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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門恩仇錄

第三十七章 夢醒時分(二)

京門恩仇錄 江船夜雨 3092 2019-11-03 18:13:02

    “又是誰要見朕?剛剛不是說了有本來奏無本退朝嗎?有事剛才為什么不說?”

  皇上一邊不耐煩地折回來一邊抱怨著,待看到腳下單膝跪著的一身晶亮鎧甲的嘉寧侯時,皇上的腳步頓了頓,心想:這家伙該不會是來討媳婦的吧?

  果然,嘉寧侯抱拳道:

  “啟稟皇上,臣要奏之事并非國事,不宜在朝堂上稟報!”

  “哦?不知嘉寧侯所奏之事為何事?”

  皇上顯然在明知故問,楊明昭卻不急不慢道:

  “皇上,內(nèi)子沈氏昨夜留宿芙蓉殿為昭容娘娘侍疾,至今未歸,方才聽諸位大人們所言,宮里似乎出了命案,故來向皇上……”

  “來向朕要人?”

  皇上故意打斷道。

  楊明昭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嘴唇,垂眸道:

  “臣不敢!”

  皇上冷笑了兩聲,說:

  “嘉寧侯你只管放心,朕急著下朝就是回去處理這件事,你先去宮門外候著吧,朕自然會給你一個說法!”

  皇上明知道沈入畫沒死,卻故意把話說得模棱兩可,讓人惴惴不安,他就是想讓楊明昭知道,任憑你是世代功勛之家,也不能你要什么就給你什么。楊明昭自然意識到了皇上的不滿,他之所以敢這樣大著膽子向皇上要人,目的就是為了要試探皇上,看看沈入畫到底是死是活,現(xiàn)在看來,宮里的事可能真的和沈氏有關(guān),不過從皇上的態(tài)度來看,至少沈氏還沒死,如果沈氏死了,皇上現(xiàn)在必定會陪著笑臉對他客客氣氣有求必應(yīng),現(xiàn)在還敢給他氣受,那就證明沈氏沒有被怎么樣。

  楊明昭長舒一口氣,退到了宮門外。

  這時,在宮外等著楊明昭下朝的柳荀從馬車上躥了下來,興奮地跑到楊明昭跟前,朝楊明昭身后看了又看,最終失望道:

  “夫人今日還不回來?”

  夫人一天沒回來,侯爺就一夜不合眼,要是今天再不回來,我們家侯爺怕是要兩天兩夜不睡覺了。楊明昭沒有即刻回答他,而是面色凝重地抬起手搭在柳荀肩膀上,問道:

  “柳荀,還記得宋念初宋大人家住在哪嗎?我?guī)闳ミ^的?!?p>  柳荀見楊明昭臉色不對,立刻正經(jīng)起來:

  “屬下記得,侯爺帶屬下去過的地方,屬下都記得!”

  “很好。你聽我說,夫人現(xiàn)在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煩,具體是什么事我還不是很清楚,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現(xiàn)在還活著,但是現(xiàn)在還活著不代表能一直活著,宮里可能出了命案,夫人畢竟是以外人的身份留宿在宮里的,我擔(dān)心她可能被懷疑了。”

  柳荀一聽,大驚失色,連忙抱拳道:

  “屬下可以為侯爺做什么,侯爺只管吩咐,屬下就是搭上這條命,也要把夫人帶出來!”

  楊明昭捏了捏柳荀的肩膀,有些哭笑不得:

  “傻小子,又沒讓你去逼宮!你聽著,你去馬車?yán)飺Q一下衣服,把馬車留在這里掩人耳目,然后騎馬去找宋大人,告訴他夫人現(xiàn)在的情況,我在這里候著,一旦情況有變立刻讓小廝傳信給你?!?p>  柳荀有些疑惑:

  “找宋大人?他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他能有什么辦法?”

  “柳荀,不要太以貌取人了,宋大人畢竟是懸劍山莊的少主,未來的掌門人,他沒有我們現(xiàn)象的那么簡單,你信不信,他一定有辦法救他妹妹?!?p>  柳荀對楊明昭向來深信不疑,遂點頭道:

  “我信,侯爺?shù)脑捨叶夹?屬下這就出發(fā)!”

  很快,換上一身粗布褐色短衣的柳荀騎著馬遠(yuǎn)去,為了不引人注目,柳荀打算從長安街的巷子里穿過,不走大路。然而,就在他行至聽風(fēng)居附近時,他清楚地聽到身后傳來了清晰的馬蹄聲,顯然是有人在跟著他,柳荀心頭一驚,卻聽身后有人高聲喚他:

  “柳侍衛(wèi)請留步!柳侍衛(wèi)請留步!”

