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寶可夢中心,原野遵循著地圖的指示,上了公交車,朝著淺紅市體育館的方向出發(fā)。
半小時的車程,原野就來到了這個理論上可以容納足足三萬人的超級體育館。淺紅市體育館的外觀呈橢圓,鋼筋梁宇間還有火紅色的圖案花紋交錯其中,看起來就像是一顆超大號的精靈蛋沐浴在烈焰之中。
淺紅市體育館恰巧還是復(fù)賽第十一組的戰(zhàn)斗場地,森森就在這一組。不過原野所在的第五組結(jié)束的實在是早,他還特意去問了一下,工作人員說第十一組的對戰(zhàn)還在繼續(xù),現(xiàn)在第三輪剛打了一半,大概還要一個小時才會結(jié)束。
根據(jù)在市體育館的大門前的那塊路牌上的標識,寶塔街一段二段和三段都在體育館后面,和城市主干道縱橫交錯,呈現(xiàn)出一個‘王’字。順著主干道一路往下走,第三個路口的左右兩邊便是寶塔街三段。
至于原野要找的寶塔街三段九號,在第三個路口向左轉(zhuǎn),一直走到路盡頭的那一間三層獨院小樓就是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原野輕輕敲了敲門,問道:“請問有人在家嗎?我找格蕾絲?!?p> 沒等一會兒,就有腳步聲從門口傳來,緊接著原野就聽到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是個小男孩,他的聲音從門的那邊傳來:“你是誰?。空椅覌寢屖裁词??”
“你好,我叫原靈澈,和你媽媽一樣,都是報名參加淺紅慶典的訓練家?!痹胺怕Z速,條理清晰:“我和你媽媽是分在同一場的,她的大針蜂受傷了,很嚴重,我是來幫忙的?!?p> 原野話音剛落,大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縫兒,露出一雙霧蒙蒙的藍色大眼睛,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澳阏f的是真的嗎?你可以幫到大針蜂?大針蜂現(xiàn)在很難受,但媽媽卻不肯送它去看醫(yī)生?!?p> “是真的,你別擔心,我不是壞人?!闭f罷,原野又掏出了大木博士送給自己的圖鑒,然后又在小男孩看不見的地方,左手一晃,把伊布從藏山紋里放了出來:“這是我的寶可夢圖鑒,可以證明我不是壞人。這家伙是我的伙伴,伊布,我去看大針蜂的時候,就讓伊布陪你玩一會兒好不好?”
伊布順勢躺倒,露出毛絨絨的肚皮,開始施展自己的魅力。
“布咿布咿~~”
‘關(guān)鍵時刻還得看我~~’
小男孩看到伊布賣萌,整個眼睛都亮了。他直接打開門鎖,讓原野進了屋子,也沒去接他手里的寶可夢圖鑒,直接撲向了伊布,抱起來就是一頓揉:“果然還是伊布最可愛了!”
伊布是奶奶為原野準備的初始寶可夢,更是他親自孵化出來的第一只寶可夢,原野一直悉心照料著。渾身上下柔順發(fā)亮的毛發(fā),腳掌上粉撲撲的小肉墊,蓬松柔軟的毛茸茸大尾巴,還有那一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又能有幾個人可以抵擋伊布散發(fā)的魅力呢?
而又有幾個人知道,在這樣的可愛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何等暴力的兇蠻四腳獸。
“太仁,你在和誰說話?”
