉的雙目,突然睜開,此事,怕是不會這么簡單結(jié)束。
她起筆疾書,很快,便放了下來。
“秋嬋,此信,交與大王子”
“公主,今日之事,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薩仁格夫人,怕是會不得安寧”
公主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