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坊很熱鬧,人很多,許秀才走的很急。
細娘停住了腳步。
那邊是花柳巷,不是詩書會。
“為什么要那么傻呢?明明早就猜到了結(jié)局啊?!睉K笑一聲,細娘幾近暈倒在地。
“我在他心里是有多低賤,比不上一個煙花場的臟女子?!?p> 踉踉蹌蹌地朝家里走去,細娘只覺得仿佛天塌下來一般手腳無力,隨時隨地都會暈倒在地。
“怎么了?”一支胳膊扶住了自己,聲音陌生又熟悉。
細娘驚叫一聲拼命掙脫開,一巴掌甩在了身后的人臉上。
“你給我松開!”
“你哭了。”
細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讓你哭了,對吧。”
細娘抹了抹眼角,睜大了眼睛。
“風大而已?!?p> “我都看到了。”
細娘說不出話來。
“我就跟在你身后,一直跟著你?!?p> “我整日牽腸掛肚的佳人,卻被如此對待。”
白員外松開了手,又一把將細娘拉住。
“我?guī)闳⑷?!?p> 細娘驚叫,忙一把扯住了白員外。
“他是我官人!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若敢傷他一毫,我絕對不會獨活!”
“可他都如此對你了!”白員外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看看,你睜開眼看看他去了哪里!”
細娘嘴里的話哽在了喉嚨里,愣了片刻,失神般呆滯地走回了家里。
白發(fā)老者從白員外身后走了出來。
“你太急了?!?p> “我知道,可我等不及了?!卑讍T外坐在桌子旁喝了口茶水。
“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東西放進去了?”
“嗯?!?p> “那便好?!?p> 月上柳梢頭,許秀才這才一身疲憊地從巷子里出來。
走著走著,卻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老者。
“您沒事吧?!痹S秀才慌忙一把扶住,連聲關(guān)切的問道。
“沒事,老漢我沒事?!?p> “沒事便好,倘若出個差錯,可教小生如何是好!”許秀才慚愧道,又從袖子里拿出一張銀票塞進老漢手里:“您收著,買些吃食補補身子?!?p> “這老漢可不能收?!笨戳艘谎勖嬷?,老者嚇得慌忙又還了回去。
“這太貴重了,俺不敢要?!?p> “您拿著吧,我不差這么一些?!痹S秀才笑著示意老漢無礙。
“那、那我可真收下了!”老漢咽了口唾沫,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本就是給您的。”許秀才好笑地道。
忙不迭地將銀票塞進里子最深處,老漢感恩戴德地道:“晚上遇到大慈大悲的貴人,還不知您住哪里叫什么呢!該日俺攜渾家專門上門拜謝!”
許秀才笑意盎然的臉頓時凝固住。
“大慈大悲?”
“怎么了小貴人?”見許秀才發(fā)愣,老漢奇怪地問了一句。
“沒、沒事,哦對了,我住在城南,名字就不說了,只是些小錢而已,不必專門再來一趟了?!?p> “城南啊?!崩蠞h嘖嘖贊嘆一句:“今日的城南倒是十分熱鬧,據(jù)說有個女子當街和男子調(diào)笑,場面一度十分混亂?!?p> “哦?說來聽聽?!痹S秀才好奇地道,讀書人嘛,就喜歡聽這些風流韻事,尤其是自己身邊的。
“其實也沒啥,就是那個有名的風流員嘛,和對家的女子在街上拉拉扯扯,惹得不少人圍觀。”
許秀才的吃瓜臉瞬間黑了下來。
“哪個員外。”
“白員外啊,風流少年,生得一副好面皮,十分會撩撥婦女?!崩险呙媛渡裢骸耙院笥袡C會,老漢我也得去多學些經(jīng)驗!”
“那女子叫什么?!?p> “這我倒不知,只是聽周圍的人說叫甚么細娘,是個窮書生的渾家,唉,怎么說呢,那女子生的一副狐媚相,臉上妖嬈勾人的很,一看就不是個相夫教子的人,留在家里也是個禍害,那書生也是慘,自己在外面努力養(yǎng)家糊口,結(jié)果后院失火了?!崩蠞h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秀才道:“唉?小貴人的臉色怎么這么差?那書生不會就是您吧!”
“怎么可能!”許秀才深吸一口氣笑著道:“我只醉心學業(yè),至今未曾娶親?!?p> “那感情好,正好老漢家中還有個未嫁女兒,改日介紹給小貴人!”老者拉住許秀才的手親熱地道。
“好,好?!痹S秀才面無表情地道。
“那老漢先走了,不早了,家里人還在等我?!?p> “慢走?!?p> 夜深了,但東京城的街道依舊比肩繼踵。
站在街道的盡頭,老者朝著人潮中呆立的許秀才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
一步一步挪回家,推開門,沒有燈火,平日里賢淑溫柔的妻子也沒有迎出來。
伸手摸了摸灶臺,冰涼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回來了?!焙诎档慕锹淅飫澾^一道火花,小小的屋子頓時亮了起來。
許秀才扭過頭去。
“是細娘啊,怎么在這里,也不點燈?!?p> “燈油快沒了,米糧也沒了,這個家里什么都沒了,人也要沒了?!?p> 許秀才的手顫抖了起來。
“是、是沒米了么,我這就去買,你還想吃甚,我都給你買?!?p> “許郎!”
許秀才扭過去的背影停了下來,影影綽綽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讓我失望了?!?p> “今天去哪里了,能如實和我說嗎?”
許秀才閉上了眼睛,良久才緩緩地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闭f罷便關(guān)上了門走了出去。
屋子里傳來隱忍壓抑的哭聲,許秀才心如刀絞,但還是硬起心腸走了出去。
“你身上的脂粉味又重了,香味和昨日的一般,是我最討厭的牡丹?!?p> 許秀才出了門,站在街頭長嘆口氣,猛地一回頭,卻看到一道白影剛好從他家的院子里閃了出去。
“誰!”許秀才低喝一聲追了上去,伸手一抓,拽下一件白袍,趁著許秀才愣神地功夫,七拐八拐沒了蹤影。
看看手上熟悉的袍子,再看看那人消失的方向,許秀才緩緩地抬起了頭。
目光的盡頭是一幢頗為精致的小樓,二層閣樓的小門兀自晃動不已。
“白員外……”許秀才攥緊了手中的袍子,面無表情地喃喃自語。
瞎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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