許是原野進屋的動靜太大,一個疲憊的聲音從里屋傳來,正是格蕾絲的聲音??纱丝趟穆曇敉嘎吨俱埠蜔o力感,和先前在對戰(zhàn)場上的自信樣子可謂是天差地別。
“是我,原靈澈,剛才和你對戰(zhàn)的那個人。”原野一邊說著,一便朝著里面走去?!澳愕拇筢樂錉顩r非常不好,我是想要幫忙的?!?p> 剛走過玄關(guān),原野在樓梯口和格蕾絲撞了個正著。格蕾絲明顯一愣,她沒料到此時此地見到的會是原野。她歪頭往門口一瞧,就看見自己兒子正坐在地上,懷里抱著一只伊布揉擼,快樂的不行。
“這孩子真是失禮呢……”格蕾絲滿含歉意的朝著原野道歉一事,又說道:“那只伊布是你的伙伴吧,培育的很好呢。”格蕾絲自己也曾出發(fā)旅行過,一路上自然也有無數(shù)難忘的回憶??粗暗囊敛?,格蕾絲就想到了自己和大針蜂的年少時光,還真是讓人懷念呢。
“至于大針蜂,”格蕾絲從回憶中回神,“大針蜂的時間就要到了,我不想它再折騰,只想在這最后的時光里,能好好的陪在它身邊,僅此而已。”說話間,她眼中的哀傷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卻還強逼著自己克制。
“我不是為了安慰你,而是我真的有辦法。”原野耐心解釋道,說:“若是比起訓練家,我更傾向于我是一名培育家。對于寶可夢的培育和救治,我覺得我還是不錯的?!痹懊黠@謙虛了,若師承天下第一的培育至尊還只算是不錯,那其他人還是早點洗洗睡吧。
可畢竟他還是無證人士,謙虛一些總沒壞處。
“大針蜂真的還能挽回?”格蕾絲有些動搖,實在是原野的語氣太過于誠懇,且他的伊布確實培育的極好,先前對戰(zhàn)時派出的鐵甲貝看起來也是個不好伺候的,她相信沒點底子的人是做不到那種程度的。
“帶我先去看看大針蜂再說不遲?!痹安]有直接回答,但如此一來格蕾絲卻更信了三分。若是原野一口答應(yīng),那格蕾絲肯定是二話不說就要送客了。格蕾絲點了點頭,遂轉(zhuǎn)身帶著原野上了二樓,來到了她安置大針蜂的房間。
房間不大,看布置應(yīng)該是一間書房,不過此時房間的窗戶緊鎖,窗簾也拉了起來,房間內(nèi)也沒有開燈,整體頗為昏暗。走進房間,原野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大針蜂雖然是蟲系的寶可夢,但卻并不喜歡陽光,反而是這樣昏暗的環(huán)境更能讓大針蜂放松。
而在房間的中央的一張小幾上,大針蜂正躺在上面,一動也不動,連原野倆人推門進來它都沒有察覺。下意識的激活‘靈瞳’,只是掃了一眼,原野的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
來前原野就有腹案,他本來是打算用自己的封印之力為大針蜂構(gòu)筑一道屏障,讓它體內(nèi)的生命能量逸散的慢一些,然后再通過一些藥材補品來調(diào)理。就像是即將被風刮滅的篝火,人們需要做的,就是在篝火便筑起一堵矮墻,擋住狂風,然后再添柴加火,讓篝火能夠持續(xù)燃燒下去。
而此刻大針蜂的情況已經(jīng)屬于是被風刮滅了的篝火,只剩下零星兩三點火星,再有一陣風就會徹底熄滅的那種。面對這樣的情況,人們要做的,便是將易燃物湊到火星前面,然后開始扇風,希望這零星的火星能夠復(fù)燃起來。
“請為我準備幾盆水,越多越好,家里若是有植物也請都抬進來?!睆埧趫蟪鲎约盒枰臇|西,原野又是手一翻,兩個身影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寶石海星用念力幫忙搬運,臭臭花使用青草場地,范圍不用大,圍著這個茶幾構(gòu)建就行?!闭f話間,原野左手又是一翻,一瓶淡綠色的藥劑便出現(xiàn)在他手中,正是那瓶在紫苑隱市的拍賣會上,魔藥工會拿出來的回天藥劑。號稱只要寶可夢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能救回來的超稀有藥劑。
他這翻手覆掌間的變化卻是看的格蕾絲目瞪口呆。這兩只寶可夢是從哪里跑出來的?怎么沒看到精靈球?這寶石海星的身體也太驚艷了,這仿佛完全由水晶構(gòu)造而成的身體是真實的嗎?他是在變戲法嗎?這藥劑從哪冒出來的?