  柳荀只覺這聲音耳熟,漸漸勒住韁繩,回頭一看,來者正是他要去尋的宋念初。宋念初也在他身后勒住韁繩,他一身黑色勁裝,腰佩長劍,騎在一匹通體黑亮的駿馬上,整個人顯得干凈利落。柳荀見狀,驚喜道:

  “宋大人,我家侯爺讓我來找你!夫人在宮里可能被牽扯進(jìn)一樁命案,侯爺想請宋大人想辦法救救我家夫人?!?p>  宋念初平靜道:

  “我知道,你先別急。方才下朝時趙國公世子沈玨都告訴我了,是長寧郡主安排了你家夫人留在芙蓉殿侍疾的?!?p>  原來方才下朝時,沈玨見楊明昭要面見皇上,并未多想,只是拉了宋念初出門,道:

  “嘉寧侯真有意思,之前還說舍妹克死他家三口人,如今又如此緊張舍妹,舍妹留宿芙蓉殿都是我母親安排好的,早就打理妥當(dāng)了,怎么可能出事呢?母親再不喜這個庶女,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宋念初一聽沈玨這樣說,就明白了個大概,長寧郡主安排沈入畫留下的,沈入畫想不死都難。

  柳荀聽到宋念初這樣說,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機(jī),連忙問道:

  “大人,你可有辦法救夫人?”

  宋念初從懷里拿出一塊令牌,遞到柳荀手里,囑咐道:

  “情況有變,我要即刻回一趟懸劍山莊,你來得正巧,拿著這塊令牌去鴻臚寺卿何大人家,他自然知道該怎么做。宮里有我們懸劍山莊的人,當(dāng)初是經(jīng)何大人之手送進(jìn)宮的,何大人的女兒是宮里九嬪之一的何充儀,她是負(fù)責(zé)幫助我們的暗線行事的,她自有辦法?!?p>  柳荀拿著令牌,大為震驚,口無遮攔道:

  “你一個從六品的官員,竟然能拿捏住鴻臚寺卿這等從三品的官員?”

  柳荀話音剛落,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

  “宋大人……我……我不是嫌您官職低,我是……”

  “這有何難?我手上有他致命的把柄,別說是從三品的鴻臚寺卿,就算是堂堂一品大員,我也一樣有辦法控制?!?p>  柳荀這下是徹底相信楊明昭的話了,宋念初這種深藏不露之人,最是可怕。

  宋念初又補(bǔ)充道:

  “你家夫人這次是冒險了些,不過你放心,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只要她能活著出宮,你家侯爺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就全有了。”

  柳荀聽得明白,夫人這次是辦了件大事,于是道:

  “宋大人放心,屬下保證完成任務(wù)!”

  宋念初只頷首道:

  “一切小心,告辭!”

  話音一落,二人沿著相反的方向策馬而去。

  此時的沈入畫的確已在宮里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了,徐才人和蕭婕妤來見了皇后,都說昨晚的確看到過嘉寧侯夫人取藥回來,可及時趕到的皇上卻說:

  “她們二人只能證明嘉寧侯夫人是什么時辰取的藥,又不能證明嘉寧侯夫人是不是讓唐掌史先行返回,而后獨自前去取藥的,不知這期間有沒有人能為夫人你作證?”

  沈入畫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趕快平靜下來,可憐巴巴地解釋道:

  “后花園西側(cè)向來人煙稀少,當(dāng)時天色已晚,更是難能遇到路過的人了?!?p>  老皇上聞言,兩眼微瞇,道:

  “嘉寧侯夫人,你若是沒有證人,那便是口說無憑,沈昭容高居嬪位,她宮里的掌史和你一同出門,掌史死了,你活著回來了,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皇上!”

  皇后在一旁輕輕扯了扯皇上的袖子,示意他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重了些。

  正在沈入畫不知如何周旋時,門外來報:

  “皇上,皇后,何充儀求見?!?p>  皇上冷哼一聲,道:

  “她還知道來?朕在上朝時,皇后就傳召了她,徐才人和蕭婕妤都來了好一會兒了,她還真能沉得住氣,不過是個嬪,她以為她是誰?”

  你看,這就是得寵和不得寵的區(qū)別,同樣是嬪,說到沈昭容就是高居嬪位,說到何充儀就是不過是個嬪她以為她是誰。

  何充儀自然大老遠(yuǎn)就聽到了皇上的抱怨,一進(jìn)門便跪地請罪:

  “臣妾給皇上、皇后娘娘請安,臣妾聽到傳召本是要即刻動身的,可臣妾宮里的樂姬姚氏聽聞臣妾是因唐掌史遇害一事被傳召的,便對臣妾說,她昨晚去樂坊取琵琶時,在后花園西側(cè)的路上看到過唐掌史和另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想同臣妾一起來作證。臣妾哪里敢由著姚氏一個樂姬胡鬧,生怕她口出狂言臟了皇上皇后的耳朵,便對她先行詢問,在確定其所言確實無不妥之處后,才敢攜了姚氏前來作證。”

  皇上低下頭看向何充儀,他都快忘了何充儀長得什么樣子了?;噬蠈纬鋬x一點點恩寵都沒有,無非是因為早年征戰(zhàn)時皇上御駕親征,何充儀的兄長在戰(zhàn)場上救過皇上的命,皇上卻不想早早給何將軍提升軍銜,讓何家權(quán)力過大,畢竟他已經(jīng)有了一個擔(dān)任從三品鴻臚寺卿的爹。于是皇上思來想去,決定把何婕妤晉為充儀,給她掛個嬪位,又賞賜何家黃金和綢緞,以示君恩浩蕩。而何將軍自然也明白,這種賞賜不過是表面榮耀罷了,妹妹成為嬪里唯一一個沒被臨幸過的,日子只會更難過,而自己依舊是排在最末位的沒有絲毫兵權(quán)的小將軍,黃金布匹,也遲早有用完的那一天,空有榮華富貴的外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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