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的人總歸逃不過權(quán)利、金錢的漩渦,所以隱士不常有。
從古到今都一樣,寒門子弟苦讀詩書,大抵還是為了搏一個出路,一個一步登天的契機。
不能說他們錯,放在你我身上也一樣,獨身尚且自顧不暇,又哪里顧得上蕓蕓眾生。
居陋室而心憂天下,又有幾人做得到?
葉澤在屋子內(nèi)喝著茶,高俅敲敲門,道聲:“葉小官人在嗎?”
葉澤站起身道:“在,高殿帥請進?!?p> 高俅進了門,打量了周圍一圈低聲道:“小子,你走狗屎運了。”
葉澤驚訝地道:“還請高殿帥明示?!?p> 高俅朝趙佶所在的方向抱了抱拳笑著道:“奉官家旨意,著葉小官人隨我等同去東京,賜爵位縣男?!?p> 說罷又道:“早些收拾東西吧,不日就要一起走了。”
“官家覺得你頗為不錯,留在這僻遠之地可惜了?!?p> 葉澤惶恐地道:“小子才疏學(xué)淺,如何擔得起官家厚愛?!?p> 高俅笑道:“你才疏不疏,學(xué)淺不淺我不知道,可你這鬼心眼啊,可不比我差?!闭f罷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把桌上的餅子連盤端走,高俅出了門臨走前還撂下了一句:“帶些你用的慣的老實人一起走,官家特許的?!?p> 目送高俅走了,葉澤才在桌旁坐下,咳嗽幾聲,旁邊的屋子就轉(zhuǎn)出來幾個人,正是蕭讓,金大堅等人。
“真?zhèn)€要去東京?”元覺擔憂地道。
“嗯!官家發(fā)了話,非去不可?!?p> “去東京是好事呀,得了官家的賞識,葉兄弟說不定有朝一日也能飛黃騰達?!倍盼⑿χ馈?p> 元覺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葉澤也道:“沒那么簡單。”
“我這些日子所做不過是哄官家開心,讓官家不舍倒有可能,但遠遠達不到賞賜爵位的地步,所以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個推手?!?p> 元覺點點頭道:“官家身邊大都是些酒囊飯袋,若說道有人能引導(dǎo)官家的想法,怕也只有一個高俅了?!?p> 葉澤也道:“先不說這個,單單是東京城,便是龍?zhí)痘⒀?,一個縣男,芝麻粒一般的爵位,怕是還比不上護城河里的王八。”
“不過高俅的意思是我可以帶些順手的人一起去,我等好好謀劃謀劃?!比~澤沉聲道:“晚上把和咱們親近的人都叫來,就在之前的小院子里開個會。”
高俅出了門,走了很遠很遠才扭過頭來看著葉澤所住的方向。
“我這一雙耳朵天生靈敏無比,所以我蹴鞠時才能耳聽八方?!?p> “你以為你屋子里還有旁人我不知道嗎?”高俅冷笑一聲。
“敢算計我,就要做好被算計的準備?!?p> 進了屋,趙佶等的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見高俅獨身一人回來,便不悅地道:“那小子呢?”
高俅苦笑道:“葉縣男乍聞得此事欣喜若狂,正和朋友慶賀呢!小人也是等了半天,這才獨自回來了?!?p> 趙佶聞言頓時皺著眉頭道:“朕只是口頭承諾,還不曾封賞,他怎地如此失禮!”
高俅道:“想來也是太過激動忘了這些,年輕人可以理解?!?p> 趙佶擺擺手道:“你當時受我封賞,第一件事便是來和我道謝,只這一點,你便比他強上無數(shù)倍!”
高俅聞言忙假惺惺地道:“葉縣男才情絕代,不是小人比得上的?!?p> 趙佶沒再說話,只重重地哼了一聲,高俅也不吱聲,只跪坐在一旁陪著。
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感徹底消失不能像送禮一樣一次來個大的,相反,要一點一點蠶食。
從物開始,從事做文章,最后到整個人,既不會太過火,還能徹徹底底地改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看法。
用高俅的話來說,就是要從小事做起。
尤其是在這種沉悶的環(huán)境中沒個人說話,官家只會越想越氣,這一點從他擰的越來越緊的眉頭就能看得出。
兩人枯坐很久,葉澤的人影還是沒看到,趙佶的臉陰沉了下來,高俅也沒了好顏色。
按照他的設(shè)想,葉澤應(yīng)該沒過一會就會反應(yīng)過來,等他匆匆忙忙地跑來這里就會被生氣的官家劈頭蓋臉一陣臭罵。
很小的一件事,就會讓兩個人心里都埋下芥蒂。
倒是這么長時間還沒來就不應(yīng)該了,高俅的心突然慌了一下。
如果很長時間沒來只會有兩種結(jié)果。
一、這廝真就太高興,把自己一行人拋在了腦后。
高俅搖了搖頭,立馬否定了這個想法。
根據(jù)他有意無意的觀察,很明顯地發(fā)現(xiàn)葉澤這個人和常人很不一樣,極度自律且心思縝密,這樣的人是不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一陣奇異的香味突然飄了進來。
趙佶聳了聳鼻子道:“什么味道,如此香甜?”
高俅笑著道:“看來是葉小官人來了?!?p> 說罷心里暗嘆口氣,道:“果然沒那么簡單。”
香甜的氣息四處彌漫,隨即咚咚咚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進來。”趙佶沉聲道,只是臉上已經(jīng)沒了生氣的模樣,只有無盡的好奇。
吱呀一聲,葉澤穿著粗布衣服端著個大盤子推開門走了進來。
趙佶抬頭一看,頓時嘴巴張成一個標準的圓形。
一個圓圓的盤子上放著個四層的糕點,香氣就是從這上面散發(fā)出來的。
“這,這是何物?”趙佶指著問道。
“這叫蛋糕,是一種頗為好吃的甜點?!比~澤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掏出絲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笑著道。
“在我的記憶中,這個叫蛋糕的東西一直是最美好的東西?!?p> “蛋糕是要過生辰的時候吃的,那時候家里窮吃不起,別的小孩在炫耀,我只能看著?!?p> “后來有了錢,卻再沒人陪我吃了,我也再沒做過?!?p> “官家伺爵,無以為報,小子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就去做了這個東西,耽誤了些時間,還望官家勿要怪罪?!?p> 葉澤邊說邊拿出一把小刀,緩緩地切成數(shù)瓣,又變戲法一般掏出幾個小碟子,把蛋糕放上去遞給趙佶。
“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