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烏梅普洱茶
長樂宮內(nèi)的空氣有些發(fā)悶,早出來的蟋蟀叫了之后又停了下來,因為廳堂內(nèi)的燈光有些昏暗,陸三通又讓蕓兒多取幾根蠟燭,原本不大的廳堂,瞬間明亮起來。
梁征剛進門,陸三通看到他肩上的水漬,就算是隔著窗戶,也知道下起了夜雨,因為窗外芭蕉葉上響起了雨點聲。
“稀客呀~”陸三通努力從嘴角擠出微笑道:“今兒個是什么日子,哪來的幾股香風,把您幾位都吹到這里來了?”
太子本就不待見梁征,見到他來了,立馬起身,向梁王行了個禮道:“天色不早了,兒臣還要去風雅閣,就不在這里陪父皇和皇叔了?!?p> “太子殿下別急著走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長樂宮眼界高,除了大王和攝政王,別人都不招待呢,來來來,”陸三通起身將太子拽回他的位置道:“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這茶葉煮都煮了,殿下一定要吃一口茶再走?!?p> 陸三通也算是梁征看著長大的,這丫頭心里憋著什么鬼主意,梁征自然能猜出七八。他向梁王行了禮后,找了個位置坐下說道:“你說的上好茶葉,可是之前謝先生托人送來的普洱茶?”
陸三通眉眼彎彎,臉上盡是盈盈笑意,她答:“正是,師尊帶來的是上好的普洱,上次我只沖了一點嘗嘗鮮,發(fā)現(xiàn)湯色紅亮,香氣醇厚,入口更是綿甜爽滑,唇齒留香,幾位都不常來長樂宮的,這次一定要留在這里試一試?!?p> 梁王登基已久,在皇宮里,山珍海味都吃了不少,更別說上好的茶葉,他感興趣的不是普洱茶,而是剛進門就聽見陸三通吩咐熬制的烏梅,于是問道:“小六子,方才你讓宮人去熬烏梅飲?”
陸三通聞言,如實做答:“確實如此,普洱茶清熱避穢,消食解酒,這點不用我說,大王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我自小喜歡酸甜口味,普洱茶太過濃厚甜膩,所以我將烏梅洗凈煮成湯,倒掉普洱的榜首泡水,濾去烏梅渣,留汁沖泡普洱茶,待出香味后再飲用,自是別有一番滋味?!?p> “哦?”梁王嚴肅的臉上很難得地浮現(xiàn)一絲興趣,語氣也輕松起來道:“那寡人可真得好好嘗一嘗。斌兒,留下來。”
太子聽到自己的父皇發(fā)話,自然不敢拒絕,于是別扭地坐下來,心底對陸三通說的那種茶也抱有一絲好奇。
梁征在一旁沒有做聲,只是用那雙鷹眸仔細打量著那個忙著斟茶的陸三通,腦中浮現(xiàn)四個字“青出于藍”,謝青的茶道,梁征是見過的。不過,他教出來的徒弟,做起來似乎比謝青還要賞心悅目一些。
“來,”陸三通將茶杯一一奉上,繼續(xù)說道:“普洱斟酌參加烏梅,更增加生津止渴、提神解膩、還有一些奇效?!?p> “哦?”梁王問道:“什么奇效?”
陸三通搖搖頭賣個關子,示意梁王先用茶。
待梁王等人紛紛飲用過后,陸三通卻并沒有公布是何等奇效,只是轉(zhuǎn)過話題,問道:“大王今天怎么想著來長樂宮呢?”
“你可真不會拐彎抹角,”梁王難得地笑了笑道:“這外面下的是秋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寡人來長樂宮看看,這宮里有沒有什么要添置的,你盡管跟寡人講便是?!?p> 陸三通裝作恍然大悟地樣子說道:“哦~原來大王是害怕內(nèi)務府再短我月錢,更害怕我再拆一遍內(nèi)務府啊……”
梁王聞言,爽朗地笑了笑,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今天心情很好,往日的陰霾一掃而空。
梁征詫異地看了看梁王,又看向杯中的烏梅普洱茶,將信將疑地喝了幾口,并不覺得有什么異樣。
太子頗有城府,直到在場的人都喝過那茶,他才肯喝上一口。正如陸三通所說,原本醇厚綿甜的普洱,加上烏梅飲,竟有些酸甜滋味,茶湯剛剛觸及舌尖,先酸后甜,生津止渴,又沒有想象中的膩,讓人喝了第一口,就想再喝上一口?!昂貌??!币幌騼?nèi)斂地太子,不住地贊嘆道:“他日,我也要照此法炮制,陸姑娘可否做些指點?”
陸三通撅了噘嘴說道:“那要看我心情?!?p> 在一旁默不作聲良久的梁征打著圓場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秋,王府內(nèi)倒是種著一株烏梅樹,想來也已經(jīng)是碩果累累,太子若不嫌棄,他日我差人送一些到東宮?!?p> 太子婉拒道:“那怎么好意思?”
梁王思忖一番,便對梁征說道:“寡人記得皇弟府上的那株烏梅,還是你跟斌兒小時候一起種的吧……”
“正是那株,”梁征微微頷首道:“皇兄還給那株烏梅松過土呢?!?p> 梁王笑了笑:“確有此事,也難怪寡人會記得如此清楚?!?p> 太子也附和道:“父王,當初您把皇叔和兒臣一同撫養(yǎng)長大,我們父子之間的感情不必說,您跟皇兄的情誼卻更勝父子?!?p> “是啊,”梁征放下茶杯,陸三通很有眼色地將那空茶杯內(nèi)重新沏上茶,梁征對陸三通微微點頭,繼續(xù)說道:“自從太子與臣弟舉行冠禮后,我們?nèi)撕芫脹]有再像這樣一起喝茶聊天了……”
“的確如此,”太子道:“父皇勤于朝政,皇叔統(tǒng)領三軍,怕是只有兒臣,每日無所事事,只能跑到風雅閣,吟詩作樂罷了。”
陸三通眼見著話題快要沉重起來,趕忙笑道:“太子殿下學富五車,又正逢秋意正濃,不如我們今日也以秋為題,吟詩助興如何?”
梁王擺了擺手說道:“寡人年紀大了,吟詩恐怕不行了,這樣你們吟詩,若真有好句,必定重重有賞?!?p> 梁征見狀,謙虛道:“皇兄是看著臣弟長大的,吟詩作賦的確不是臣弟的強項,倒是陸姑娘,”他看了眼陸三通道:“是謝先生的弟子,謝先生的文采在隴州無人企及,不如就讓太子和陸姑娘,各作詩一首,也為我們助助興?!?p> 陸三通微不可察地白了梁征一眼,但是主意是她提出的,她再婉拒,就是戲弄皇家,并且在場之人的面子都不好看。心道,梁征啊梁征,你真是當上攝政王之后就會賣隊友了,不行,我得拉你下水。于是高高揚起嘴角,說道:“攝政王殿下此言差矣,謝先生不僅是草民的師尊,更是殿下的舊友,所謂近朱者赤,殿下跟師尊相處這么長時間,一定有些學問,您莫要謙虛?!?p> 梁王點點頭說道:“小六子所言極是,皇弟也不要謙虛了,來來來,讓寡人看看,你和斌兒這些年,有沒有什么長進?!?p> 陸三通一邊忙著沏茶,一邊沖梁征興高采烈地晃晃腦袋,梁征拿起茶杯,心說謝青啊謝青,你這個小徒弟,個子長了,心眼兒也多了,這樣下去,我看就是你,也快鎮(zhèn)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