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9章四品
“林七夜,你答應吾之事,何時做到?”
極夜之地,湖底深淵。
古老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林七夜的思緒。
血池中,血水翻滾,嬰孩周身,光明的氣息隱現(xiàn),與前方妖氣繚繞的石像,形成鮮明的對比。
“妖族退兵了,暫時很難獲得大量的妖血。”
林七夜回過神來,說道,“前輩,晚輩此前見過太淵了,對于千年前那場曠日持久的封神之戰(zhàn)多少有了一些了解,前輩此前說自己被妖族封印,難道,前輩千年前是站在人族這邊的神明?”
“太淵?”
深淵中,光明之神語氣一震,難以置信道,“他還活著?”
“死了?!?p> 林七夜聽出光明之神語氣中的震驚,回答道,“和羲和一起死的。”
“可惜啊?!?p> 天地間,光明之神遺憾的聲音響起,道,“當年并肩作戰(zhàn)的老伙計,現(xiàn)在全都不在了,你猜的沒錯,千年前,道門和神明的封神之戰(zhàn),吾便是為數(shù)不多站在人族一邊的神明,可惜,妖族反叛,吾一時大意,被他們封印于此。”
“妖族,也參與了當時的封神之戰(zhàn)?”林七夜眸子微瞇,問道。
“參與了。”
光明之神回應道,“當初神明亂世,道門疲于應付,便聯(lián)合妖族共同對抗禍世的神明,只是,妖族在最后時刻突然反叛,道門和吾等沒有防備,被他們重創(chuàng),傷亡慘重?!?p> “當初站在人族這邊的神明,除了前輩,不知還有哪幾位?”林七夜認真地問道。
“此事是一件隱秘?!?p> 光明之神輕輕一嘆,道,“大多數(shù)站在人族這邊的神明,都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被那些禍世的神明圍攻,不過,吾倒是知道兩個,一個是月神,一個是朱雀?!?p> “她們都還活著嗎?”林七夜皺眉,問道。
“都不在了?!?p> 光明之神語氣傷感道,“神之意志散離,即便能恢復,也要數(shù)千年,甚至萬年?!?p> “前輩節(jié)哀?!?p> 林七夜勸慰了一句,繼續(xù)問道,“前輩,你可知道門留下的那些冥土,要怎樣對付?”
“冥土?”
光明之神語氣微疑,道,“何謂冥土?”
“就是被鎮(zhèn)壓在神廟之下的那些怪物。”
林七夜解釋道,“似是死物,也似乎有著生命,靈智多有不全,我們稱他們?yōu)橼ね痢!?p> “原來你說的是他們。”
天地間,光明之神的聲音傳出,道,“那些怪物的應對之法,只有道門的人才知道,也可能,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吾若解封,倒是能處理掉他們,現(xiàn)在,有心無力?!?p> 林七夜聽過光明之神的回答,面露思考之色。
這老家伙的話,雖然不可盡信,卻也有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當初,妖族和人族的確并肩作戰(zhàn)過。
而且,神明之中,也確實有一部分曾站在了人族這邊。
至于妖族反叛,或許也是事實,不過,應該是妖族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分歧,一部分妖族叛出人族和妖族的聯(lián)盟,站在了神明那邊。
最關(guān)鍵的問題,這光明之神,到底是哪邊的。
他總覺得這老東西不可信。
“林七夜,你身上似乎有我當年留下的力量?!?p> 這時,天地間,光明之神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道。
“前輩的力量?”
血池前,林七夜回過神,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從腰間拿出精鋼鐵扇,伸手打開,說道,“前輩說的是這塊光明神石?”
“嗯?!?p> 光明之神應了一聲,解釋道,“當初封神之戰(zhàn),吾留下部分力量,化為光明神石,便是為了相助人族對抗那些禍世的神明。”
“原來此物是前輩留下的?!?p> 林七夜合上鐵扇,平靜道,“如今前輩留下的力量,大部分都在西域天諭殿,被人鑄成了大光明神劍,我這一塊光明神石,只是一點邊角料?!?p> “或許這便是緣分吧。”
光明之神感慨道,“只要你救吾出去,那大光明神劍便是你的?!?p> “前輩之言當真?”
林七夜聞言,眸子再次瞇起,問道。
“神明,從不說謊?!惫饷髦駪?。
“那晚輩便先行謝過前輩了。”
林七夜拱手一禮,道,“前輩,極夜寒冬將至,人間快要撐不住了,可否有什么辦法暫緩一時。”
“沒有。”
光明之神回應道,“除非光明重臨人間,否則,人間終將被極夜籠罩,萬劫不復?!?p> “晚輩明白了?!?p> 林七夜輕輕一嘆,道,“前輩,讓你解封,就只能使用妖血嗎,可還有其余的辦法?”
說到這里,林七夜語氣一頓,繼續(xù)說道,“前輩也知道,如今妖族已退回極北之地,想要得到足夠的妖血,幾乎已無可能?!?p> “辦法?!?p> 光明之神猶豫了一下,應道,“人族之血也可以,此前,吾沒有告訴你,就是不想你因此濫殺無辜,畢竟,吾與人族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不到萬不得已,不愿用這個辦法?!?p> “人族之血?”
林七夜心中一震,握住鐵扇的手下意識緊了幾分。
果然!
他們此前的猜測是對的,能讓這老不死解封的,不僅僅只有妖血,人血,也可以。
真夠陰險的!
如此說來,此前人族和妖族之戰(zhàn),這老家伙借機恢復了不少力量。
麻煩啊。
“對了?!?p> 短暫的思緒后,林七夜壓下心中的波瀾,問道,“前輩是不是還見過一個叫燕小魚的人?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前輩的力量。”
“見過?!?p> 光明之神也沒有隱瞞,回答道,“他是天諭殿的神子,也算得吾傳承之人,此前意外相遇,吾便給了他一部分神力,他現(xiàn)在如何了?”
“瞎了?!?p> 林七夜冷冷一笑,說道,“被我弄瞎的,前輩有所不知,在人間,我與他有私仇,勢不兩立!”
光明之神聞言,沉默下來,許久,開口道,“人族之間,多有立場之分,吾不插手?!?p> “多謝前輩?!?p> 林七夜神色恭敬道,“前輩放心,我出去后,一定想辦法為前輩收集人血,助您脫困,晚輩明白前輩不想濫殺無辜,不過,如今人間戰(zhàn)事不斷,要收集人血,并非難事。”
天地間,光明之神聽過前者所言,似乎猶豫了很久,迫不得已方才下定決心,應道,“也罷,這樣,吾教你一法,可助你收集人血。”
說話間,深淵中,一股光明神力從天而降,籠罩林七夜之身。
“此法,可讓你借吾之力,即便相隔萬里,也能將你收集人血送到吾這里,切記,莫要濫殺無辜,收集戰(zhàn)場上那些死去將士之血,足以?!?p> 一語落,血池內(nèi),嬰孩的心口,一滴鮮血飛出,沒入了林七夜體內(nèi)。
光明神力中,林七夜感受到體內(nèi)的神之血,眸子深處,一抹冷意閃過。
收集你大爺!
他這就去妖族問問,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加固一下封??!
極北之地
極夜世界。
林七夜、光明之神第三屆人神會議,在和諧、友好中落幕。
冰湖之前,黑色漩渦出現(xiàn),林七夜走出,頭也不回,繼續(xù)朝北邊走去。
他大爺?shù)?,這孫子似乎快要解封了,必須想辦法加固一下封印。
去極北之地找一下青青,她或許有辦法,當初封印這光明之神的好像就是青青。
不過,他去妖族,妖族的人,不會弄死他吧?
思及至此,林七夜下意識摸了摸后腰上藏著的桃木劍,心中稍微有了點底氣。
有太淵的這柄大寶劍在,應該問題不大。
桃木劍辟邪,可是人所共知的。
寒風吹過,積雪飛舞,林七夜凍得一個哆嗦,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凍死個人啊。
這要是寒冬降臨,九州的百姓哪受得了。
儒首那老頭也真是不容易,為了解決寒冬之劫操碎了心。
思緒間,林七夜繼續(xù)前行,腳步更快了幾分。
這時,天空之上,綠色的螢光出現(xiàn),宛如簾幕,如此美麗。
“極光?”
