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女人!”幼次郎臉色忽地一沉,扭頭望向從遠處而來的女子,袖中拳頭緊握,顯得很是生氣。
“幼次郎不能這樣無禮。”織雪連忙喊住了幼次郎,隨后一臉喜色地望著女子,微微鞠躬:“公主殿下安好?!?p> “哈哈哈,好得很,就是飲食不太習慣。”女子爽朗一笑,隨手扶起織雪,打量了幾眼,忽然伸出玉手掐住了織雪的小臉蛋,然后往兩邊拉扯:“都說我已經去了封號不是公主了,小織雪你直接喊我玉柯就可以了,怎么就不聽話呢?!?p> “可您...是....上國的公主...殿下呀?!笨椦┑哪樀氨焕吨?,說話含含糊糊。
“害,太嚴肅了就沒有親切感了,別學你的朽木叔叔啊,一副冰塊臉跟我大梁的某位指揮使如出一轍。”大梁長公主玉柯掃了一眼一旁的朽木修白無奈嘆氣道:“也不知道是誰學誰?!?p> 朽木修白充耳不聞只是微微欠身。
“哼,無禮的女人?!庇状卫珊叩?。
“喲,小次郎原來你也在啊,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啊?!庇窨潞鋈蛔龀鲆桓焙艹泽@的模樣,捂住小嘴:“真是罪過呀,姐姐都沒有看見你呢?!?p> “可惡,你方才不是已經看見本大人了嗎!”幼次郎額頭青筋暴起。
“是嗎,哈哈哈,不好意思,忘了?!庇窨旅竽X勺一副無辜的模樣。
“你!”
見幼次郎快要暴走的模樣,織雪連忙拉住玉柯轉移話題:“殿下怎么會過來,織雪聽說您不是在神殿那和社主大人聊著嗎?”
“哎,我實在是不擅長聊那些東西啊,還是等我弟弟來了再說吧,見你不在,就告了個歉來找你了咯。”玉柯雙手一攤道:“沒想到還能遇到朽木和小次郎,真是緣分?!?p> “你們都已經見過面了嗎?!笨椦┻@才醒起,先前見到朽木和幼次郎太過開心都沒留意,現(xiàn)在一看,貌似這位大梁的公主殿下已經和朽木他們提前見過面了啊。
不是說幼次郎和朽木叔叔一直在雪山修習么。
“哈哈,剛到扶桑的那一天特意去拜訪過了?!庇窨曼c點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望著幼次郎笑道:“還和小次郎來了個不打不相識?!?p> “哼,只會偷襲的臭女人。”幼次郎貌似想起了很不好的回憶,才剛剛恢復的臉色又變得有幾分陰沉。
織雪見狀,即便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大概也能知道,對于幼次郎來說,應該不是一個很好的交流過程了,于是連忙再次打斷二人:“殿下既然已經在這里了,想必是上國的船隊很快便到達了吧?!?p> “算算時間,約莫還有一個時辰便到神賀港口了。”玉柯點了點頭。
“那我們還是早點出發(fā)吧,不能讓上國使團久等。”織雪連聲說道:“這會幕府的官員應該也都在港口那了。”
“要只是我那傻弟弟我就晾他半天,可畢竟是使團?!庇窨缕擦似沧?,隨后拉起織雪的手:“走吧?!?p> .....
出了櫻花神社,幾輛裝潢豪華的馬車在數(shù)十社兵和上百武士、足輕的護送下,旌旗招展緩緩往著神賀港駛去,沿途的扶桑百姓見到這隊車駕紛紛跪下俯身,嘴里念念有詞,神情恭敬,有幾個買香火的攤販見到后,還急急忙忙點起香,朝著車隊磕了頭來,絲毫不介意污水橫流,泥濘至極的路面。
和大梁刻意隱瞞靈者存在的消息不一樣,在扶桑,別說靈者,就是櫻花神社這樣的靈部,說起來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畢竟國情不同,對于那些普通凡人來說,既然天皇是天照大神后代,自然也是神,那么神身邊怎么可能沒人伺候,那櫻花神社便是守護天皇和守護扶桑的神兵,這當然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在扶桑境內,靈者并不是什么奇聞怪異,而是實打實可以看見的,櫻花神社作為扶桑的國社,自然也深受百姓愛戴和敬畏。
“他們倒也敬畏,這種敬畏看著不像是布衣百姓對你們貴族的敬畏,倒像是真正的敬神。”坐在馬車上玉柯掀開了一角簾布抬眼望向跪在路邊的百姓們,臉色神色難明。
“因為在他們眼里,櫻花神社就是神的一部分呀,大梁的百姓不也一樣嗎?”織雪說道。
“一樣,但大概也不會完全一樣?!庇窨?lián)u搖頭:“我已經很多年沒回家了,不知道大梁的現(xiàn)狀如何,但我們九州歷朝歷代基本對靈者都是處于一個隱匿狀態(tài)。
即便是亂世沒法隱藏了,但在新朝建立后也會想辦法重新將靈者隱匿,把那些發(fā)生過的事模糊處理,成為傳聞,只要控制得當,基本就能讓靈者在凡人的眼中消失?!?p> “殿下,我一直想不明白,上國為什么要隱藏這些靈者呢,讓天下百姓知道有朝廷有這么一支強大的靈者隊伍存在,不是對穩(wěn)固國權更有好處么?!笨椦┖闷鎲柕?。
