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慕容府,一切如舊,書房亮著燈,慕容中丞對著棋盤若有所思,火盆中的爐碳呲呲冒著紅光。
五皇子影文軒,多年來皆未曾漏出端倪,偏偏在這個時候,拔劍出鞘,除原有的洛府勢力由暗轉(zhuǎn)明外,中樞六部亦多有歸附,一時間實力不可小覷。
這起勢的時間選的真妙啊,自己若是他的謀臣,倒當(dāng)真是立了一大功。自己的女兒,生的相貌幾何,自己竟不知,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這樣白白送了人家一份大禮,助人成事,難保不被人揣測,四皇子影文澈即使大度,也難保不生疑慮,但看近期召見甚少,怕是心中已生忌憚。
影文軒,當(dāng)真是下的一手好棋,這離間功夫玩的漂亮啊。
慕容亦謠,棄子而已,何曾想,竟生出如此事端。探子回報,近期影文軒同亦謠走的很近,連七皇子都人前人后叫亦謠姐姐,他們打的主意,不外乎就是利用亦謠去影響影皇,畢竟只要不發(fā)生宮變,誰能繼承大統(tǒng),說到底,還要看影皇的意思。
影皇近期確實獨(dú)召過亦謠進(jìn)宮幾次,雖是獨(dú)召,可大都在花園庭廊,聽說亦謠那丫頭準(zhǔn)備的點心連御廚都沒見過,自己怎么從來不知道她會這么多?慕容中丞心想,影皇現(xiàn)在有多喜歡亦謠,這個不好說,他的探子回報,影皇還沒有接亦謠進(jìn)宮的表示,可他曾經(jīng)對珍妃的寵愛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份喜愛會不會轉(zhuǎn)嫁?現(xiàn)在看不明確,但以后的事誰都說不好,照現(xiàn)在的形勢發(fā)展,這樣的存在太危險了。
怪只怪自己看走了眼,怎么就沒看出來她居然同珍妃有幾分相像,不然,也是一步好棋。失策,真是失策!原本只是想借機(jī)潑洛家一身臟水,侮了洛川的名聲,早知如此,當(dāng)初還不如直接拒絕了洛川的求婚,何會有此麻煩!
只是現(xiàn)在……此女,必不可留。
“相爺!”青色身影滑入書房,跪在慕容中丞面前。
慕容中丞沒有抬頭,拿起一個黑子放入棋盤,這是一盤殘局,黑子放這里看似有起色。
“一切就緒,可否動手?”
慕容中丞沒有說話,握著手上的白子,若有所思。
“相爺,洛夫人近期啟程去邊關(guān)探望洛帥,洛川副將赤鷹蘭羽攜洛府半數(shù)精銳隨行,時機(jī)不可錯過。”
誰?門外有異動,青衣男子頭都沒回,單手快速一甩,閃著藍(lán)光的飛鏢搜一聲,從門間縫隙直直躥出。
慕容中丞一個停止的動作,青衣男子停下飛身而出的動勢,還是跪在地上。
“父親,是我!”慕容奇峰的聲音自門外傳入。
“進(jìn)來吧!”
慕容奇峰推門而進(jìn),手里隔著帕巾,放著一枚飛鏢,看向跪著的男子,不屑的扔在地上,“出手必見人命,魂殤公子名不虛傳?。 ?p> “公子過譽(yù),您這不就是好好的嗎?”魂殤不怒反笑,撿起飛鏢,細(xì)細(xì)擦拭。
“峰兒,這么晚了,何事!”
“父親,”慕容奇峰跪在慕容中丞腳邊,“一定要致謠兒于死地嗎?”
“當(dāng)初小姐在府時,怎么也不見公子如此這般兄妹情深??!”魂殤淡然開口,舉起飛鏢左右看看,直到亮的沒有任何指紋,才重新收入懷中。
“慕容家事,與你何干?”慕容奇峰回斥魂殤,轉(zhuǎn)而看向慕容中丞,“父親,她畢竟是慕容家的人,容孩兒再去勸勸,她若肯回頭,亦可為我所用??!”
“回頭?月老廟前,碰了一鼻子灰的也不知是哪個?”
魂殤陰陽怪氣的聲音惹的慕容奇峰滿是怒火,他不想讓父親知道他在月老廟前見亦謠的事,“你給我閉嘴!”
“如此婦人之仁,將來如何掌管慕容家!”
“你找死!”
兩人眼瞅著就要打在一起,慕容中丞棋子往盤上一丟,“夠了!”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得力助手,情況如此嚴(yán)峻,居然還起內(nèi)訌,“成何體統(tǒng)!”
兩人不得不收了手,各跪一邊,顯然對對方都不服氣。
“魂殤,去準(zhǔn)備,三日后動手!”
“是!”魂殤嘴角一歪,滿臉得意,斜看慕容奇峰一眼,飛身出屋,消失的無隱無蹤。
“父親,三思?。∷囊棠镌缭缛チ?,您就饒過謠兒這一次吧!”慕容奇峰不忍的出言。
“饒過她?那誰饒過慕容府?你也問過了,她肯回頭嗎?”慕容中丞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慕容奇峰,“她是你妹妹?嬈兒不是你妹妹?我不是你父親?這慕容府上上下下不是你親人?你在乎那丫頭,嬈兒的婚事你在不在乎?你的前程你在不在乎?慕容府的將來你在不在乎?為父就問你一句話,為了那么個丫頭,你什么都不要了是嗎?”
“父親!”慕容奇峰跪在地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不成器的東西!”慕容中丞人到中年才得這一子,期望很大,現(xiàn)在看他這副模樣,頓覺后繼無人,這偌大的家業(yè)他該交給誰呀,怒極反哀,慕容中丞一下子覺得自己老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