“格蕾絲?你在聽嗎?”格蕾絲愣在原地,原野不得已又喊了一聲,說道:“水,和植物,越多越好,寶石海星會幫你的。”
“哦哦好,我這就去?!?p> 格蕾絲帶著寶石海星去準備原野要的東西,這邊臭臭花也開始了。青草場地在這樣沒有土壤的室內(nèi)環(huán)境下很難施展,好在是原野的臭臭花,對技能招式的領(lǐng)悟力驚人,任何技能招式施展起來都可謂是事半功倍,否則要想有這一小片草地都是不能。
從臭臭花的花瓣葉片間抖落的草籽一經(jīng)落地就迅速生根發(fā)芽,順著木質(zhì)地板的縫隙蔓延開來。此時三盆先前放在院子里的盆栽也在寶石海星念力的操控下,飛進了房間,穩(wěn)穩(wěn)地落在原野周圍,然后盆栽上覆蓋的淡紫色光芒才慢慢褪去。
緊接著又是三盆鮮花飛了進來,緊隨其后的是兩只鐵桶,里面都盛滿了清水。鐵桶落地,原野將回天藥劑放在桌上,就有淡淡銀灰色氣霧從他體內(nèi)逸散出來。抬手一揮,封印之力勾動鐵桶中的清水迅速霧化,眨眼間整個書房就變得氤氳朦朧,如同仙境一般。
地上的草籽得到充足的水汽,在臭臭花的催化下迅速擴張生長,幾個呼吸間就爬上了茶幾,圍繞著大針蜂的身體抽芽茂密起來。原野見機伸出右手虛點,數(shù)根草芽在他的控制下迅速生長變長,然后輕柔的繞過大針蜂的軀干,雙針,節(jié)肢,通過草芽間的拉扯,將大針蜂的身子擺正,然后牢牢的固定在了這一張‘草木茶幾’之上。
銀灰色氣霧持續(xù)逸散,不斷轉(zhuǎn)化成最純粹的草系和水系能量,房間里的那些盆栽花朵在這些純粹能量的刺激下,就像是被按下了快進一樣,開始瘋狂生長起來。植物抽芽拔高,繁密的根系紛紛將花盆撐破,土壤散落一地,植物的根系也隨即擴散開來。
根系迅速穩(wěn)固,植物開始大量抽芽,花苞也如雨后春筍般冒出,眨眼的功夫就競相盛開,花香,草本香,水汽的沁潤和泥土的芬芳,讓抱著兩盆鮮花回來的格蕾絲都恍惚了片刻。撲面而來的大自然的清新氣味,讓她直覺得此刻她正徜徉在茂密雨林之中,盡享大自然的恩惠。
此情此景,堪稱神跡。
而身處這一‘神跡’中央的大針蜂更是感受最深。它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它很想像往常一樣飛起來,飛在她身邊,讓她不要難過,可它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它能聽見,也能看見,什么都能感受到,卻實在是沒有力氣去做出回應(yīng)。
它能感受到此刻縈繞在自己身旁的草木氣息,是那么的溫婉沁潤,空氣中彌漫的花香是那么的嬌艷欲滴,它不住的開始深呼吸起來,那都是它眷戀的味道。隨著它持續(xù)的深呼吸,大針蜂覺得自己好像又能動了,那些失去的力氣好似又重新回到了它的身體里面。
于是,大針蜂動了一下。
“動了!大針蜂它動了!”格蕾絲的淚水不受控制的留下來,她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她哭泣的聲音太大會驚擾到大針蜂。
看到大針蜂動了,原野也是松了一口氣。他在周圍所布置的一切,都是為了喚醒大針蜂的意志。方才他到的時候,大針蜂已經(jīng)是彌留之際,這樣的情況下原野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動手,唯有先喚醒大針蜂的生存意志,接下來他才能放開手去治療。
以大針蜂先前的狀態(tài),若是直接使用花十七手將它帶入愈靈胎息的狀態(tài),只怕它就直接永眠了。
每當這種時候,原野都會想,若是奶奶在這里,她老人家會怎么做?只怕是會直接上手吧?她老人家連化石都能回生,要救這種還有一口氣的寶可夢應(yīng)該更容易吧?回生手倒是學會了,但還從來沒有真正施展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此刻已經(jīng)不是猶豫的時候。
心中念頭翻飛,原野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諝庵谢祀s了封印之力的氣霧在原野的操控下,朝著大針蜂的身體匯聚而去。封印之力可以輕松轉(zhuǎn)換出最純潔的草系和水系能量,這兩種屬性最為溫和,能夠最大限度的滋養(yǎng)寶可夢的身體,對于此刻的大針蜂來說是最合適不過的。
“嗡…”