林七夜抬頭,看到天空的綠色螢光,輕聲嘟囔了一句。
看來快到極北之地了。
冷?。?p> 寒風中,林七夜使勁搓了搓雙手,然后把精鋼鐵扇插回了腰間,不敢再用手拿著,怕粘到手上。
極北之地。
水波蕩漾,一抹美麗的身影走出,目光看向遠方,面露詫異之色。
“他怎么來了?”
后方,風卷飛雪,玄風現(xiàn)身,不解道。
“不清楚。”
水鏡冷笑道,“不過,他膽子可真大,竟敢孤身一人來我妖族之地?!?p> “他的膽子,何時小過?”
玄風平靜道,“來者是客,我去問問他來這里做什么?!?p> 說完,玄風一步踏出,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百里外。
冰天雪地中,一抹年輕的身影踽踽獨行,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離開大商時,還是艷陽高照的初秋,誰又會穿太多衣服。
若非林七夜還算一個不大不小的武道高手,如今,已經(jīng)凍成了一座冰雕。
極夜世界,沒有晝夜之分,所以,進來之后,林七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一直朝北走就是了。
“林家小子,你怎么來了?”
就在這時,天地間,寒風大作,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出,開口問道。
“玄風?!?p> 林七夜看到來人,驚喜道,“我到極北之地了?”
“到了?!?p> 玄風身影從天而降,問道,“你來這里做什么,不怕死嗎?”
“來問點事。”
林七夜抱著肩膀,哆嗦了幾下,趕忙問道,“玄風,有衣服嗎?借我?guī)准??!?p> “沒有?!?p> 玄風看著眼前小子,神色淡漠道,“妖族,不畏嚴寒?!?p> “真牛?!?p> 林七夜一臉羨慕地說了一句,繼續(xù)問道,“你們神女在嗎,我找她問點事?!?p> “神女閉關(guān)了?!?p> 玄風沒有隱瞞,如實回答道,“不知何時才能出關(guān)?!?p> “那我等兩天?!?p> 林七夜再次搓了搓手,道,“有熱水嗎,喝兩口?!?p> “沒有?!?p> 玄風搖頭道,“我先帶你過去,想弄什么,你自己看著折騰吧?!?p> “好。”
林七夜使勁點了點頭,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
“小子,妖族中很多人都認識你,你要小心一點?!?p> 路上,玄風提醒道,“我和水鏡雖然暫時不會對你出手,但是,他們要殺你,我們也不會阻攔?!?p> “沒事,我有辟邪的寶物?!?p> 說話間,林七夜拿出自己的桃木劍比劃了一下,道,“儒首給我的,說是千年前道門魁首留下的辟邪圣物,可以斬妖除魔,無往不利?!?p> “儒首給你的?”
玄風聞言,看了一眼桃木劍,點了點頭,道,“千年不朽,的確不凡,不過,在我妖族之地,你若傷了我妖族的強者,我和水鏡會很難做?!?p> “那你們約束一下那些想殺我的妖族強者,來者是客,打打殺殺的事,以后上了戰(zhàn)場再說。”
林七夜搓了搓凍僵的臉,說道。
還別說,戴了人皮面具那么久,如今摘了,反而有些不習慣。
“盡量?!?p> 玄風點頭應道,“聽神女說,你和火麟兒那一戰(zhàn)打贏了?著實出人意料,我還以為,你要輸呢?!?p> “這還要多謝玄風前輩的指點,不然,我贏不了。”
林七夜笑著說道,“玄風前輩教的那些東西,很有用?!?p> 這些話,倒不是恭維,他與火麟兒之戰(zhàn),若非速度的絕對優(yōu)勢,想贏火麟兒,幾乎不可能。
“不用謝,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公平交易而已,誰都不欠誰。”
說到這里,玄風揮手,頓時,方圓十里風雪大作,兩人周圍,反而因為身處風眼,風平浪靜。
林七夜見狀,面露震驚之色,牛幣?。?p> 果然,同樣是五境,不同的人,實力也是天差地別。
他還是低調(diào)一點吧,在人家的地盤,少惹點事,有這玄風在,他想跑都跑不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間,來到一座巨大的峽谷前。
峽谷入口,水鏡妖皇靜立,看到兩人到來后,周身繚繞的水波漸散,露出美麗而又清冷的面容。
“水鏡前輩?!?p> 林七夜很是識趣地走上前,先行了一禮。
“你膽子可真大?!?p> 水鏡看到眼前年輕人,冷聲道,“真是不怕我們殺了你嗎?”
“怕啊?!?p> 林七夜無奈道,“不過,有事要問,不得不來,而且,我也是有準備的?!?p> 說完,林七夜拿出桃木劍比劃了一下,炫耀道,“儒首給的,護身至寶?!?p> 水鏡皺眉,下意識看了一眼桃木劍,問道,“這什么東西?”
“道門克邪圣器。”
林七夜隨口胡謅道,“千年前道門魁首送給儒首的寶物,對于妖族的力量最是克制,儒首知道我要來極北之地,特意送給我防身用的?!?p> 水鏡聽過眼前年輕人的解釋,柳眉再次一皺,就這一柄破木劍?
“水鏡前輩,我們換個地方說吧,這太冷了?!?p> 峽谷入口,林七夜感受到周圍呼呼的大風,抱著雙肩,哆哆嗦嗦地說道。
“跟我來吧?!?p> 水鏡回過神,轉(zhuǎn)身朝著峽谷中走去。
林七夜快步跟上,待感受到峽谷深處一道道恐怖的氣息,不禁后背發(fā)涼。
這特么有多少五境的妖皇啊。
“害怕了?”
前方,水鏡似乎察覺到身后年輕人情緒的變化,淡淡道,“不用擔心,他們都還在沉睡,寒冬降臨人間之前,不會醒來?!?p> “那就好。”
林七夜聞言,偷偷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這么多妖皇,青青能震住嗎?
千年前的真相
極北之地。
冰天雪地,到處一片黑暗與死寂。
在這終年不見天日的極夜世界,除了極光,便再也沒有任何光亮。
不過,妖族生性喜歡黑暗,倒也習慣了這樣的環(huán)境。
“你在做什么?”
峽谷內(nèi),玄風看著一過來就開始忙忙碌碌的林家小子,不解地問道。
“建個冰屋?!?p> 林七夜一邊忙活,一邊應道,“我可不想睡山洞,會凍死的?!?p> “冰屋?”
玄風皺眉,道,“冰雪做的屋子,不更冷嗎?”
“不會。”
林七夜搖頭道,“冰雪隔熱、保溫,最是適合建房子,一會兒我建好前輩就知道了?!?p> 玄風皺眉,也沒有再多說,安靜地在一旁看著。
沒過多久,基建狂人林七夜便把冰屋建好,又用泥土和石頭做了爐灶和桌椅,方才停下喘了口氣。
接下來便是生火,極北之地,樹木幾乎不可見,林七夜跑出老遠,方才搜集來一點柴火。
爐灶中,篝火燃燒,噼啪作響。
外面,玄風邁步走入,感受到冰屋的溫暖,面露異色,感慨道,“果然神奇?!?p> “厲害吧?!?p> 林七夜坐在爐灶前,笑著說道,“這都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jié)晶?!?p> “你真準備在這里等神女出關(guān)?”
玄風看著眼前人,詢問道,“神女這次閉關(guān),不知要多久,也許三年五年都不會出關(guān)?!?p> “等兩天看看吧。”
林七夜隨口應道,“實在不行,我就只能以后再來,我那邊還打著仗呢?!?p> “你找神女,究竟想問什么?”
這時,冰屋外,水鏡邁步走來,開口問道。
林七夜看到水鏡來了,猶豫了一下,說道,“有關(guān)光明之神封印之事,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光明之神,還有,當初封印他的人,到底是不是妖族?”
