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大山(79)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不覺中焦琳琳覺得好像沒那么害怕了。
“后山長了各種中草藥,我不過是采了幾樣罷了,其中有天麻,天麻是用來炮制治療睡眠的珍貴中草藥。這幾個月我經(jīng)常采了天麻回來炮制,為的便是今天了。”
焦琳琳不懂中草藥,不知道‘炮制’的意義,只當她是曬干磨成粉那類工藝。不過,她還是對原云柯的智商刮目相看。
“你可真夠厲害的了,要不是生在這個地方,以后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女強人。等我們逃出去之后,我想辦法讓你去讀書,這么個聰明腦袋,可不能耽擱了?!?p> 原云柯突然拉了她一把,“當心腳下,別光顧著說話。”
“謝謝?!?p> “對了,這么長時間,你好像從來沒跟我說過你的家人和家庭。你跟我說說唄?!?p> 也讓她心里有個底兒,是跑還是訛。
焦琳琳沉默了一瞬,才緩緩說道:“我不是不想說,而是我每一次回憶起家里,就很想家,想的想死。我小時候家里是很窮的,臉吃方便面都是奢侈。有一次坐火車,我饞別人吃的方便面,因此苦惱了一場。后來我媽媽跟我說,那天晚上她哭了一宿,發(fā)誓要好好掙錢,要讓我有更好的生活。所以她便自己創(chuàng)業(yè),后來她成功了,我們一家都因為她過上了有錢的生活??墒牵也恢?,我覺得從小沒有媽媽陪伴是缺憾,所以總和她吵架,也不怎么理她,她說什么我都沒往心里去?,F(xiàn)在想著,媽媽她也很難,陪著我不去掙錢,可能我又要抱怨生活艱苦了吧?!?p> 她吸了吸鼻子,“其實我和媽媽關系變成那樣,還有一半原因是爸媽離婚了。每次我去奶奶家那邊,那邊的人都會講我媽媽的壞話,久而久之,我還真的聽進去了?!?p> “在咱們國,離婚了就是仇人,你不應該聽他們的話。他們說的再好聽給你錢花嗎,給你交學費嗎,給你買房子嗎。在咱們國,誰給你錢,誰才是真的愛你?!?p> 道理就是這么簡單粗暴,愛在哪里錢在哪里,扯別的都是扯犢子。
“你說的對,我直到現(xiàn)在才想明白,要不說你聰明呢?!苯沽樟臻L腿邁過一個水坑,繼續(xù)說著:“我和我媽媽的關系惡劣,跟我爸爸那邊關系好。后來我知道我媽交了個小男朋友,就更瘋了,更是跟她作對干脆不回家住了,搬到了我爸爸那邊住。我爸后來娶的媳婦很會花言巧語,把我哄的可好了,我就更不愿意回家了。他們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高檔小區(qū),而是老樓區(qū),里面人龍混雜,什么人都有?!?p> 焦琳琳腳下步子沒有停下,緩了緩心情,才接著說道:“有一天我放學回來,還沒進小區(qū)就碰到一對老夫婦,穿的破破爛爛的,兩人的口音是外地口音,跟我說他們是外地來找兒子的,現(xiàn)在兒子沒找到錢花完了,希望我發(fā)發(fā)善心。我是個蠢貨,居然還真發(fā)善心了。我當時就掏出二百塊錢,想著給了就行??伤麄冋f什么都不要,說是太多了不好意思。我還想這對老人真樸實……”
原云柯接著她的話頭繼續(xù)說:“后來他們說讓你送他們去一個飯館吃飯就行,應該離得還挺近,所以你答應了,對吧。然后你和他們進了那飯館,立馬被人按住了隨后,把你往面包車里一塞,運走。是吧?!?p> “你怎么知道?”焦琳琳說出這句話,旋即自嘲地笑了笑,“我果然愚蠢,連你都知道這個套路,而我這個城市的卻不知道。也難怪你媽成天罵我城市的怎樣怎樣,看來我是真的蠢?!?p> 這是天涯爆出的拐賣帖子,她看過而已,腦海里有了記憶,看來這孩子確實傻白甜的可以,啥都不關注。
“這跟你我的智商無關,而是有一次我咋石小蝶家,聽石鐵柱跟張炳談這個,我便記在了心里?!?p> 她拉著焦琳琳上了一個較高的坡,“這事兒又不是你的錯,他們湊不要臉去拐賣人口,你是防不住的。你的錯誤在不應該跟你媽鬧矛盾,聽你的描述,我覺得愛你的人只有你媽媽,不信你回去之后就知道誰愛你了?!?p> 對于這一點原云柯十分篤定。焦琳琳他爸一家就是奔著作妖去的,為的不過是錢和膈應她媽媽。
小女孩不懂事兒,誰給錢就跟誰混這個道理,被電視劇洗腦的覺得感情最重要。
她媽媽沒什么對不起她的,只一點對不起她,就是把她養(yǎng)成了傻白甜。不用想也知道她媽媽也是把她當公主養(yǎng)活,而不是繼承人。
什么女兒開開心心一輩子就好了,錢財不重要,生生把女兒養(yǎng)成的小綿羊,連是非對錯都分辨不了?,F(xiàn)在是被父親坑,以后被男朋友坑,都是注定的。
兩人不知在想什么,一時間誰也不說話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焦琳琳總覺得心里沒底兒,“咱們走多久了。”
原云柯看了看腕上順來的老式上海表,“兩個小時了,再走一個小時左右,咱們就要上山了,上山的路更難走,你可要小心,咱們都不能受傷,有個地方需要咱們跳過去。”
“知道,我會小心的。就是心里著急,總想快點再快點。”
“我也想快點,可欲速不達,我們前面的路還有很長,還要保存體力,最難的在后面?!痹瓶抡f道。
“好,我盡量。”
石家村靜悄悄的,在黑夜的侵蝕下,好像鬼域一般。
整個村子唯一能動的人類石小蝶正在粗魯?shù)哪锹萁z刀子和杠子將東屋的抽匣弄開,接著又同樣粗暴的打開抽匣底下裝身份證的紙袋子,然后將身份證灑了一地。
做完這些,石小蝶像沒事人似的打開鍋,將鍋里溫著的羊肉湯拿出來,慢慢地喝了。喝完之后,她回自己的小屋躺著,心里想著這件事發(fā)后的種種景象,又想到小垛兒會不會被抓住……七想八想地不一會兒便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