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隊長目送都衙副使離開,然后轉(zhuǎn)身扭頭望向眾人,沉聲道:“小鎮(zhèn)一共有兩個出入口,小源你們守東邊,我們負(fù)責(zé)西邊,中間不定時大家輪流在鎮(zhèn)子巡視,一旦發(fā)現(xiàn)異變,除小源和月明留在原地出入口,其余人立即趕過去?!?p> “只要確認(rèn)了不是厲魂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后,我會給你們發(fā)信號,你們再趕過來和我們匯合?!背犻L望著小源和另一位月明師姐說道。
“是。”兩人點頭。
“記著,對方不是普通魂體,盡管被凈化了快三百年,可他一掙脫出來的就掠奪了八十八個無辜百姓的性命,說明他的戾氣有增無減。
一旦遇上,不要期望能和他交流,我們收到的命令是,斬殺?!?p> 楚隊長剛說完,眼光就瞥到了一旁的林大叔有些失魂,心中有些不忍,可還是硬下心腸道:“執(zhí)令!”
“執(zhí)令!”眾人拱手轟然道。
聲音震撼直沖云霄。
九霄之上,一人靜站云端,俯瞰著小鎮(zhèn),嘴角微微上揚。
“今夜可能是有去無回,你,還要去嗎?”
“大人答應(yīng)我的事可否會做到?!痹谒砗?,一團暗紅的小光芒搖擺懸浮。
“當(dāng)然,你只要把足夠的靈魂帶給她,我自然會幫你夫人解脫,昨夜不是已經(jīng)讓你們見過了嗎,我可曾騙你?”神秘人淡淡說道,但語氣莫名有些不耐煩。
光團沉默了一會,甕聲道:“只要她能解脫,我即便不入輪回,也足以?!?p> 夜幕漸漸降臨,天似穹廬,星垂四野。
小源和皓白小雨三人在一處屋檐上臨風(fēng)而立,寬大的衣袍被吹得獵獵。
鎮(zhèn)子早已陷入了一片沉寂,除了偶爾傳來的都衙衛(wèi)巡邏時身上發(fā)出的甲葉碰撞聲,看見火把上的那團小芒,便再也沒有其他了。
第一次面對厲魂,幾人都有些緊張,手一直撫在刀柄上,目光環(huán)視著周圍,一刻也不敢放松。
哪怕是小源,在成為靈者前是個都衙衛(wèi),平日里執(zhí)行公務(wù)抓捕逃犯的事沒少做,窮兇極惡的人也見過不少,但如今也難免有些緊張。
若只是對上厲魂,倒也還好,可這鎮(zhèn)子還有近千的百姓,就連鹽井的工人都連夜趕回來了,不敢留在鹽井工地處,如果今夜沒守好,再次出了人命,這,壓力有點大。
就連平日里話最多的皓白和小雨兩人都沉默著,緊張的氣氛逐漸彌漫。
“嗖嗖!”幾聲輕響,巡視過來的小杜和羅小胖輕輕落在幾人面前,搖搖頭,幾人淺淺地出了口氣,便繼續(xù)警戒起來。
一個時辰過去了,毫無動靜。
兩個時辰過去了,毫無動靜。
三個時辰過去了,已近子時,可小鎮(zhèn)除了偶爾傳出幾聲狗吠,還是一片靜謐。
眾人的心神不免有些放松了。
祠堂內(nèi),正舉著燈燭細(xì)細(xì)地檢查著完布防的都衙副使,伸了個懶腰,隨后放下燭臺,就要往外走去。
“大人,您是要去哪里嗎?”一旁的都頭連忙出聲問道。
“嗯,去看看巡防,我總有些心緒不寧。”都衙副使說道。
“那我陪您去吧?!?p> “不必了,你留在此處便好,我?guī)讉€人走就行?!倍佳酶笔箵u頭道。
“可如今外面那厲魂還沒出現(xiàn)...”都頭為難道。
“就是沒出現(xiàn),我才覺得不妥,說不定他就是在等我們放松,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得去看看弟兄們?!倍佳酶笔拐f道:“都是有大有小的人了,可別因為一個放松把命丟在這里,我們不是靈者,沒有飛天遁地的技巧。”
“大人如此體恤部下,當(dāng)真是卑職等人之福?!倍碱^感激道。
“屁的體恤,老子就是拍你們這些兵油子沒把命令放在心上,到時候丟了我城防都衙的臉?!倍佳酶笔剐αR道:“行了,你留在這里,我去看看。”
“是!”
月色重重,都衙副使走在路上,身邊跟著幾個挑著燈籠的親衛(wèi),一支都衙衛(wèi)明火執(zhí)仗地從遠(yuǎn)處走來,身上的甲片撞擊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脆。
“大人!”領(lǐng)頭的伍長見到后連忙上前。
“職責(zé)在身,不用多禮?!备笔箵]手打斷了那伍長的行禮,環(huán)視了一周問道:“可有異常?”