“為何要問此事?”水鏡皺眉,問道。
“水鏡前輩在那座湖中設下封印,想必也是不想有人見到那位?!?p> 林七夜沒有正面回答,看著眼前的水鏡妖皇,正色道,“說起來,妖族喜歡黑暗,封印光明之神,倒也合情合理?!?p> “那位的話,不要相信。”
水鏡妖皇冷聲道,“還有,不要試圖救他出來,不然,你會后悔的?!?p> “為何?”
林七夜認真道,“他若真是光明之神,可以阻止極夜寒冬降臨人間,我沒有理由不救他。”
水鏡沉默,片刻后,回應道,“這些事,涉及我妖族隱秘,我不能說,要不要告訴你,只能由神女決定?!?p> 人族和妖族畢竟是敵對,涉及妖族隱秘之事,她不能擅自透露。
“我就知道?!?p> 林七夜無奈道,“我這不是在等青青出關(guān)嗎,水鏡前輩,你能不能幫忙通傳一聲,先讓我見她一面?!?p> “不行?!?p> 水鏡搖頭,道,“神女閉關(guān)之地,我進不去。”
“青青怎么會無緣無故閉關(guān),難道,是準備破五境了?”林七夜不解地問道。
“神女,本就是五境之上?!?p> 水鏡平靜道,“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自封修為而已,此次閉關(guān),就是為了破開封印?!?p> 林七夜聞言,眸子微瞇,問道,“我還有一事不解,當年,青青為何會出現(xiàn)在佛國境內(nèi)。”
“你人族的儒首為何長年不離開太學宮?”水鏡沒有回答,反問道。
“沒問過,不過,多少也能猜出來,儒首活了千年之久,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林七夜想了想,應道,“自由,應該便是代價之一?!?p> “神女,同樣如此?!?p> 水鏡淡淡道,“要得到一些東西,便要失去一些東西,神女,和你人族的儒首一樣,有自己要守護的族人,不同的是,神女需要付出的代價,并非自由,想要得到也并非千年的壽元?!?p> 林七夜聽過水鏡的回答,神色微凝,道,“妖族壽命悠長,青青無需像儒首一般舍棄自由換取壽元,不過,此前青青的舉動,明顯冒著極大的風險,弄不好就再也回不來了,不為壽元,還要冒此風險,就只有一個解釋,力量!”
冰屋內(nèi),玄風、水鏡相視一眼,皆沉默不言,誰都沒有回應。
這小子,真是太聰明了。
有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推測出答案。
“這樣說來,下次戰(zhàn)場再見時,青青就已是破五境的強者了?!绷制咭箍粗鴥扇耍抗饽氐?。
“你人族若愿意讓出兩州之地,這場戰(zhàn)爭,可以避免。”
水鏡壓下心中的波瀾,開口道,“這也是我們的底線?!?p> “不現(xiàn)實?!?p> 林七夜搖頭道,“這件事,以后再說,并非我一句話能夠決定的,水鏡前輩,我不問那位光明之神的身份,我只問一事,我若將他放出,他能不能阻止極夜寒冬到來!”
說話間,林七夜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水鏡妖皇,觀察其神色的變化。
這個問題,方才是關(guān)鍵中的關(guān)鍵。
他雖然一直不相信那光明之神是什么好東西,但是,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他從不認為,他的主觀意識就一定是對的。
“不能。”
水鏡聽過前者的問題,沉聲道,“他若解封,不論對人族,還是妖族而言,都是災難?!?p> 林七夜注視著水鏡妖皇說話時的神情,眸中凝色閃過,這水鏡妖皇,似乎沒有撒謊。
頭疼啊。
“小子?!?p> 一旁,玄風開口,認真道,“雖然我們立場不同,互相說的話,都不敢盡信,但是,此事,我們沒有說謊,那位,千萬不能放出,他不是你們?nèi)俗褰鉀Q極夜寒冬的答案,反而是災難。”
林七夜聞言,心中輕輕一嘆,道,“好吧,最后一個問題,千年前的封神之戰(zhàn),妖族和人族本是合作關(guān)系,為何,妖族會突然背叛?”
“妖族,從不曾背叛?!?p> 水鏡冷聲道,“人族,也沒你想的那么正大光明?!?p> 林七夜皺眉,問道,“可否明說?”
“我說是人族背叛了妖族,你信嗎?”水鏡冷笑道。
林七夜神色微凝,道,“何意?”
“千年前,妖族和人族的協(xié)議,便是兩州之地?!?p> 水鏡神色冰冷道,“妖族,傾盡全力相助人族打贏了封神之戰(zhàn),功成之際,卻被人族的強者偷襲,族中王者境以上的高手折損大半,若非神女傾力阻止,妖族,甚至已經(jīng)滅族,這便是你人族的所作所為!”
鑄劍
“當!當!”
葉家,鑄劍池,打鐵聲此起彼伏。
一位位鑄劍師夜以繼日地使用葉玲瓏帶回的陽鐵鍛劍,一次次失敗,一次次嘗試。
葉家盛產(chǎn)鑄劍師,當代的首席大鑄劍師名為昆侖,四十歲上下,以前是葉家的家奴,很偶然的情況下,在鑄器上的天賦被葉家上任大鑄劍師發(fā)現(xiàn),一點點運氣和自身鍥而不舍的努力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很勵志,也很俗套的小人物逆襲的故事。
鑄劍池外,葉玲瓏帶著林幼薇、白忘語觀看陽鐵鑄劍的過程,并沒有藏私。
一般情況下,這種隱秘是不會讓外人觀看的,不過,如今正是林家和葉家合作的蜜月期,恰好,林家也有鑄劍的需求,葉玲瓏便此次送了一個順水人情。
“竟是這么困難?!?p> 一連數(shù)日,林幼薇看到陽鐵鑄造的全過程,神色凝重道。
即便昆侖這樣的大鑄劍師,到今日為止,都難以將陽鐵成功鑄劍,不知失敗了多少次。
“鑄劍,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初為了鑄造護世,我葉家的鑄劍師傾盡心血,用了整整七年方才勉強鑄出劍胎,之后,經(jīng)過十多年的蘊養(yǎng),成為現(xiàn)在的模樣,可惜,至今為止,護世還是未能完全鑄成?!?p> 一旁,葉玲瓏看了一眼熊熊火焰中的護世神劍,神色復雜道,“一柄神劍,想要完全鑄成,實在太難了,時機、運氣、人和缺一不可,這也是我葉家為何要嘗試鑄造第二柄神劍的原因,因為,即便我葉家也不知道護世究竟能不能成功出世?!?p> 葉家已經(jīng)等了二十年,不可能再這樣等下去。
“葉姐姐的意思,即便集齊了所有的材料,想要鑄劍,也未必能夠成功?”林幼薇注視著前方正在鍛造陽鐵的昆侖大鑄劍師,凝聲道。
“要看時機和運氣?!?p> 葉玲瓏輕聲道,“林家三公子天書刻名,是儒首親定的天命之子,時運必定異于常人,一次便成功也說不定。”
林幼薇身旁,白忘語聽到葉家之女所言,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林兄天命之子的身份,到今天為止,他是沒覺得帶來了什么好處。
麻煩倒是一堆。
時運?
呵。
真沒看出來。
一旁,林幼薇的臉色也稍微有點尷尬,小弟的情況,了解的人都清楚怎么回事。
天命之子。
也就是掛個名而已。
一切機緣和寶物,全要靠自己搶。
運氣不好時,還會白白給別人做嫁衣。
若靠這所謂的時運,小弟的劍,恐怕幾十年都鑄不好。
難??!
就在白忘語和林幼薇在葉家觀摩葉家的大鑄劍師鑄劍時。
渝州城,林府西邊的鐵匠前。
一架架馬車趕至,車上裝滿了一個個酒壇,加起來正好一百壇。
“老吳!”
交印的日子到了,林百萬親自帶著銀子和酒來到鐵匠鋪,準備交錢拿印。
“林叔?!?p> 鐵匠鋪內(nèi),溫如玉看到來人,憨厚一笑,喚道。
“如玉啊,你師父呢?”
