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清清,你的門前怎么這么多人啊,是不是哪里著火了?!崩钤苾A表示開始飆戲環(huán)節(jié)。
趙清清也不甘落后,她浮夸地跑過去,“這是怎么了?”
馬夫人抬了個凳子,坐在霓裳苑的門口,很明顯是在等趙清清自投羅網(wǎng)。
“怎么了,你還有臉問!”馬文芳拍了拍手掌,一個蠕動的麻袋被兩個小廝抬了上來,并重重地?fù)ピ诹粟w清清面前。
骨頭與石頭碰撞出的悶哼聲,聽得趙清清心中一緊。不要猜也知道,這里面是誰。
李云傾悠閑地走到了趙清清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趙清清僵硬的身軀仿佛受了驚嚇,猛地一陣顫動。她轉(zhuǎn)過頭,虛弱一笑。
該來的總會來的,但是她不后悔。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那是一個雨過天晴的春天。
她帶著丫鬟到寺廟去上香,那天人多極了。這種春暖花開好時節(jié),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到寺廟許愿,乞求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財運亨通。
趙清清就在這混亂的人流中和丫鬟們走散了,她奮力地呼喊,可聲音瞬間被嘈雜淹沒。
一個毛賊盯她已許久,見她落了單,一把扯下她的荷包玉佩,像個泥鰍一樣在人群中滑溜了。
“小姐,這邊走。”趙清清后來才知道齊子軒說的是這句話。他堅定地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退出了這洶涌的人潮。
他向著一個城保打扮的中年人揮了揮手,大喊道,“爹,失主就是這位小姐!”
那個中年人皮膚黝黑,一笑就露出潔白的牙齒,很喜劇也很親切。
“這位小姐,以后撿個人少的日子來,今天的小偷可多了,我們牢房都快坐不下了?!饼R大山將手中的荷包玉佩遞給了趙清清。
“子軒啊,送送這位小姐吧,這里太亂了,她一個人太危險了?!?p> “好多錢,爹,那我去去再來幫你。”齊子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趙清清往右邊走。
“敢問小姐家住哪個府上?”齊子軒引著趙清清來到了霜霖城的官道。兩人一路無話,氣氛略微有點尷尬。
“送到這里就可以了,謝謝公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趙清清禮貌地道了謝,并取下頭上的金釵,當(dāng)做謝禮。
齊子軒接過釵,在手中轉(zhuǎn)了轉(zhuǎn),他拉住正欲前行的趙清清的手腕,飛快地將金釵又插回了她頭上。“這金釵還是和小姐你最相配。”
那一瞬間,趙清清看到齊子軒不羈地笑容,他的眉眼,他高挺的鼻,這個人真是……
到現(xiàn)在趙清清仍找不到詞語去形容當(dāng)時的感覺。
直到他挺拔的背影漸漸遠去,趙清清才笑了,笑自己,笑他。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可命運啊,總是這么折磨人。
那一天她和二三閨中密友泛舟湖上,湖面有淡淡的煙霧籠罩,楊柳似有還無,像仙境般的畫面。
另一艘船不知怎么回事撞上她們的小舟,這可憐的小舟瞬間就傾覆了??蓱z她不會游泳,在湖中起起伏伏。
就在她以為今天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雙手輕輕地環(huán)住了她,將她的頭托出了水面。
“不要怕,有我在?!?p> 那聲音好遠又突然好近,她是死了嗎。趙清清任由身邊的那個人把她拉上岸,她的意識已經(jīng)很模糊了。
當(dāng)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座破舊的木屋了,身上蓋著藏青色的被子,房中的一切都看似干凈整潔。房頂破了一個大洞,被人用心地用籬笆等修補過。
等等,她的衣服,怎么換了。她真想尖叫一聲,劇烈的恐懼感像毒蛇一樣吐著蛇信子。她剛剛才聽她的閨蜜韓羽說,近日城中有一批殺人犯正在逃竄,前幾天還殺死了幾個良家婦女,難道,自己被殺人犯綁架了。
越想越害怕,趙清清嚇哭了。
突然,吱呀一聲開了,一位老婆婆拄著拐杖緩慢地走進屋子,嚇得趙清清往墻角縮了縮。
“姑娘不要害怕,你方才落水了,我家子軒救你回來的?!崩掀牌趴赡苎凵癫惶?,走起路來需要用那根光滑的竹棍左右試探。
“哦,這樣啊,那多謝了,我得回去了?!壁w清清一把掀開被子,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個破舊的小院子,四周用籬笆圍了起來,籬笆上爬滿了牽?;?,小玫瑰。左邊還被開墾了一塊地,種上了蔥和青菜。右邊堆著各種雜物,一個婦人正在忙活著什么。
“你醒啦!”
院門外一個少年向她飛奔過來,那少年穿著粗布麻衣,可臉上的笑容很爽朗。
“是你…”
趙清清瞬間記起來了,那個和她在橋邊分別的少年。
“子軒,留姑娘吃個飯吧?!庇覀?cè)的婦人站起身來,那種母親的光輝讓趙清清羨慕不已。她的目前走得早,繼母總是說她臉上有她死去的娘那種衰像,很不待見她。
她有兩個親哥哥總是處處護著她,可有些事也不好去打擾他們。哥哥們也長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我叫齊子軒,你呢?”