“傻丫頭,我們國情不一樣?!庇窨滦χ读艘幌驴椦┠欠勰勰鄣哪樀?。
“你們扶桑的天皇講究萬世一系,是神的后代,千百年來便一直如此宣揚,啊我失言了。”玉柯捂了捂嘴,告了聲歉然后繼續(xù)說道:“所以不論風云如何變換,幕府不論誰在主政,倒也沒人敢對天皇一脈如何,因此有櫻花神社這樣的靈者出現(xiàn)在百姓眼里,對于鞏固皇權是有大利的?!?p> “可大梁不一樣?!庇窨滦Φ溃骸拔覀兿茸嬖缇驼f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沒有什么萬世一系,沒有什么天生注定,既沒有什么不能推翻,也沒有什么不能毀滅,一切的一切不會以一個神來決定,根基在民不在神,所以即便歷朝歷代有公布了靈者的存在,但一旦國君無能,朝廷腐敗,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即便有靈者的存在,可在充滿怒火的滔滔巨浪面前,又能改變得了什么呢?!?p> “而世人若是知道靈者的存在,沒有統(tǒng)一的法度,難免會出現(xiàn)渾水摸魚,甚至借著替天行道的旗號興風作浪,大興邪教愚民之事,若是盛世,朝廷尚有余力掌控還好,可一旦命數(shù)一到,鬼魅橫生,朝廷傾覆,一些邪修趁機興風作浪,而朝廷自顧尚且不暇,那個時候往往便是生靈涂炭,哀鴻遍野。
數(shù)百年前黃巾起義便是最好的證明,當然當時的朝廷也的確到了該傾覆的地步了,黃巾起義一部分來說的確也是給了他們一個很痛的教訓,可惜他們沒機會修補了。”
“所以,大梁自立國那日起,除了打壓世家,更重要的一條便是盡快從世人眼中消除掉靈者的蹤跡,一眨眼也快三百年了,若不是出現(xiàn)了北境之事,靈者再度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怕是遙遙無期?!庇窨抡f到這也嘆了口氣:“現(xiàn)在內御直一定很頭疼吧?!?p> “哪怕北境之事解決了,可今后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靈者的蹤跡都不會消失了,到時候若是內御直掌握不嚴,一些宵小之徒趁機而起,怕是又要來一次“南朝四百八十寺”的盛況了?!?p> “這不好嗎,所有人都信奉神明,這樣就不會有戰(zhàn)爭了,生活會一直一直和平下去吧。”織雪望著窗外虔誠的老百姓忽然說道。
“哈哈哈,小織雪你故意的吧。”玉柯忽然一愣,然后哈哈一笑:“扶桑全民皆有信奉,可這數(shù)百年間戰(zhàn)爭也沒怎么停過吧,倒是有了神明之后,雙方為了爭奪正統(tǒng),反倒多了不少廝殺?!?p> “那殿下的意思是,信奉神明是不對的嗎?”織雪聞言怔了怔,忽然有些低落道。
“不會,至少扶桑不會。”玉柯?lián)崦艘幌逻@位扶桑小圣女的腦瓜微笑道:“櫻花神社在凡人眼里就是國教,這上百年來,扶桑的戰(zhàn)事已經少了很多,因為信仰沖突而起的廝殺更是基本絕跡,如果你能保持櫻花神社一直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把更多的位高權重的人拉進櫻花神社的信仰體系,即便他們心中并不不信仰,但只要不抵觸,那扶桑大概還能維持和平很多年,這一切都取決于你喔?!?p> “真的嗎?”織雪扭頭問道,眼里滿是求真的光芒。
“當然?!庇窨锣屈c頭。
“那織雪會努力的,好好當好這個圣女,讓我的國家永無戰(zhàn)爭?!笨椦┲刂氐攸c頭。
玉柯笑了笑。
忽然,織雪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大梁為什么不締造一個和櫻花神社一樣的國教呢。”
“傻丫頭,我方才不是說過了么,國情不一樣?!庇窨聼o奈地笑道:“你們的皇室是萬世一系,有個神族的名義在身邊守護,可享萬世太平,可我們不一樣,我們的天下是有能者居之,不以血脈定身份。
若是朝廷昏腐,天子無德,百姓就會揭竿而起,多不多個國教,意義并不大,反倒會落人口實,那些言官御史一聽到要設立國教,那就跟聞著腥味的貓一樣蜂擁而上,大罵天子昏庸無德,可難受了,那些讀書人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罵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讓你被罵了還要想上半天到底罵你什么了。”
說到這,玉柯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經歷,頓時渾身一哆嗦,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