林百萬看了一眼身前的傻小子,問道。
“在后面睡覺?!?p> 溫如玉應了一句,說道,“我這就去喊師父起來?!?p> “不用喊了?!?p> 這時,鐵匠鋪后方,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接著,吳老頭邁步走出,問道,“酒和銀子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p> 林百萬從懷里拿出一疊銀票,放在了桌上,微笑道,“一百壇醉生夢死也在外面,老吳,印呢?”
吳老頭拿起桌上的銀票,不在意地掃了一眼,旋即隨手丟在一旁的錢匣子里,說道,“如玉,交貨?!?p> “是,師父。”
溫如玉走到后方破破爛爛的柜臺上,將鑄好的印找出,轉(zhuǎn)身遞給了眼前林家家主,態(tài)度恭敬道,“林叔,您的印。”
林百萬接過印,仔細檢查了一遍,贊嘆道,“老吳,還是你厲害,這手藝,簡直巧奪天工?!?p> “銀子和酒不白花吧?”
吳老頭拿著酒壺喝了一回酒,說道,“貴有貴的道理?!?p> “不白花。”
林百萬笑道,“老吳,我以前和你說的建議再考慮考慮,林家,就缺你這樣的能工巧匠,銀子好說。”
“滾蛋?!?p> 吳老頭沒好氣道,“老子我缺你那點銀子,想讓老子給你打長工,下輩子吧!”
“說得好好的,怎么罵人呢?!?p> 林百萬笑了笑,也不在意,道,“老吳,你這么好的手藝,可不能失傳了,不然就太可惜了?!?p> “失傳?”
吳老頭冷冷一笑,道,“看好,你手中的印,可不是老子鑄的,仔細看看一旁的落款。”
林百萬聞言,神色一怔,下意識看在小印邊上的落款處。
但見小印的一角,隱約可見,溫如玉三個字。
“如玉你鑄的?”
林百萬回過神,詫異道。
“嗯?!?p> 溫如玉羞赧一笑,點頭道。
“厲害啊?!?p> 林百萬伸出大拇指夸獎道,“如玉,來我林家怎么樣,工錢好說?!?p> “滾,當著老子的面挖墻腳,老林,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吳老頭拿起一塊碎銀子砸了過去,罵道。
“多謝吳老爺?shù)馁p錢?!?p> 林百萬接過銀子,隨手揣進懷里,笑道,“好了,印我拿走,外面的酒,我讓人搬到你院子里,如玉這孩子不錯,老吳你可要好好教?!?p> “快走吧,哪那么多廢話?!眳抢项^沒好氣地說道。
“呵?!?p> 林百萬輕輕一笑,沒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
吳老頭看著前者離去的背影,片刻后,目光移過,看向一旁的弟子,道,“從今日起,我教你鑄器?!?p> 溫如玉聞言,面露喜色,道,“多謝師父?!?p> “想學什么?”吳老頭灌了一口酒,問道。
“劍?!?p> 溫如玉想了想,應道。
“為何?”
吳老頭眸子微瞇,問道。
“因為天下最強的器,就是一柄劍?!?p> 溫如玉回答道,“弟子想鑄造出天下最強的器,超越它!”
“有志氣是好事?!?p> 吳老頭頷首道,“不過,鑄器可不像是打一些農(nóng)具那么簡單,天下間,任何一柄神兵利器,都是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失敗方才鑄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因為一兩次失敗和挫折便忘記了今日所說過的話?!?p> “弟子,謹記師父的教誨?!睖厝缬窆Ь磻馈?p> 以此同時,極北之地。
“小子,你這破扇子,誰鑄的?”玄風看著眼前小子手中的鐵扇,問道。
“我自己?!?p> 林七夜一臉驕傲地說道,“厲害嗎,兩個時辰便鑄出一柄神兵利器,天下唯我林七夜!”
硬要
“這破玩意,也能叫神兵利器?”
極北之地,冰屋內(nèi),玄風伸手接過精鋼鐵扇看了一眼,詫異道,“我隨手都能掰斷它?!?p> “可別?!?p> 林七夜趕忙奪回自己的寶扇,說道,“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要是壞了,我就沒兵器用了?!?p> “你的劍呢?”玄風問道。
“留在了林園?!?p> 林七夜回答道,“不方便帶出來?!?p> “差點忘了,你換了身份?!?p> 玄風點了點頭,說道,“你還真是無聊,我和水鏡當初隱藏身份是因為人族、妖族對立,迫不得已才為之,你那林家嫡子的身份,又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為何要換?”
“很復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p> 林七夜一臉無奈地回答道,本來,他隱藏身份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現(xiàn)在倒好,妖族的大佬們基本都知道了。
都怪小和尚,非帶著青青去西境,還認出了他,不然,他的易容就是完美的!
玄風見眼前小子不想說,也沒有多問,本來,他就是隨口一問而已。
“咕嚕咕咕。”
就在這時,兩人身旁,茶水沸騰的聲音響起,林七夜趕忙起身,來到爐灶旁,拎起茶水。
終于燒好了,在這冰天雪地喝口熱茶真不容易。
林七夜拎著茶壺來到桌前,倒了兩杯茶,一人一杯。
玄風接過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旋即點了點頭,道,“就是這個味道,奇怪了,我與水鏡怎么就煮不出來?!?p> 此前,他和水鏡離開林園時帶了不少茶葉,可惜,不會煮。
即便煮出來,味道也不對。
“茶藝,本就一件技術(shù)活?!?p> 林七夜笑道,“很多人為了研究怎么煮出一杯好茶,要窮盡一生的精力,玄風前輩不曾學過煮茶,當然煮不出來想要的味道。”
“真難?!?p> 玄風感慨道,“比習武都難。”
“術(shù)業(yè)有專攻而已。”
林七夜端著茶水,喝了兩口,說道,“玄風前輩,有吃的嗎,有點餓了?!?p> “沒有?!?p> 玄風搖頭道,“我不吃血食,水鏡也不吃,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去找?!?p> 林七夜聞言,目光看向外面,待看到外面呼呼的大風后,馬上打了退堂鼓。
算了,還是餓著吧,餓一兩天也餓不死。
“對了。”
喝了兩口茶,林七夜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道,“和大皇子勾結(jié)的妖物,已經(jīng)被一鍋端了,其中有兩尊妖皇,一個叫傀方,一個叫血枯,玄風前輩,你認識嗎?”
“傀方?”
冰屋外,水鏡身影出現(xiàn),推門而入,冷聲道,“原來是他!”
“冷,冷,關(guān)門!”
房門打開,寒風呼呼刮了進來,林七夜凍的一個激靈,趕忙提醒道。
水鏡皺眉,轉(zhuǎn)身將房門關(guān)上,說道,“傀方現(xiàn)在還活著嗎?”
“夠嗆?!?p> 林七夜撣了撣桌上的雪,應道,“涉及到皇子的聲譽,肯定已經(jīng)被滅口了?!?p> “那個血枯,沒聽過,以前應該不是妖皇級別的強者?!币慌?,玄風說道。
妖族的強者那么多,他記得住的也只有那些妖皇和為數(shù)不多相熟的幾位妖王而已。
“有可能?!?p> 水鏡點頭道,“近些日子,天地靈氣濃郁了不少,妖族很多強者都有所突破,那血枯很可能是剛剛踏入皇者境界不久?!?p> “難怪那血枯妖皇那么弱?!?p> 林七夜給眼前水鏡大佬倒了一杯茶,問道,“兩位前輩,這些妖皇或者妖王,都不歸青青管束嗎?”