“一切正常。”
“那就好?!备笔裹c點頭但還是不放心地囑咐道:“但還是不要放松警惕,今夜長著呢?!?p> “大人請放心,大伙都機靈著呢。”伍長連聲說道。
副使微微頷首,上前隨意檢查了一下衙衛(wèi)的兵刃盔甲,然后又再囑托了幾句,便揮手讓他們繼續(xù)去巡防,自己打算再去其他駐守點巡查一番。
“還有事嗎?”副使正打量著路口,想著要往哪邊據(jù)點走去,見一旁的伍長猶豫臉上還有幾分躊躇便開口問道。
“大人,大晚上的,雖然有那什么內(nèi)御直在,可也不一定就安全,不如讓我等跟在大人身邊吧,萬一出了什么事,或者哪里需要調(diào)動,大人也好有人調(diào)配。”伍長說道。
“無妨,我這里有人...”副使剛開口想拒絕,忽然眉頭一抬,扭頭望向大道旁的一處巷子,眼神有些不悅。
幾個親衛(wèi)見狀,神色頓時凝重,立即拔刀朝著巷子緩緩圍去。
那伍長一見,頓時也明了了,立即一個手勢,底下的幾個衙衛(wèi)連忙跟上了親衛(wèi),伍長幾步上前擋在副使身前。
“三令五申不許出來,還敢如此,待會不論出來的人是誰,都給我?guī)Щ匮美锖煤盟藕驇滋?!”副使臉露慍色。
“什么人,出來!”幾個親衛(wèi)相視一眼,相互掩護沖進了巷子里。
“呀!”頓時巷子里傳出了幾聲小孩的驚恐聲。
“小孩?!”副使一聽先是一愣,隨后臉上怒氣遮掩不?。骸靶⊥醢说埃@都什么時辰了,把他們給我提出來!”
“是?。?!”
一會雞飛狗跳過后,便看見幾個親衛(wèi)一手一只跟提小雞一樣提著幾個十來歲的毛孩從小巷走了出來。
“你們幾個不要命了是吧?!笨粗矍皫讉€小孩,副使忍不住一人給了一爆栗,疼得幾人面容扭曲。
“問問他們是哪家的小孩,送他們回去,順便教訓(xùn)一下他們那老狗爹娘,怎么看得人,這個時候還能讓他們跑出來!”副使回頭斥道,伍長連連點頭,上前揪起一個小孩就要走。
“我不走,我要為我爹報仇!”這時候一個長相憨厚,臉上有兩坨紅暈的半大小孩突然爆發(fā)掙扎起來,死活不愿意跟著他們走。
“等等?!备笔挂宦?,揮手制止了底下人,打量了那少年幾下,只見他眼眶紅潤,胸膛不停起伏,拳頭死死握住,便有些好奇:“你說報仇?”
“對!報仇!”小孩狠狠地說道。
“今日那祠堂里的,咳咳,可是有你的父親?!备笔箚柕?。
小孩不回答,只是用手背使勁地抹了一把眼淚,副使頓時明了,看看他那稍顯破舊的衣衫,不免有些蕭索,他蹲下來輕聲問道:“家中可還有其他親人?!?p> “阿娘很早就走了?!毙『⒂行┏槠?。
“也是我多嘴了。”副使暗暗嘆了口氣,要是家里還是其他大人,怎么會讓他們偷跑出來。
“你們幾個呢?”副使扭頭環(huán)視其他小孩。
“我們,我們是來幫阿驅(qū)哥的!”見眼前這位大官雖然長得有些兇惡,但看樣子還挺好說話的,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孩怯怯說道。
“你們?”副使一愣,隨后嚴(yán)肅道:“胡鬧,你們才幾歲,家里人也由得你?!”
“我是等他們睡著了才偷偷鉆洞出來的...”小瘦孩說道。
“年紀(jì)小怎么了,以前的那個霍將軍不是十六歲就當(dāng)兵了嗎,還把外族打得屁滾尿流,阿驅(qū)哥今年已經(jīng)十一歲了,差不了多少,一樣可以!”另一個小孩嚷嚷道。
“嘿,還挺會,就你們幾個小毛孩也想跟冠軍侯比,口氣倒不小。”副使一聽樂了,正想說什么,突然撫掌:“我也是傻,和你們在說什么?!?p> 真的忍不住要給自己一巴掌,和這幾個小孩嘮叨什么,浪費時間,直接送回家去,他們家里人自然會好好給他們上課。
“怎么不能比,阿驅(qū)哥會仙術(shù)!”小瘦孩還想在掙扎一下:“爺爺說冠軍侯也不會這個呢,還讓我不要到處說,免得有麻煩!”
“什么?!”副使眉頭一挑,注視著眼前這位叫阿驅(qū)的小孩,忽然笑了:“難怪你有這個勇氣想要為父報仇,演示一下給本官看看?!?p> “..要是我給你看了,是不是我也能跟你們一起去抓那只妖怪?”阿驅(qū)抬起頭定定地望向眼前這個官員。
“你還沒資格和本官討價還價?!备笔剐α耍骸安贿^你有機會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