齊子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臉上笑容燦爛。
“我叫趙清清?!?p>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從那天后,趙清清逮到機會就會到這個小院來,陪婆婆散步,幫齊子軒的母親孟氏摘菜或者干點別的。
這里真像趙清清第二個家,很溫暖。她的笑容漸漸多了,那些大小姐脾氣也改了很多。
她心里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每次下定決心不再來,可總是不由自主地來到這個院子。
直到禍?zhǔn)陆蹬R…
馬夫人早就發(fā)覺了她的不對勁,但她放任她越陷越深,然后再打壓她,摧毀她的快樂。
趙清清閉上了眼睛,淚珠滑落,她感覺自己的心死了。
“你就承認(rèn)了吧,免得啊……讓我多費口舌?!瘪R文芳喝了一口茶,感覺心情真舒坦。這個趙清清和她那個死娘長得太像了,每次老爺看她時眼里的憐惜,真是讓她不痛快。
李云傾不知何時已退到了觀眾去,附在小玉耳邊說了些什么,小玉連連點頭,然后靜悄悄地消失在人群中。
那個蠕動的麻袋早已沒了生息,也好,陪他一起去死了算了。都是她的錯,害了子軒一家。趙清清跪在了馬夫人面前,像一個木偶般失去了任何表情。
李云傾也算是看明白了,地位之間的懸殊造成了現(xiàn)在的悲劇。本來你未娶,我未嫁,唉,奈何天上地下,生而不同。
可若他們是真心相愛,那帶他們離開也未嘗不可。
李云傾心中打著小算盤,沒注意到趙清辰已經(jīng)站在了她旁邊。
“這是我的家事,我來解決?!壁w清辰?jīng)]想到,他的妹妹竟然被逼到了如此境地。
“冷月,孤星,把這二人給我?guī)ё??!壁w清辰冷冷地走上前去,定在馬夫人面前。
“清辰啊,這不好吧,女人家的事還是我來處理吧。”馬夫人立刻站起身,拉住趙清辰的衣袖,表示很為難。
“我早就警告過你了,不要欺人太甚?!壁w清辰一把甩開馬夫人的手,他的眸子陰沉,里面醞釀中風(fēng)暴。
馬夫人吞了口口水,這個家她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二小子,他有謀略,又得皇上賞識。
李云傾也跟在趙清辰的后面,隨他一起回了清風(fēng)閣,畢竟她的糖葫蘆還沒給他呢。
“二哥,你快救救他,我求你了,你救救他?!壁w清清被扶到清風(fēng)閣后哭喊著跪在地上。
“冷月,去看看他?!?p> 趙清辰也有點于心不忍,母親死后他也沒有照顧好這個妹妹,現(xiàn)在發(fā)生這樣的事他也要負(fù)責(zé)任。
“起來吧?!壁w清辰將趙清清扶到椅子上,又給她倒了一杯茶。
李云傾此時也不好說什么,就在一旁站著。
“主人,這小子只是點皮肉傷,修養(yǎng)一兩個月就好了。”
齊子軒半躺在冷月的華中,還被喂了一顆什么藥。
李云傾差點噴出來,大哥你是開玩笑的嗎,一點小傷躺幾個月,你仿佛是在逗我,還有你剛剛是喂他的伸腿瞪眼丸嗎?她怎么看到這個人剛剛動了一下。李云傾強忍住笑意,臉都憋紅了。
“你可是真心?”趙清辰突然的一句話問得李云傾一愣一愣的。
“是。”李云傾趕緊怪不好意思的,她惱怒地盯了趙清辰一眼。
屋子中突然死一樣的寂靜,大家都將目光放在了優(yōu)秀的李云傾身上,這個人…
李云傾立刻反應(yīng)過來沒有問她,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太丟人了。自己接話也不看場合的嗎。
“啊,我去門口吹吹風(fēng)這里好騷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好熱啊,哈哈哈哈。”李云傾默默地移動到了門邊,干脆坐在門沿上。
“二哥,我二人真心相愛。你就成全我們吧?!壁w清清眼神堅定地看著趙清辰,她知道若是二哥愿意幫她,她一定可以得償所愿。
“就算放棄這富貴榮華,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嗎?”
“我愿意,求二哥成全?!?p> 趙清清跪在趙清辰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那咚~咚~咚的三聲聽得李云傾心里發(fā)毛。
她本來今晚為一對良人大殺四方的,看來不用了。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冷月,孤星,送他們走吧,越快越好?!?p> 趙清辰轉(zhuǎn)過頭去,不在看他那可憐的妹妹,既然這是她的心愿,那他就成全她。
“謝謝二哥?!壁w清清喜極而泣,她搖晃著站起來,又撲到齊子軒的胸口,大哭一場。
“惠蘭姐姐,謝謝你,再見了?!笨捱^之后,趙清清給每個人都做了短暫的道別。
“二哥,好好珍惜真心對你的人?!壁w清清看了一眼李云傾,她知道她二哥一定明白她說的是誰。
“我走了,大家有緣再見。”
…
“趙清辰,喏,給你的。”趙清清走后,大家也就散了,現(xiàn)在李云傾可以說是來去自如,因為大家知道他們那點三腳貓功夫,攔不住她。
“什么!”
趙清辰像往常一樣,翻開一本書,可那一頁很久也沒有翻過去。
“很甜的?!崩钤苾A又拿近了些。
“我不愛甜食?!?p> “你多吃幾次就喜歡了,不會得糖尿病的?!?p> 李云傾固執(zhí)地把糖葫蘆放在他手上,然后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