大針蜂的聲音有氣無力,但好歹是能出聲了。原野見狀也不多耽擱,拿起回天藥劑,然后又從納海紋里翻出一根吸管,湊到大針蜂腦袋前,道:“來大針蜂,把這個藥劑喝下去,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的?!?p> 大針蜂看了看站在原野身后的格蕾絲,然后乖巧的咬住了吸管,開始吸取瓶中的液體。待回天藥劑下降了約三分之一后,原野拍了拍大針蜂,讓它停下,又道:“差不多了,現(xiàn)在若是覺得困了,就睡一會兒吧?!?p> 說話間,原野已經(jīng)運起了花十七手的起手式——春風潤物,大針蜂直覺得周圍的一切都突然變得即溫暖又舒適,身子也越來越輕,意識也漸漸模糊,竟就這么直接睡熟了去。
春風拂大地,潤物細無聲,此刻大針蜂已經(jīng)進入了愈靈胎息的境界,這是最深層次的睡眠,亦是最能消減疲憊的休息。先前大針蜂服下的回天藥劑隨即開始作用,原本體內(nèi)持續(xù)消散的生命能量得以穩(wěn)固緩解,只剩下火星兒的木炭在柔風細柴的支援下,又有了復(fù)燃的趨勢。
但柔風總有停下的時候,細柴也有燒完的那一刻,回天藥劑也不過是只能愈合大針蜂體內(nèi)的傷勢,讓它走的慢一些,卻并不能就此留住它。要留住大針蜂,逆轉(zhuǎn)它的命運,還需要靠原野。
“現(xiàn)在大針蜂體內(nèi)的傷勢是穩(wěn)住了,但它的壽命依然是個問題?!痹皼Q定將選擇的權(quán)利交給格蕾絲,他語氣慎重,道:“我還有個辦法,興許可以讓大針蜂多出幾年時光,但我不敢保證成功的可能性?!?p> 格蕾絲愣了一下,才問道:“若是成功,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若是沒有成功,大針蜂它又會怎么樣?”私心里格蕾絲當然希望大針蜂能夠繼續(xù)活下去,但倘若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亦或者要大針蜂承受不計數(shù)的痛苦,那她寧可就此放手,也不要大針蜂再受折磨。
原野謹慎思索了片刻后,說道:“要是能成,據(jù)我所知并沒有什么代價。若是不成,大針蜂也不會有什么損失,原本如何之后也就會如何?!闭漳壳暗那閯菘?,若是回生手沒能成功將生滅逆轉(zhuǎn),大針蜂便只剩下五到七天,這已經(jīng)是回天藥劑所能做到的極限。
至于所謂的代價,原野其實是真的不清楚,但奶奶她老人家都放心把這招教給自己,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副作用的吧?
而原野所說,對于格蕾絲而言無異于是天方夜譚。她本能的想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她又想起曾經(jīng)和大針蜂一起的快樂時光,實在是難忍就此和它分離。按下心頭的掙扎,格蕾絲看了一眼熟睡的大針蜂,拜托原野道:“你盡力一試,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坦然接受。”
“那事不宜遲,我準備開始了?!奔热粵Q定要做,原野就要全力以赴。他沉吸一口氣,待他再睜開眼睛時,雙眸中已是銀光彌漫不怒自威。絕對狀態(tài)下,大針蜂體內(nèi)的生命能量波動更是一覽無余,任何細微的波動變化都會被他捕捉。
拈花決靈指,將封印之力凝化成針,以針灸點穴的手法施以指壓刺激,滑點按推間可通氣血,暢波動,甚至還能助消化,消積食,可謂是功效多多,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此刻原野雙手牽引虛點,房間內(nèi)氤氳的水汽在封印之力的操控下構(gòu)造凝聚,化成一根根牛毫般肉眼難辨的‘細針’,然后在他的操控下,刺入大針蜂的體內(nèi)。牛毫細針,每一根都刺在大針蜂的經(jīng)絡(luò)之上,原野只是動動手指,帶起的微風就足夠震顫這些細針,從而攪動大針蜂的氣血。
大針蜂年老,體內(nèi)氣血多淤積堵塞,可此時在那數(shù)不盡的牛毫細針的震動引導下,那些淤積的血塊都紛紛被震散,然后在原野手指的引導下通達全身。
牛毫細針的震顫還在持續(xù),原野雙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引導著大針蜂體內(nèi)的氣血也越發(fā)的旺盛活躍起來。
行至此時,原野變得更加謹慎,他知道,這一刻氣血越是活越,下一刻就會越發(fā)死寂,而原野等的就是生滅變化間的那一個短暫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