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jīng)失去最后的價值了?!边@幾個字重重的落在巴尼的耳中。
而正當他還在思索話中意味的時候,一股肉眼無法看見,用精神力卻能明顯察覺出來的灰色匹練,已經(jīng)撕裂了他的層層沖擊,直接穿過了他的腦袋。
巴尼的思緒根本無法反應,“咦?發(fā)生了什么?”這可能是他頭腦中最后能夠出現(xiàn)的幾個字。
灰色的匹練猶如一條游動的巨蟒,瞬間將他的整個識海完全搗毀。
“嘭”的一聲,這位大魔法師的腦袋,就好像放入熔巖中的西瓜一般,瞬間爆裂而開,紅色夾雜著白色濺射而出,整個人就這么倒在地上,生機全無了。
肖云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看著前一秒還得意洋洋的巴尼教授,如今卻變?yōu)榱吮涞氖w。
過了半晌,竟然是加林格首先回過神來,不過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生理反應,那種強烈的視覺沖擊不停的翻攪著他的胃部,使他狂吐不止。
在他的影響下,華萊士和凱伊略微也有些作嘔,紛紛移開了視線。
這些學院的學生,成長至今,幾乎都呆在溫室之中,沒有見過世界的丑惡,沒有經(jīng)歷過人生的陰暗,當然,如果他們一生都看不見這種丑惡與陰暗,無疑是一種幸福。
可殘酷的世界不允許他們有這種幸福,也許這種磨煉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最好的養(yǎng)料。
肖云還算好些,畢竟在暗影中的這些年,尸體見得也不少了。
隨即柳唐手上法訣一變,只見眾人周身青光開始蠕動起來。
忽然,青光就猶如一個個人影一般,慢慢從眾人身體中走出,青光的形狀一點沒有改變,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個個青色的人型雕塑,慢慢走向柳唐。
而接觸到柳唐的那一霎,青光“砰”地潰散而開,化作點點青色的星點。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隨著每個青色人影的消散,柳唐的神情都會略顯一絲痛苦。
“柳大人,需要如何善后?”肖云首先恢復了冷靜。
“搜刮一下,然后尸體……”柳唐猶豫了一下,本來他想說帶回學院,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搖了搖頭說道:“直接焚毀!”
如果帶回學院,院方勢必會調(diào)查他們的死因,到時候說不定會暴露他的秘密,起碼也會顯露實力,因此他還是絕了這個念頭。
“把那個侏儒拖過來,我有話要問他?!绷普f道,肖云會意的點了點頭,立即去往之前侏儒昏倒的地方。
而柳唐卻放出了九目,用藥瓶取了一些九目的涎液,然后分給眾人。
“好惡心,我才不要!”凱伊一把推開了柳唐遞過來的藥瓶說道。
“這九目蟾蜍的涎液是最好的療傷圣藥,用它涂抹在傷口,立即就會愈合?!绷埔荒槨澳氵@沒見過世面的土炮,真不識貨?!钡谋砬閷P伊說道。
加林格聽聞后,毫不猶豫的把藥瓶中的液體傾倒而出,涂在身體各處的傷口上。
奇跡般的一幕出現(xiàn)了,他的傷口全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著,眾人不禁在驚訝的同時,對柳唐的敬畏之心又增進了一分。
“韋爾斯主要受的都是精神力的損傷,要如何用藥?”凱伊問道,現(xiàn)在她最關心的并不是她自己的情況,而是睡在她膝蓋上的韋爾斯。
“輕抬他的脖頸,讓他向后仰,將涎液滴入他的鼻中,不要太多,慢慢的滴,涎液會順著鼻梁進入他的腦中,這樣就可以修復他的神……他的精神力了?!?p> 凱伊立即照做,就這樣他在這里默默的照顧著韋爾斯。
如果是普通的傷,帶回學院治療可能是更好的方式,但神識受傷的人卻不同,越早治療越好,晚一分就多一分永久損傷的可能性。
