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中飛出四塊大石,徑直朝著鐵甲貝砸去!可鐵甲貝是早有準備,見大石飛來,只是貝甲一張一合,便有四道水箭激射而出,直接把大石擊碎開來!
“椰——”
“糟糕!”
四塊大石碎裂,煙塵中卻傳來一聲慘叫,綻本健一聽就認出是椰蛋樹,立道一聲壞了!
“雷丘放電!”綻本健強行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發(fā)號施令道:“鐵甲貝冰凍之風(fēng),佛烈托斯隱形巖!”一連串指令從他口中快速噴出,語速極快,要不是他的寶可夢們早就適應(yīng)了,多半要聽不清指令。
所有的指令都是為了擋住比雕。
因為綻本健很清楚,對方的比雕很難對付。此刻它還掌握了制空權(quán),那就更難對付了。果然,要讓大針蜂對付這樣的對手,有點太吃力了。
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逝,自己的寶可夢們都開始動手。寒風(fēng)吹起,隱形巖布下,電光…電光呢?雷丘怎么沒放電?!難道!對面真正想要對付的是雷丘?!
不應(yīng)該啊…綻本健心中存了個疑,但嘴上卻沒耽誤,小聲吩咐道:“鐵甲貝,冰凍之風(fēng)最強功率,朝著對面的方向?!辈还苋绾危瞪焿m勢在必行。像現(xiàn)在這樣的被動挨打,他很不喜歡。
冰凍之風(fēng)是強風(fēng)類技能招式,能吹散爆炸產(chǎn)生的煙塵,同時還能克制比雕的行動能力。
“椰——!”
這邊鐵甲貝剛把冰風(fēng)吹起來,就又聽到一聲哀嚎傳來,綻本健本就難看的臉色就更差了。他眼珠轉(zhuǎn)動,剛要張口下令試探,煙塵中又突然傳出一陣不明所以的動靜,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他屏息凝神,只是用手勾了勾,讓佛列托斯離自己更近些。
像是有什么東西過來了。
綻本健心中剛剛升起這個念頭,就看到煙塵中透出一個模糊的人影來——不是寶可夢,確確實實是個人影。但這種時候,偏偏是出現(xiàn)人影才是最詭異的——寶可夢的技能招式亂飛,肉體凡胎的也敢闖進去?
煙塵中的人影自然是劉念。
綻本健也看清了來人是誰。
‘膽子還真大啊,敢就這樣走過來?!`本健心中念叨了一句,手上已經(jīng)有了動作。他手背在身后,在劉念看不見的地方給佛烈托斯比了幾個手勢,意思是等那人再靠近一點就直接攻擊他。
三丈…兩丈…一丈半……劉念靠的越來越近,已經(jīng)進入了佛烈托斯的攻擊范圍。
綻本健喜上眉梢,卻強壓著興奮的情緒,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來分散劉念的注意力,好讓佛烈托斯趁機動手??伤麆傄_口,就看到煙塵中的人抬起了手,將什么東西拋了過來。待看清拋飛過來的‘東西’是什么,綻本健就再也憋不住了,直接破口大喊道:“破壞死光!給我殺了他??!”
佛烈托斯早就準備就緒,一道臉盆口粗細的橘黃色光柱噴射而出,一丈半的距離根本就是轉(zhuǎn)瞬即至,破壞死光直接模糊了劉念的身影!