“名義上,整個妖族都歸神女約束?!?p> 水鏡接過茶水,神色平靜地回答道,“不過,妖族和你們?nèi)俗逡粯樱傆挟愋恼?,神女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他們?!?p> “真是麻煩啊?!?p> 林七夜無奈道,“我總覺得,藏在人族的妖物,不止傀方和血枯他們?!?p> “擅自離開妖族的妖,我們不會管。”
水鏡喝了一口茶,說道,“所以,他們在人間做了什么,或者他們的死活,我們不會理會,任由你們處置?!?p> “關(guān)鍵在于,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林七夜皺了皺眉頭,道,“妖族壽元悠長,又有出色的再生能力,我實在想不出,人族有什么他們可圖的地方,若只想吃人,憑那些妖皇和妖王的實力,去人間走一趟,便可以得到足夠的血食,何必冒此風險,久藏人間。”
“人間繁華,就是最大的吸引力?!?p> 玄風將空茶杯遞了過去,示意再來一杯,說道,“當然,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p> “其他的原因,等等。”
林七夜接過空茶杯,眸中靈感一閃而過,說道,“會不會是,冥土?”
“冥土?”
玄風皺眉,不解道,“什么東西?”
“就是千年前,道門用來打敗神明而制造出的那些怪物?!?p> 林七夜看著兩人,認真道,“兩位可知道,那些怪物究竟怎么制造出來的?有沒有什么克制的辦法?”
“原來,你說的是他們?!?p> 水鏡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克制之法,沒有,具體的制造方法,我也不清楚,等神女出關(guān),你可以問問神女,她或許知曉,不過,當初人族向妖族要了大量的妖血,我妖族,妖血是力量的源泉,十分重要,封神之戰(zhàn)結(jié)束后,我妖族被你人族偷襲時,之所以會損傷如此慘重,便是由于很多妖王和妖皇也為人族提供了妖血,實力,不復巔峰?!?p> “大量的妖血?”
林七夜聽過水鏡的回答,眸子微微瞇起,他好像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他大爺?shù)?,道門那些瘋子,真是比卯南風那個老變態(tài)也不遑多讓。
“小子,你問這些做什么,難道你說的那些冥土,開始為禍世間了?”玄風問道。
“那倒沒有?!?p> 林七夜回過神,又給眼前大佬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說道,“未雨綢繆而已,兩位前輩,你們給我一點妖血行嗎?不要多,三瓶五瓶就行?!?p> 說完,林七夜從懷里拿出一堆玉瓶,放在桌上,臉上盡是期盼之色。
“……”
玄風、水鏡看到桌上一堆玉瓶,面露無語。
這小子,腦袋是被凍傻了嗎?
怎么好意思說的這些話!
“給點吧?!?p> 林七夜看到兩人不回話,一人面前擺了幾個瓶子,一臉討好地說道,“兩位前輩你們想想,那些冥土早晚會破封出世,屆時,不論人間的主人是人族還是妖族,都必須要面對那些怪物,我要兩位前輩的血,也是為妖族著想,只要我研究出那些冥土的弱點,把他們都解決了,妖族以后也能少一個心腹大患不是?”
恩怨難解
冰屋。
玄風、水鏡看著眼前的一堆瓶子,不知為何,很想打人。
林七夜也不著急,反正,不給就硬要。
任誰也看不出,就在兩年前,三人還是在戰(zhàn)爭上生死相向的敵人。
“玄風前輩,喝茶?!?p> 林七夜將倒好的茶水畢恭畢敬地遞給了眼前大佬,有求于人,便要做足樣子。
他也是懂禮數(shù)的人!
屋外,寒風呼呼大作,屋中,卻十分溫暖,還有熱茶喝,好不愜意。
“你見過那些冥土了?”
許久,水鏡開口,詢問道。
“見過?!?p> 林七夜點頭,道,“不僅見過那些被封印的冥土,甚至連太淵和異變后的羲和也見過了,有點嚇人。”
“羲和也異變了?”
水鏡神色一震,面露詫異之色,道,“他們兩人還活著?”
“死了?!?p> 林七夜如實回答道,“不久前,太淵親手送走了羲和,然后,太淵也走了?!?p> 水鏡沉默,片刻后,輕聲道,“當初,我們被人族偷襲,退回極北之地后,便都陷入了沉睡,對于人間事不再關(guān)注,沒想到,連羲和也異變了?!?p> 千年前的羲和,是何等風華絕代的人物,最后,竟是落得如此下場。
“道門的時代,結(jié)束了?!?p> 一旁,玄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神色復雜道,“可惜啊?!?p> 曾經(jīng)的道門,是那樣的鼎盛,當初,他妖族之所以不敢踏足人間,就是因為道門的存在。
如今,道門徹底覆滅,連傳承都幾乎斷絕。
“兩位前輩,你們說當初人族背信棄義,我想知道,偷襲妖族的人,你們可都認識?有沒有道門的人?”林七夜想了想,問道。
道門之人的行事風格,他多少了解一些。
就像葛老和二哥。
行事作風,說一不二,霸道而又無情。
因為道門之人大都走的是太上忘情這條路,性格,多少會受些影響。
也正是由于道門這樣的行事風格,直到道門覆滅,世間人都不知道道門究竟為人間做過什么。
神明亂世?
宰了便是。
即便傾盡道門數(shù)千年的底蘊,也無所謂。
至于向天下人邀功這種無聊的事,道門的先賢們,估計沒那閑工夫去做。
事實證明,到了最后,確實也沒幾個人知道,道門曾為人間擋下了那些神明,甚至拼到傳承盡斷。
若說這樣的道門,會背信棄義,去偷襲妖族,他確實很難相信。
要對付妖物,以道門的脾氣,最大的可能便是正大光明的打上門。
道門,可能會行事霸道、不講理,但是,偷襲盟友這樣的事,以道門那些人的脾氣,恐怕沒幾個人做得出來。
“偷襲我族之人?”
水鏡聽過眼前年輕人的問題,面露思考之色,許久,搖了搖頭,道,“記不清了,我們與人族的強者們,終究并不熟識,不過,我可以確定,像我們出手的人族強者,的確用了道門的功法?!?p> “天下武學出道門?!?p> 林七夜正色道,“我們?nèi)俗?,所有的武學都源自于道門,即便佛國的和尚和天諭殿的那些神棍,所用武學,也都衍化自道門的功法,千年之前,道門春秋鼎盛,估計就是一條狗,也會幾招道門的武學,不奇怪。”
“昔年的真相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p> 玄風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靜道,“不論偷襲我們的人,是不是道門,都已死無對證,重要的是,人族,的確背棄了自己的信義?!?p> “也對?!?p> 林七夜點了點頭,輕聲嘆道,“是不是道門,確實已不重要?!?p> “林家小子,那些冥土,還留有多少?”
一旁,水鏡不愿在這些恩恩怨怨上多談,轉(zhuǎn)過話題,問道。
“很多?!?p> 林七夜如實回答道,“整個冥域全是,道門當初已沒有太多余力消滅他們,只能驅(qū)趕到冥域,借助陣法,將他們封印,具體數(shù)量,我也不知?!?p> 水鏡聞言,神色微凝,道,“麻煩了,我若沒有記錯,那些冥土中有好幾個聚三花的高手?!?p> “五境之上?”
林七夜神色一震,立刻問道,“是虛花,還是實花?”
“什么虛花、實花?!?p> 水鏡皺眉,道,“聚三花就是聚三花,就是你們?nèi)俗逅f的破五境。”
林七夜聽過,背后一陣發(fā)涼。
破五境,而且不止一個!
人族滿打滿算,也才三個五境之上,儒首太老,書生太陰,老張重傷在身,又斷了一臂,實力還剩多少都很難說。
萬一冥域那些冥土解封,人族拿什么去打,拿頭嗎?
“水鏡前輩,妖族,除了青青外,還有破五境的強者嗎?”短暫的思索后,林七夜回過神,問道。
水鏡沉默,沒有回答。
“抱歉,是我魯莽了?!?p> 林七夜看到水鏡不回答,也明白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歉意道。
“有?!?p> 水鏡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林七夜神色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說道,“水鏡前輩,萬一,我說萬一,那些冥土如果為禍世間,妖族和人族是不是可以考慮再合作一次,聯(lián)手解決掉那些怪物,畢竟,妖族若想在九州生存,也必須要面對他們。”
“絕無可能!”