神識是極為脆弱的,受傷過重的話,有可能直接變成瘋子或者永遠無法蘇醒。
很快,肖云把侏儒拖了過來,柳唐兩耳刮子把他弄醒以后,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讓他看了看巴尼的尸體,他就全都招了。
原來,侏儒是這個小鎮(zhèn)唯一一家商會的會長。
而巴尼和舍伍德,一直以來與他們都有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往來。
兩人在學院內(nèi),除了擔任教授一職,同時還管理著學院的魔法材料倉庫。
平時他們?nèi)霂斓怯浀臅r候,都會少上報一些,然后把克扣下來的物資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販賣。
同時也會讓商會幫忙買一些不方便買賣的東西,一來二去就成了商會的大主顧。
這日,他們原本都是在商會的密室中進行商談,豈料密室中已有其他客人占用,他們只能把地點換做偏僻的深巷內(nèi)。
而之前來采購的那一行人,其中有一人是個超級大路癡,兜兜轉轉都走入深巷不尋出路。
就在此時他碰見了巴尼等人,正巧此人之前見過巴尼教授,他下意識的就叫了出來。
結果可想而知,最終出來采購的一行人就全都被抓了起來,關在某處的地牢內(nèi)。
成功救出他們后,柳唐囑咐肖云帶他們先回去,自己留下善后。
說是善后,其實他有自己的考量。
因為他突然想到,這里作為離學院最近的一個商業(yè)聚集點,想今天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止這一件,跟他們暗地里有往來的肯定也不止巴、舍二人。
因此這是一個重要的消息中樞,他必須把它拿下。
他把巴、舍二人的尸體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當然順便搜刮一下是必不可少的。
兩只傀儡大鳥柳唐是不會留下的,一來是太惹人眼球,就連華萊士都知道此物的所有人是誰,跟別提學院中的其他教授了。
二來,柳唐也非常不喜歡這樣的飛行道具,在他看來修士要不就是御劍飛行,要不就直接御氣騰空,說白了,這鳥就是不符合他的美學,因此也處理掉了。
巴尼的魔法帽,柳唐倒是留了下來,他并不想使用此物,只不過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高級魔導器,必須得好好研究一番。
而舍伍德那里,柳唐本來沒有抱多大希望,沒想到卻有意外的驚喜,他發(fā)現(xiàn)一個口袋,經(jīng)過一番研究,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一只靈蟲袋。
沒想到這個世界雖然沒有儲物袋,靈蟲袋倒是像模像樣的,反復查探認為沒有異樣后,柳唐把小九目放了進去。
起先九目一百個不愿意,可忽然發(fā)現(xiàn)袋內(nèi)竟然有著大量的鉆心蟲的幼蟲之后,小九目一頭就扎了進去。
這個小鎮(zhèn)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童話鎮(zhèn),而這家商會沒有什么特別的名字,就叫童話鎮(zhèn)商會,那個侏儒會長名叫比格特。
這天晚上,商會內(nèi)的干部全員到齊,坐在飯桌前,可所有人都低著頭,沒有人敢亂動一下。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個年輕人,一身灰袍,正在狼吞虎咽,他正是柳唐。
而坐在柳唐身旁的就是那個侏儒會長比格特。
侏儒比格特一臉諂媚的給柳唐倒著酒,嘴里好像還不停的在念叨著什么。
“我說盟主啊,您慢點吃,不夠還有,來來來,多喝點酒?!?p> 他那破鑼般的嗓音不知為何變得圓潤無比起來,不過因為被柳唐打去了半嘴的牙,說起話來還有些漏風,讓人看得不禁有些可笑。
可下座的幾人沒一個人敢笑出聲來,全都靜若寒蟬。