煙塵中的劉念不慌不忙。他眼前是一片淡淡綠色光芒,雖然看似弱不禁風(fēng),卻將蠻橫的橘黃色光柱牢牢擋住,一點都沒有濺到他身上來。正是趴在他肩上的杰尼龜,使用了保護,將破壞死光給擋了下來。
破壞死光漸散,他也將斷海刃收起,然后信步后撤。走的比來時快了很多,幾個呼吸的功夫他便隱入了煙塵,回到了自己的陣地中。
方才也是在這里,電螢蟲的一聲蟲鳴叫破了潛行過來的瑪狃拉的行蹤,將它的動作滯緩了短短的一瞬。
而也就是這短短的一瞬,帶走了瑪狃拉的生命。
沒有人比劉念更懂得潛行狙擊的奧義。瑪狃拉那短暫的一滯,劉念近乎同步的轉(zhuǎn)身甩手,斷海刃直接脫手而出,借著他甩手的動勢,如同一支利劍透胸而過,將瑪狃拉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這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只發(fā)生在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里。直到瑪狃拉被釘在地上,它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它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斷海刃早被淬了劇毒,劇毒的配方來自于他的便宜師傅,劉念用起來自然是得心應(yīng)手。
至于瑪狃拉,方才拋給綻本健的‘東西’就是。
劉念時刻謹記,現(xiàn)在可不是聯(lián)盟公平對戰(zhàn),而是你死我活的拼命。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劉念開始學(xué)著不再介意這些。
將瑪狃拉的尸體拋回去給綻本健,一是為了擾亂他的心,二也是想要陰他一手?,斸鹄眢w里的毒素厲害得緊,只要接觸到皮膚就會中招,若是綻本健一時心切,將瑪狃拉的身體抱起,那自然就是萬無一失了。
大針蜂失去戰(zhàn)斗能力,椰蛋樹也倒下了,瑪狃拉被自己斬殺,綻本健剩下的寶可夢還有三只,分別是鐵甲貝、雷丘和保護他的佛烈托斯。照這樣來看,這一局是我贏了,但不排除他還有其他手段的可能性。劉念將局面上的情勢在腦海中演練幾遍,便有了決斷。
“椰蛋樹,繼續(xù)控制住雷丘。蔓藤怪,末入蛾,你們負責纏住鐵甲貝。椰蛋樹,告訴比雕,讓它找準機會先搞定雷丘?!眲⒛钚÷暦愿赖馈2还芫`本健是否有其他手段、有什么手段,先將最克制比雕的雷丘除掉肯定沒錯。
另一邊,綻本健是滿眼的怒火與哀怨。瑪狃拉躺在他懷中,已經(jīng)沒了氣息,椰蛋樹也已經(jīng)倒下,眼看著是失去了戰(zhàn)斗能力。此刻還圍繞在他身邊的,就只剩下鐵甲貝和雷丘,還有一直跟在身邊的佛烈托斯。
瑪狃拉是他的初始寶可夢。在他還什么都沒有的時候,瑪狃拉便跟在他身邊,一路摸爬滾打,瑪狃拉早就成了他最親密、最重要的伙伴,也是他最得力的幫手,甚至勝過鐵甲貝和椰蛋樹。藏于黑暗,悄悄靠近,一擊必殺,瑪狃拉屢試不爽的套路,這一次非但沒有奏效,還將自己的生命都搭了進去。
綻本健眼中的恨意滿溢。恨劉念奪走了瑪狃拉的性命,也恨自己沒有當機立斷,一心只想玩貓戲老鼠的游戲,所有沒有在一開始便使用那個東西,反誤了瑪狃拉的性命。
從懷里,他又將那塊紅色的東西掏了出來。這東西是一枚金屬質(zhì)地的徽章,只有巴掌大小,從里到外透著血一樣的光芒。紅色徽章的中央,有一點像是黑色的墨漬,從這一點又延伸出八條黑色的虛線,整體看起來就像一個簡筆畫的太陽。
這東西叫腥紅勛章,是他們這一次行動的最大依仗。用組長的話說,這東西是聯(lián)盟很看重的一個道具,一旦使用,會造成很大的破壞性,聯(lián)盟的人必定會被其吸引注意力,便無暇多關(guān)注我們。至于使用方法,倒有些邪乎。
將這腥紅勛章,至于尸體之中——不論是人類還是寶可夢的,便算是使用成功了。綻本健腦海中回憶起關(guān)于這東西的信息,看了看他懷中的瑪狃拉,便將這枚腥紅勛章直接按在了瑪狃拉胸前的破洞上——
——淡淡血色霧氣從瑪狃拉胸口冒出,瞧著這些霧氣,綻本健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惡寒。若是此刻他面前有一面鏡子,他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面上也染上了幾縷紅霞,一如那枚勛章的顏色。
……
“那是…什么?”
劉念這邊剛給椰蛋樹下達了指令,抬眼一瞧,便看見一片鴻濛濛的血色霧氣,從綻本健的方向飄散開來?;靵y,絕望,只是看了血色霧氣一眼,就有一股難言的壓抑感驟然降臨,劉念直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一樣。
“都回來,快!”劉念大喊一聲,所有寶可夢都靠攏在他身邊,接著他又朝半空中大喊一句:“比雕,用暴風(fēng)!全范圍覆蓋!”
“比——”
只聽見比雕一聲啼鳴,強烈的風(fēng)壓從上空落下,即便是被排除在攻擊范圍之外的劉念都有些站不穩(wěn)腳跟,被推著往后退了幾步。強撐著抬起頭,劉念掃了一眼前方,頓時是大驚失色——血色霧氣非但沒有被吹散,反而越發(fā)的強盛起來,就像是油潑進火似的!