水鏡神色一冷,說道,“我妖族,不可能再信任你們!”
千年前的教訓,她妖族可是銘記在心,直到今日,都難以忘記。
林七夜看著眼前水鏡妖皇決絕的態(tài)度,心中輕輕一嘆,兩族的矛盾,終究太過深刻,已無調(diào)和的可能。
“林家小子,你沒有經(jīng)歷過千年前的那場血戰(zhàn),不明白我們對人族的恨?!?p> 玄風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被盟友背叛的滋味,唯有親身體會,方才能深刻記憶,我妖族,不會再相信你們。”
“兩位前輩,人族,也不全然都是背信棄義之人。”
林七夜拎起茶壺,便要給兩人倒茶,說道,“我能坐在這里,不就是因為兩位前輩對我多少還有幾分信任?!?p> 玄風伸手擋在了茶杯上,起身道,“不喝了,你早些休息。”
一旁,水鏡也站起身來,轉(zhuǎn)身朝著屋外走去。
林七夜拎著茶壺站在那里,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面露無奈之色。
崩了。
要化解兩族長達千年的恩怨,談何容易。
果然不是他這個所謂的天命之子,霸氣一露,便能解決的。
寒冬、妖族、冥土,人族要面對的敵人,想想都讓他頭皮發(fā)麻。
更諷刺的是,人族至今還在內(nèi)耗,戰(zhàn)事不斷。
思緒間。
林七夜放下茶壺,將桌上的玉瓶一一收起。
慢慢來吧。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明天繼續(xù),其他的先不說,這兩位的妖血,硬要也得要過來。
沖突
“其實,那小子剛才說的話,并非全無道理?!?p> 峽谷深處,玄風看著遠處的冰屋,開口說道,“萬一那些冥土解封,威脅到的不僅僅只有人族,我妖族,同樣不得不面對他們?!?p> “有無道理,妖族和人族,都不可能再合作?!?p> 一旁,水鏡冷聲道,“難道,你還想經(jīng)歷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人族,不可信,我明白,不過,這個道理,我們千年前就知道?!?p> 玄風平靜道,“我們當時選擇和人族合作,除了形勢所迫,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以太淵為首的道門強者們,值得我們?nèi)バ湃危馍駪?zhàn)場上,他們也曾數(shù)次救過我們族強者的性命。”
“人族狡詐,我們分不清他們何時真誠,何時是在欺騙?!?p> 水鏡沉聲道,“我們不能用妖族的未來去賭他們的誠信,我們賭不起了?!?p> “你說的,確實也有道理。”玄風點了點頭,應道。
“冥土的事,無需過于擔心,此事一時半會兒影響不到我們妖族?!?p> 水鏡看向人間的方向,說道,“人族還有那位儒首在,他活著,就不可能讓冥土亂世,他若死,我妖族南下,便再無阻礙,屆時,妖族得以恢復元氣,縱然冥土出世,也不足為懼?!?p> 玄風聞言,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么。
這些事情,都要等神女出關(guān)才能定奪,說實話,他也不信任人族的那些人。
相較而言,那林家小子雖然看起來處處不靠譜,實則才是人族最值得信任的人。
“喂,唯,儒首,聽得到嗎?”
冰屋,在這冰天雪地的極夜世界中,唯一有著一絲光明和溫暖的地方,林七夜看著外面,喊道。
可惜,天地間除了呼呼刮過的寒風聲,沒有任何回應,
如儒首所言,即便是他,也無法看透極夜世界。
等了許久,沒有回應,林七夜撇了撇嘴,轉(zhuǎn)身回到自己搭建的簡易小床上躺下。
本來還想找儒首商量一下攻略,這下,沒戲了。
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思緒間,林七夜拿出儒首給的桃木劍比劃了兩下,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這破玩意,真的能辟邪嗎?
太淵送這東西給儒首做什么?
聽儒首那老頭的意思,太淵他們的時代,好像還要在儒首之前。
都是大佬?。?p> 當年那些道門的先賢,要是多活下來一個,儒首那老頭也不至于撐得如此辛苦。
怪可憐的。
想著想著,林七夜體內(nèi),一陣困意襲來,多日奔波,終究有些疲憊了。
然而。
就在這時。
冰天雪地中,一抹黑影掠過,出現(xiàn)在冰屋外。
下一刻,黑影沖入冰屋中,沒有任何遲疑,一掌朝著床上的林七夜拍去。
滔天妖氣,頃刻爆發(fā)。
“??!”
掌落一刻,黑影口中,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胸前鮮血噴涌,染紅半邊冰屋。
一瞬之后。
冰屋中,狂風呼嘯,玄風身影掠至,看著里面的兩人,神色沉下。
陰月!
五步外,林七夜站在那里,攤了攤手,示意不是他做的。
但見陰月妖王胸前,桃木劍入體三寸,竟是無視妖族鋼皮,幾乎貫穿了妖族王者之身。
玄風快步上前,伸手去拔桃木劍,只是,剛觸及劍身,卻見桃木劍上,符文光華大盛,竟是更深一寸。
玄風見狀,神色一驚,立刻收手,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子,開口道,“愣著做什么,把劍拔出來!”
林七夜回過神,邁步上前,無奈道,“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怎么用,剛才也是它自己動的,我只能試試?!?p> 說完,林七夜伸手握住桃木劍,小心翼翼地拔了出來。
這次,桃木劍倒是沒什么異動,很是平靜。
桃木劍被拔出,陰月妖王腳下一個踉蹌,目光看向眼前人族小子手里的桃木劍,眸中盡是恐懼之色。
這是什么東西,好可怕!
“陰月!”
玄風看著眼前人,沉聲道,“不是警告過你們,不要擅自出手嗎,他身上有儒首贈予的克邪圣器,不是你們能夠應付的。”
陰月妖王臉色變了又變,沉聲道,“此人,是我妖族的大敵,我不想他活著回去?!?p> 一旁,林七夜看著手中桃木劍的紅色血跡,又看了看眼前的妖族王者,什么也沒說。
看來,妖族不吃血食的妖,不止玄風和水鏡他們。
話說,玄風和陰月妖王是不是有一腿,兩人怎么總是出現(xiàn)在一起?
妖族處理家務事,林七夜也沒啥事干,站在那里胡亂八卦。
冰屋外。
水鏡走至,看著里面的情況,開口道,“陰月,你殺不了他,不要沖動行事,回去!”
冰屋內(nèi),陰月妖王雙手緊攥,片刻后,恭敬應道,“是!”
“抱歉?!?p> 玄風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子,旋即帶著陰月離去。
林七夜看著三人離開,趕忙把房門關(guān)上,堵住呼呼刮進來的寒風。
凍死個人嘞。
“玄風,你為何不殺他!”
外面,陰月妖王跟在玄風后方,忍不住問道。
“我們之間,沒有私怨?!?p> 玄風平靜道,“況且,想殺他,哪有那么容易,你方才也看到了,他手中那柄桃木劍,很不好對付?!?p> “再難對付,你和水鏡聯(lián)手,也足以殺了他!”陰月妖王沉聲道。
前方,玄風停步,轉(zhuǎn)身看著身后的陰月,淡淡道,“你知道,他怎么稱呼我們嗎?前輩!我與水鏡兩人聯(lián)手,去殺一個小輩?陰月,這不是戰(zhàn)場,我與水鏡還是要臉的。”
陰月妖王神色一怔,沉默下來,不知該說什么。
“下不為例?!?p> 玄風說了一句,旋即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朝前走去。
當初,神女淪落人間,就曾受過那小子的恩情,此外,他和水鏡去大商都城時,儒門那位儒首,也沒有向他們出手。
人族,都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為何他妖族不能。
還是那句話,立場是立場,私仇是私仇。
與此同時。
太學宮,東院。
月下,孔丘靜立,看著北邊,蒼老的眸子中閃過點點流光。
他相信,人族和妖族之間,不僅僅只有憎恨。
妖族和人族雖然對立,但是,亙古以來,便一直共存于這片大地上。
他希望,兩族之間,能留有最后的一分余地,無休止的報復,于兩族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極北之地。
冰屋。
林七夜蹲在墻角,很是小心地將冰墻上陰月妖王留下的血刮了下來,混著冰水裝進了一個玉瓶里。
不能浪費啊。
什么家庭條件,能收集一點是一點。
研究、鑄劍,哪一樣不需要大量的妖血,浪費不起。
不知道過會兒還有沒有妖族高手來偷襲他,希望能多來點,這樣,他也能收集更多的妖血。
還別說,儒首給的這破木劍,真好用。
剛才那陰月妖王被桃木劍釘住時,似乎連動都不能動。
捕食
極北之地。
林七夜美美地睡了一覺后,起床來到冰屋外,準備轉(zhuǎn)悠一圈。
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北極熊。
他那個世界,北極一年還能見幾個月的太陽,這里,是真見不到。
估計夠嗆有什么大型獵物。
好餓啊。
林七夜左右晃了晃,偶爾遇到幾尊大妖,不過,因為水鏡和玄風的警告,大家暫時還能相安無事。
“兄臺,你們在吃什么?海鴨尸體?我靠,不吃不吃,謝謝了?!?p> “兄臺,你們在吃,嘔!”
