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吹不得風?!蔽铱纯此幹?,又看看她,呆呆地說道:“不過偶爾也要出門走走透氣,病才能好得快些?!?p> 她狡黠地笑笑:“明兒是二月二龍?zhí)ь^,新城里要來不少貴人。眼下正籌備著,還是莫要出門沖撞氣運才好?!?p> 我聽著一知半解,不知為甚總覺得壓抑。錦兒的氣韻實在不像尋常人家的丫頭……她耳聰目明、眼角凌厲,藏不住戾氣。這股戾氣像是從死人堆里滾出來的,染著腥血腐肉,有白骨化灰散在里頭。
她若不是個金盆洗手的殺手,便連那姒娘也不尋常。
錦兒盯視我許久,好似在捕捉一絲破綻。我覺著脖頸涼颼颼的,就像被抵住刀尖兒,稍微一動就要做那砧板上的小白兔。
“有理,沖撞貴人不好,賠錢也折壽?!?p> 我裝傻充愣地點點頭,表情真摯憨厚。她見我訥訥的,似乎很滿意,又笑了一聲,拐下樓梯。
再回頭看向她的背影,那仍是個活潑靈氣的小姑娘。
沈琛做了噩夢,蒼白的指骨攪著被褥,繡了花兒的緞面被扯得稀疏變形,依稀可見內(nèi)中快要結(jié)塊兒的棉花。他額上冷汗蹭蹭,隨著微時不時的顫抖與輾轉(zhuǎn)凝成一行淺溪,融化在鬢角里頭。
發(fā)絲已經(jīng)濕了,粘在臉上,好不脆弱。我用熱軟巾擦掉面上的汗水,知它是不作數(shù)的。
“誒……”
我才出聲,他卻魘住一般忽然睜開眼,神情狠毒地撲過來,雙手錮成猙獰的形狀,正想掐住我的脖子。
我慌忙退開,藥汁難免還是灑了些許,啪嗒淋在地面、砸出長長一灘。
沈琛重心不穩(wěn),雙腿還掛在床上,腦袋卻嘭地磕到地上,比釋至道人實在多了。
我愣了會兒,那方也再沒動靜,恍如被折去發(fā)條的木偶。我顫巍巍地走過去,心里盤算著這要是撞傻了,開個顱是否還能挽救?
這時候,倏然死寂的人聳動一番,懵懂地撫摸著腦門爬起來。他齜牙咧嘴,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咦……阿硯……你回來了。”他看看自己,又啞著嗓子問,“我怎么滾到地上去了?!?p> 我將藥遞給他,看他迷迷糊糊接過便飲了一口,秀氣的五官被苦澀揉作一團,卻覺得有些輕松。
“我瞧你做夢了?”
沈琛眨眨眼睛,看著床頭坐好,雙手捂著藥碗取暖。再飲藥汁時倒自然許多,吸溜溜恍如品著好茶。
“我沒做夢呀。修道的六根清凈,什么東西能入夢?!彼麤_我咧嘴一笑。
我贊許地點點頭,對他說:“藥材費加跑腿費,允許你賒賬?!?p> 沈琛一下子不行了。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廝算個龜龜?shù)男薜廊耍?p> 他這身子顯然是不正常的,若哪日不小心吃了發(fā)物,只怕兩眼一黑就去西天報道。
可著摸脈是診不出太深的病癥,得取些血來驗才好。
他將藥碗放在床頭,一滴褐色藥汁在唇角留下一滴痕跡,將落不落。他察覺了,抬手擦去,在手背留下淺淺的苦味。
他忽然張望一圈,沒找到什么,這才抬起皓星般的眸子。
他問我:“怎么沒見著砒霜了?”
我想了想,認真而嚴肅地告訴他:“因為砒霜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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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子浣
女主她……有點面癱?。? 【全員有病,說到做到,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