“比雕快停下!先回來!”劉念連忙開口大喊,眼前的狀況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預(yù)料。這些血色霧氣應(yīng)該就是綻本健的殺手锏,可暴風(fēng)這么大的動靜,霧氣那頭也沒什么動靜,只有這些霧氣在慢慢飄散,這讓劉念覺得有些不對勁。
就好像綻本健消失了一樣。
看著這些血色霧氣,劉念突然想起,在紫苑鎮(zhèn)道館的時候,黑尤‘展示’給他們看的那個畫面。這念頭一冒出來,便不可控制的瘋狂蔓延,他將電螢蟲抱到肩頭,便帶著電螢蟲和杰尼龜朝著綻本健的方向走去。
本不需要帶著電螢蟲,但杰尼龜剛剛使用過保護,雖說也休息了片刻,但多帶一個小家伙總不會錯。
血色霧氣不濃不淡,血腥味卻極重,此刻劉念用衣服捂了口鼻,還是能嗅到濃重的腥味。沒走出幾步,他就看見霧氣中透出一個龐大的影子,像是鐵甲貝,又好似太大了點兒。
他反手一抖,握緊手中的斷海刃,底氣又足了三分,才又邁步朝前走去。
離得近了,也就看得清了。
綻本健跌坐在地,他的寶可夢也都在旁邊。但真正吸引劉念目光的,是他懷里抱著的那一團…瑪紐拉?綻本健懷里抱著的,是一團紅色的肉團,但還依稀能夠看到瑪紐拉的爪子和頭冠。
這不看不要緊,劉念只遠遠隔著瞅了一眼,就覺得無數(shù)怨念災(zāi)禍沖到自己身上,就像是突然被壓上一座大山,眼前冒出諸多怪異的畫面,腿腳都有些不聽使喚,忍不住要朝著前面那一團肉球撲過去!
關(guān)鍵時刻,一股清涼之意從他手中握著的斷海刃上震蕩而出,如當頭棒喝一般將他喚醒。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劉念只覺得一陣反胃,撒開腿就往后跑:綻本健懷里的肉球上涌動著數(shù)不清的肉芽,不但和他連在了一起,還延伸出去,已經(jīng)攀上了椰蛋樹的身體。
而真正讓劉念覺得膽寒的,還是綻本健那滿臉詭異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看到了人間極樂,是一種放松且滿足的笑容——不知此刻在他眼里,看到的都是些什么畫面。
顧不上那么多,劉念一邊往回跑,一邊掏出通訊器,撥通了小野的號碼。也是這時候,他才驚覺自己手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腥紅色的斑點。一顆心轟然下墜,通訊接通,他連忙喊道:“是腥紅巨人,小野你——”快走!
“嘶——”話還沒說完,一陣劇痛從手上傳來,劉念一看,通訊器已經(jīng)黑了畫面,金屬外殼上竟也浮現(xiàn)出點點紅斑!突然一陣眩暈感襲來,劉念跌倒在地,此時的他如何還不知道,這血色霧氣有問題,可他卻已經(jīng)是深受其害了。
此刻他是渾身綿軟,使不出一點力氣,直覺得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力逃脫,在意識消散前,他用最后的力氣揮了揮手,將所有的寶可夢都收回了藏山紋中,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像是漂浮在水里,又像是浮在空中,劉念很難具體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就像是冬日里的陽光一樣,讓人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覺。
飄飄忽忽不知道多久,眼前突然有一束光亮起——那束光灰蒙蒙的,但卻異常明亮,明明是很矛盾的兩件事,但此刻劉念卻不覺得沖突。隨著這束光的到來,疼痛,眩暈,饑渴,種種負面的感官一同襲來,非但沒有讓他覺得難受,反倒是在他心中升起一個念頭來——
——還活著,真好。
……
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原野這才收了手,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是安頓下來。
在他身前,念念的六只寶可夢們都已經(jīng)熟睡。它們都或多或少地吸入了些腥紅血霧,但也許是寶可夢的體質(zhì)普遍要比人類強上許多,它們的狀況都要比念念好一些。但以往萬一,原野在治療的過程中還是將手上剩的回天藥劑勻出了一半來,又搭配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藥草,想必是沒有問題了。
瞧著伙伴們都安然無恙,劉念又是一陣后怕,忙揮了揮手,將它們都收回了藏山紋中。他也清楚,接下來的對戰(zhàn),已經(jīng)不需要它們幫忙了?,F(xiàn)在他們在的這個銀灰色的空間,已經(jīng)超出了他所能認知的極限。
但有一點劉念是清楚的,那便是這個空間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