一路上,林七夜想打聽打聽到哪找點吃的,待看到大妖們吃的東西,差點沒吐出來。
極北之地毗鄰海域,有著一些特殊的活物,不過,總體而言,極北的資源,還是十分匱乏。
像是死在海岸的海鴨尸體,放在人族,絕對不會有人多看一眼,但是,妖族見到,都會小心收起,如獲珍寶。
林七夜在峽谷中轉(zhuǎn)了大半圈后,方才親眼見識到,極北的妖物想要生存,是何等的不易。
“這位兄臺,你這是啥?冰石?啥是冰石,這玩意能吃?我嘗嘗行不?”
又轉(zhuǎn)了半個時辰,林七夜看到幾個大妖在吃一堆石頭樣的東西,好奇地湊上前,問道。
冰石呈現(xiàn)乳白色,看上去像是冰凍的牛奶,林七夜得到應允后,拿起一小塊放進嘴里,頓時,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好涼,好難吃!
然而,幾個大妖坐在那里,仿佛已經(jīng)習慣,安靜地吃著。
極北,并非所有的妖都吃血食,不吃血食的妖,基本都以冰石為食,維持生命。
林七夜好不容易將嘴里的冰石咽了下去,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不來極北走一趟,是真體會不到妖族的生存環(huán)境,是何等惡劣。
難怪,妖族一直處心積慮要去人間。
都不容易啊。
溜達了半天,實在搞不到什么吃的,林七夜準備回自己的小冰屋暖和暖和。
這時。
遠處,玄風邁步走來,手中拖著一塊巨大的冰石。
林七夜見狀,愣了一下。
臥槽。
“你在這做什么?”
玄風上前,將冰石丟給幾位大妖,開口問道。
“餓了,找點吃的?!绷制咭够剡^神,如實應道。
“這冰石,你吃得下去?”玄風詫異道。
“吃不下去?!?p> 林七夜尷尬地笑道。
“出了這峽谷,朝東邊走三十里,便是海域,你可以去那里找些吃的?!毙L提醒道。
“有人組團嗎?”
林七夜搓了搓手,說道,“我可以去幫忙?!?p> “明日去,到時候,你可以跟著一起去。”玄風平靜道。
“明日?”
林七夜抬頭看了一眼永遠不會亮起的天,問道,“明日是啥時候?”
“六個時辰后?!?p> 玄風神色淡漠道,“去的時候,我喊你?!?p> “謝啦?!?p> 林七夜應了一聲,旋即大搖大擺地朝著小冰屋走去。
再去睡一覺,外面怪冷的。
遠處,水鏡拿過一小塊冰石,放進了嘴里,安靜地吃了起來。
玄風邁步走至,將一塊分割好的冰石遞了過去,說道,“六個時辰后,我去海域?!?p> “嗯?!?p> 水鏡接過冰石,點頭道,“你出手,他們也能多獲得點食物?!?p> “天太冷,近海的食物越來越少了?!?p> 玄風輕嘆道,“冰石這種東西,苦澀難咽,除了我們,很少有族人愿意吃,再這樣下去,食物的缺乏,終究會成為大問題。”
“等等吧?!?p> 水鏡看了一眼天色,說道,“待極夜寒冬籠罩了人間,我妖族便可離開極北之地,屆時,食物的問題便能解決?!?p> 妖族對于食物,其實并不挑剔,可惜,極北之地實在太荒涼了。
小冰屋內(nèi)。
林七夜拿著一小塊冰石,面露思索之色。
吃了血食的妖,血就會漸漸變成黑色,就像是受了污染一般,而未曾吃過血食的妖,體內(nèi)的血便可以一直保持紅色。
奇怪。
這是什么原理?
而且,吃過血食的妖,體內(nèi)的血,明顯漸漸失去了極寒的屬性。
相反,未吃過血食的妖,血,始終極寒如冰。
莫非,和這冰石有關(guān)?
還有,冥土的血,除了還珠,好像全都是黑的,又是什么原理?
頭疼啊。
妖族、人族、冥土,三者之間,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種種疑惑,宛如迷霧,聰慧如林七夜,此時此刻,也難以想明白其中的關(guān)鍵。
與此同時。
大商都城,林園。
內(nèi)院的一個房間中,突然,爆炸聲再次響起。
對面房間,紅燭匆匆走出,一臉憤怒道,“老頭,你有完沒完!”
“抱歉,抱歉?!?p> 房間內(nèi),蓬頭垢面的卯南風跑出,連續(xù)咳嗽了好幾聲,旋即連聲道歉。
他大爺?shù)模€珠丫頭的血真邪門。
奇怪,巫族的藥蟲,幾乎可以和任何活物的血融合,為何,一遇到還珠丫頭的血,就如此大的反應。
林七夜那小子何時才能給他抓一個黑血的冥土,他急需新的實驗材料!
極北之地。
很快。
六個時辰過去。
玄風邁步走到小冰屋前,敲響的房門。
“要出發(fā)了?”
小冰屋中,林七夜打開房門,興奮道。
“嗯?!?p> 玄風點頭,道,“走吧?!?p> “好?!?p> 林七夜應了一聲,走出冰屋,快步跟了上去。
不遠處。
陰月妖王帶隊,二十幾位大妖跟隨,準備前往海域捕獵。
林七夜看到陰月妖王,下意識朝其胸口看去。
被桃木劍捅了一劍,這陰月妖王竟是什么事也沒有。
妖族的再生能力,果然可怕。
陰月妖王看到某人的目光,眸中下意識閃過一抹忌憚之色。
“走了?!?p> 玄風走上前,說了一句,旋即繼續(xù)朝著前方走去。
隨后,一人,一堆妖出了峽谷,朝著三十里外的海域趕去。
極北之地很大,三面環(huán)海,除了玄風等人所在的峽谷,其余地界,同樣隱藏著大量的妖物。
一般情況下,每位妖皇都有自己的疆域,手下妖王、大妖、普通妖物不計其數(shù),很像是人族的部落制度,各自為政,除非神女召喚,不然,彼此間,聯(lián)系并不多。
沒過多久。
玄風帶著眾人來到海域前。
不知為何,如此寒冷的極北之地,海域,卻沒有完全結(jié)冰。
來到海域后,眾多大妖紛紛下海捕殺血食。
林七夜跟在后方,一腳踏入海水中,面露異色。
海水,并不是那么冷,難怪沒有結(jié)冰。
這極北之地,當真讓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螣蛇
極北之地。
海域。
終年不見天日的世界,海面上,卻泛起若隱若現(xiàn)的螢光。
陰月妖王帶著二十幾位大妖下海捕獵血食,來者皆是妖族中的高手,很快,便捕殺了大量的血食上岸。
大部分血食,林七夜都不認識,也叫不上名字,主要是中原沒有。
“在這等著,不要亂走?!?p> 海岸邊,玄風叮囑了一句,旋即身影掠出,朝著海域深處趕去。
數(shù)息后。
黑夜盡頭,狂風大作,巨大的水龍卷出現(xiàn),卷起了大量海水。
水龍卷前,玄風凌空而立,右手揮過,將里面的血食全都送往了岸邊。
“牛幣。”
岸邊,林七夜看到從天而降的無數(shù)血食,感慨道。
玄風不吃血食,卻還要出來打工,可見,妖族食物匱乏的問題,已經(jīng)十分嚴重。
“吼!”