“我說,你們都不餓嗎?還是嫌這里的菜味道不好?”柳唐一邊大口大口的吃菜,一邊對眾人說道。
“不不不,小的們怎敢跟盟主大人同時用餐,坐在此地已是我們的福氣,能瞻仰盟主大人您用餐,我們此生足矣。”不得不說,這侏儒比格特的馬屁功夫,可以說是天上有地下無。
“行,我也不勉強你們,我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盟里來人監(jiān)管這里的一切事物,不過以后明面上你還是做你的會長,你那些見的光的也好、見不得光的也罷,那些生意也都照做,總之就是一切照舊……”
說到這里,柳唐又喝了兩口酒,打了一個飽嗝,繼續(xù)說道:“……唯獨一點,所有跟學院有關,或者跟魔法師相關的一切消息和情報,統(tǒng)統(tǒng)得向我匯報。還有,沒有我的批準,不準動學院的院生一根汗毛?!?p> “是是是,一切以盟主您說的話為最高指示?!北雀裉貨]有半刻猶豫,立即應允道,同時手里也一刻不停,恭敬的給柳唐斟著酒。
此時下座的一個大胡子神情似有些不悅,他把頭瞥向一邊,鼻子里好像還輕輕的“哼”了一聲。
這一切并沒有逃過柳唐的毒辣的目光,其實柳唐正等著有人不忿,然后殺雞儆猴一下。
正當他想好好教訓一下此人的時候,大胡子身邊的另一個干部忽然站起身來,緊接著一只手就把大胡子的腦袋按在桌上,確切的說是桌上的菜盤子里。
另一只手則把大胡子的一只手臂,拐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使他動彈不得。
“盟主大人,此人面帶不敬之意,請您治罪?!闭f話之人是個男子,他身材勻稱,面容俊逸,只是俊逸之中帶有一些陰異,不過就算擺在仙界也稱得上是玉樹臨風了,唯獨雙眼卻似乎沒有任何神采。
“竟然是個盲人。”柳唐心中驚詫,不過沒有表露半分,只是冷冷是的說道:“踢出商會,永不錄用?!?p> “僅此而已?”盲人男子問道。
“哦?那你覺得應該如何?”柳唐反問道。
“在下覺得,此人定于院內(nèi)高層有所勾結。若留,則不利于盟主,不如……”盲人男子沒有說下去,不過言下之意已經(jīng)十分清楚了,他是要殺人。
忽然柳唐有種濃濃的即視感,或許這才是修士應有的作風吧,想當年自己也是如此殺伐果斷,一切對自己可能會有的不利,統(tǒng)統(tǒng)都要斬草除根,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而現(xiàn)在自己是怎么了,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些年,似乎變得溫和了許多,這到底是對?是錯?
柳唐并沒有思考下去,因為他知道,不能在下屬面前表現(xiàn)的猶豫不絕,這會給他們極不安全感,作為統(tǒng)治者,一定要果決。
“此人就交給你處理,我就不過問了?!绷破鋵嵅⒉幌霘⒘怂乾F(xiàn)在卻被這個男子三言兩語,就逼的不得不如此。
同時他心中卻對此人越加注意起來,“這個人不簡單?!?p>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柳唐問道。
“小人,貝斯坦?!?p> “貝斯坦,以后你就是商會副會長,輔佐比格特會長處理日常事務。”柳唐淡淡的說道。
比格特面部隱隱有些抽動,眾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氣,他們都是活了半輩子的人精,哪里會看不清形勢。
如此一來,商會之中真正的管理者,除了柳唐,恐怕就是這個貝斯坦了。
比格特雖然看起來是高他一級,但他卻是個戴罪之身,而貝斯坦是柳唐親自提拔的人,有著本質(zhì)的不同。
一些人紛紛后悔,剛剛出頭的為什么不是自己,而另一些人則已經(jīng)暗暗籌劃著,該如何拍貝斯坦的馬屁了。
一個小小的商會,就是一個社會的縮影,充斥著滿滿的陰謀、算計、階級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