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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針十兩

021 驚

鋒針十兩 風(fēng)子浣 1137 2019-10-27 01:00:00

  “你說誰死了?!”我陡然清醒,唰地起身看他,很是不可思議。

  莫不是我夢里念叨太多回,這才出了幻覺?

  沈琛遺憾地說:“江升江掌柜啊。今早廚子去后院拔小青菜,沒幾步就絆倒了,仔細(xì)一看那雪里竟然藏了具尸體……”他不忍地嘆起氣來:“那么長的劍啊,從背后穿過胸膛——”

  我驚悚道:“謀殺?”

  沈琛靜了一會兒,才回答:“不知道……官衙已經(jīng)涉入了,下面鬧哄哄的,我真想不到那么吵阿硯也睡得著?!?p>  他大抵不會輕而易舉地下定論,如果像傳書里包文正遇見過的那樣,豈不是要錯失許多。

  我忽略了他最后不知戲謔還是感慨的廢話,混沌的腦袋里頭灰蒙蒙地擠出些個疑惑。

  江掌柜看起來默默無聞,怎就會被仇殺?他若去了,姒娘要怎么辦?為什么偏是在‘龍?zhí)ь^’前一夜死去?

  誰要殺他?

  作為一名醫(yī)生,與鮮活的生命失之交臂,實讓我遺恨不平——雖說我面上淡淡的。老墨說是因幼年冰天雪地里凍壞了臉,這才難有什么表情。

  這不算要緊的事,畢竟在師姐熱衷的小說里,英明神武的男角也是冷絕到了近乎面癱,不照樣有一群女子趨之若鶩?

  老墨搖搖頭,他說:你是添了傻氣。

  呸!

  我打開窗子往地下看去——沈琛大約先前就想瞧瞧,又顧及我的睡眠,只拉開細(xì)小的縫隙。后院果真聚集不少官衙,圍在尸體留下的輪廓周圍。

  院落封鎖了,為的保護(hù)現(xiàn)場……我抬頭看看溫軟的冬陽,雪已經(jīng)停了許久了,現(xiàn)在只能祈禱它不太迅速地消融冰雪。

  草草洗漱,披了外衣,沈琛往樓下提了兩籠小籠包來,用腿稍稍踢開虛掩的門。

  “做主的撒手去了,廚子受了驚嚇也罷工了,好在小二是個會做事的。現(xiàn)下住客都嫌不吉利,排著隊要退房,若無官差維護(hù),免不了有無賴鬧事?!?p>  這廝言下之意便是,客棧內(nèi)不見姒娘。我木著臉,肚腸里卻彎了許多回。

  沈琛一雙手倒是好看,就算托著小蒸籠也仿佛是掌握夜明珠。掀開住罩,隔著朦朧氤氳,沈琛的面目也模糊起來。這廝的語氣帶著唏噓,我相信他的神情也一般無二的懷揣感慨。

  小籠包皮包肉多,摻了牛筋進(jìn)去,嚼起來是勁道的。我想著姒娘不在,小二哥就成了這客棧最后的支撐。他此刻力挽狂瀾,也是花錢消災(zāi)。

  沈琛拖過一張圓凳,與我面對面坐著。冬日里熱氣更是濃重,風(fēng)入窗子時就扭曲起來,偶爾透出他托著腮幫子望穿秋水的樣貌。

  他見我不至半刻鐘便消化半籠,笑道:“早知阿硯胃口還能那么好,我就多要幾籠了……”

  我未覺著有什么不對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一條我倒與道家老祖感同身受。

  我既無法改命無能救他、又與他無冤無仇無情無義,一份難平便也只是一份,難道還有哭兩聲做戲給自己看?

  是而我翻了個白眼,發(fā)覺他面前的包子一口未動,便實在地說道:“吃你的吧……”

  腮幫子里太滿,聽起來嗚嚕嚕的。

  這可不太好,掉格。

  客棧出了人命,其實這兒的住客誰也走不得,若是趕路也罷,如此匆忙離開,怕不是又受了真兇挑唆、恐在悠悠眾口中留下污名……

  這時候,廊里盡是沉重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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