就在眾妖忙著獵捕血食時,天地間,一聲怒吼,響徹夜空,震耳欲聾。
海岸邊,林七夜感受到這驚天動地的怒吼聲,神色一震。
海中,正在捕殺血食的陰月妖王等人聽到遠處響起的驚天怒吼,臉色也是一變。
不好!
片刻的震驚后,陰月妖王等人不敢遲疑,立刻朝海岸邊退去。
“什么東西?”
岸邊,林七夜趕忙開口問道。
“螣蛇!”
陰月妖王神色沉重道,“這一方海域的霸主,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了,今日怎么突然現(xiàn)身?!?p> 林七夜聞言,神色一怔,旋即面露尷尬之色,不是他的原因吧?
應該不是。
對,不是!
“吼!”
兩人的話聲方落,天地間,螣蛇的怒吼聲再度響起,玄風身前的水龍卷中,一條背生雙翼的巨大螣蛇沖天而起,直接沖散了水龍卷,巨口張開,雷霆激蕩。
玄風看到眼前螣蛇,神色一沉,周身狂風洶涌,化為風刃沖上前去。
風刃加身,螣蛇周身鱗甲擋下攻勢,口中雷霆應聲吐出。
雷霆破暗夜,擊向狂風中的玄風。
“小心!”
河岸邊,陰月妖王臉色巨變,驚呼道。
黑夜盡頭,雷霆近身,玄風身影閃過,避開怒雷。
螣蛇一擊落空,巨大的蛇尾掃過,掀起千丈驚濤。
玄風皺眉,凌空一踏,再度避開螣蛇的攻勢。
風刃,隨后再現(xiàn)。
無窮無盡,飛向螣蛇。
“吼!”
數(shù)以萬千計的風刃下,螣蛇吃痛,仰天一聲嘶吼,用自己巨大的身軀朝著前方玄風撞去。
玄風腳下輕踏,再次避開。
螣蛇強悍,然而,玄風同樣不弱,入皇者境后,速度之快更是無人可及。
只是。
螣蛇攻勢落空后,卻是沒有回頭,雙翼一震,迅速朝著海岸飛去。
“我靠,不會吧?”
海岸邊,林七夜看到前方飛來的龐然大物,面露震驚之色。
難道,真是他的原因?
不要啊,總這樣就過分了,他可是天命之子,不給主角光環(huán)也就算了,每次這種倒霉事,還都讓他碰上?
“別愣著了,跑??!”
很快,有過無數(shù)次經(jīng)驗的林七夜回過神來,急聲喊道,“分頭跑!”
周圍,陰月妖王,還有其余的大妖反應過來,不敢遲疑,轉(zhuǎn)身就跑。
天空上。
螣蛇飛過,速度極快,竟是比玄風也不差多少。
長翅膀的,終究還是有著不少優(yōu)勢。
螣蛇后方,玄風身影掠過,急速追趕。
下方,林七夜、眾多妖物一哄而散,只是,方向就那幾個,人和妖這么多,想一下全散開,哪那么容易。
好巧不巧,林七夜和陰月妖王就選擇了相同的逃跑方向。
也該陰月妖王倒霉,跟林七夜選擇了相同的方向。
天空上,螣蛇張開巨口,朝著兩人吞去。
“你大爺!”
危機時刻,林七夜一把推開了陰月妖王,同時借勢打了一個滾,避開了螣蛇的巨口。
轟隆一聲,兩人方才所在之地,被螣蛇直接撞出了一個大坑。
“玄風前輩,救命啊!”
林七夜爬起身,喊道。
“護好陰月,水鏡馬上就到!”
天空中,玄風掠至,一把抓住螣蛇的尾巴,使勁甩了出去,然后,兩道巨大的風刃飛過,轟然斬在螣蛇身上。
“吼!”
空中,螣蛇翻滾了數(shù)圈,卻是憑借刀槍不入的鱗甲,再度擋下了風刃的攻擊。
玄風神色沉下,目光看著前方螣蛇,眸中盡是凝色。
真是麻煩。
百丈外,螣蛇穩(wěn)住身形,雙翼一震,又一次俯沖而下,沿途,好幾個大妖受到波及,全都被震飛出去。
下方,林七夜看到怪物又來了,身影極速掠出,一把抓過相距不遠的陰月,朝著相反的方向甩去。
剛送走陰月,螣蛇巨大的頭顱,已至林七夜面前。
危急時刻。
林七夜上空,三塊長生碑出現(xiàn),硬生生擋下螣蛇的巨口。
巨大的沖擊力下,林七夜口中,鮮血溢出,身影飛出十數(shù)丈,連滾帶爬,狼狽異常。
一頭有著極速又刀槍不入的螣蛇,縱然玄風也難以擋下,非是玄風不夠強,而是螣蛇這種傳說中的怪物太過變態(tài)。
天空上,螣蛇看到下方的螻蟻如此頑強,蛇目中閃過一抹陰鷙之色。
接著。
螣蛇周圍千丈,萬雷激蕩,巨口張開,同樣雷光大盛。
下方,林七夜看到螣蛇要放大招,臉色劇變。
地圖炮!
臥槽!
這要是落下來,就團滅了!
萬雷將至,玄風看到下方還沒有來得及逃遠的陰月等人,臉色同樣大變。
“轟!”
一瞬之后,萬雷天降,玄風不退反進,為護族人,主動擋在前方。
狂風席卷,風墻層層踏踏,力擋萬雷。
只是,萬重雷霆,玄風一己之力,豈能盡擋。
黑夜中,雷霆穿透風墻,彌天壓下。
耀眼的雷光中,林七夜身影掠過,來到陰月身邊,周身真元提至極限,催動長生碑擋在上方。
他能跑,但,妖族的這些人,跑不了,身在妖族地盤,他不能自己當逃兵,救一個是一個!
“轟!”
下一刻,雷霆降人間,雷光吞沒眾妖。
“水鏡映月!”
關(guān)鍵時刻,天地間,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眾人上空,一面空鏡出現(xiàn),轟然擋下萬重雷霆。
激蕩的余波中,一抹長發(fā)倩影凌空而立,周身水波流轉(zhuǎn),目光看向上空的螣蛇,眸中盡是殺意。
找死!
被迫營業(yè)
極北,長夜之地。
萬重雷霆劃破黑夜,將長夜照得白晝一般明亮。
眾妖生死危機的一刻,水鏡及時趕至,出手擋下萬雷。
雷霆消散,水鏡凌空一踏,沖向上方戰(zhàn)局。
下方,林七夜看到水鏡趕至,揮手收回長生碑,心中長長松了一口氣。
援兵終于到了。
這水鏡來得真快,沒有等他們團滅了才現(xiàn)身。
靠譜!
“謝謝。”
一旁,陰月妖王看著擋在前方的年輕人,神色復雜道。
“客氣?!?p> 林七夜回頭咧嘴一笑,道,“以后在戰(zhàn)場上,別偷襲我?!?p> “好?!?p> 陰月妖王認真地點了點頭,應道。
林七夜看到眼前陰月妖王認真的模樣,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他以后在戰(zhàn)場上,再用點卑鄙的手段,是不是有點過分?
好為難。
“轟!”
就在林七夜又開始胡思亂想時,天空上,水鏡參戰(zhàn),戰(zhàn)況瞬間白熱化。
作為千年前就已經(jīng)踏入五境的妖族皇者,水鏡的修為,早已至五境巔峰,一出手,便展現(xiàn)出恐怖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