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看到南春的身影從那個跑車?yán)锵聛淼臅r候,頓住了,她的腳步再難移動一步。
三年未見,南春早就不是那個青澀的小丫頭,她長得更好看了,妝容精致,腦袋后面插著一根玉簪子。
看起來就像幾十年前的大家族的姑娘,她身上沒有那份小市民的怯懦了,更加大氣。
“媽,春春回來了,我?guī)貋砜纯?.....”
盛望北怕極了他媽對南春不好,萬一南春生氣,走了怎么辦?
盛望北還沒說完,盛母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掉,“回來好,回來好!”
她一直哭,卻還在強扯嘴角笑,想給南春留個好印象,突然覺得自己無地自容衣服也不好看,妝容也沒有,哪哪都不優(yōu)雅。
感覺像自己頭一回見婆婆一樣。
南春也是沒想到盛母會這樣,若是曾經(jīng),她定然要撲上去,甜言蜜語的哄著。
可是現(xiàn)在,她自己都不甜,哪有糖分給別人。
林扇在哭又在笑,南春清淡的站著,像個局外人。
盛父看到南春的時候也是很驚訝,驚訝之余,止不住的激動和愧疚,南春早就是不善交際的人了,不知道說什么。
林扇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讓盛望北帶著南春去樓上看奶奶。
“這丫頭還活著,真是好?!?p> 盛父感慨到。
林扇又開始哭了,“是我的錯,是我們的錯,都是報應(yīng)。”
“別哭了,在孩子面前怎么還把自己活成了孩子!”
盛奶奶是真的很老了,滿頭白發(fā),三年前還是個光鮮亮麗的小老太太,走路都帶風(fēng),三年之后,臉上的皺紋多了很多,像是這三年才開始老的。
如今,連走路都走不動了,久病臥榻,滿目滄桑。
“盛奶奶。”
南春是惦記她的,這個老人,對她很好。
是除了她父親之外,對她最好的長輩。
“春春......我又夢到你了,你過得還好嗎?天上冷不冷,衣服記得多穿些。你看看,總是愛美穿這么少?!?p> 說著說著,眼淚就從眼角落枕頭上。
盛奶奶以為是在做夢,抬起干枯的老手,想要去抓住南春,南春連忙伸過去,握住她,老人瘦弱不堪,南春心里也不好受。
“盛奶奶,是我,我回來了?!?p> 南春本以為自己也會失控流淚的,可是她還是低估了自己。
她沒有多余的感情了。
只是十分平常的說了句:“我回來了?!?p> 只是闡述了這個事實而已。
沒有恨,亦是沒有原諒。
盛望北退出去,將房間交給她們祖孫倆。
南春呆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出來。
樓下林扇已經(jīng)將晚飯準(zhǔn)備好了。
“春春,吃個飯再走吧。”
南春說好。
桌上全部都是她曾經(jīng)愛吃的。讀書的時候,小姑娘都愛無辣不歡,不管是南北的姑娘,都愛吃重口味。
火鍋一定要辣,從一定要那種哈著氣,大口灌著雪碧說好辣的樣子,才算吃了火鍋。
南春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吃,不管什么,都喜歡放點辣的。
飲料一定要喝冰的,菜一定要重口。
青春的時候,感覺胃口要像日子一樣,七上八下,精彩無比。
這一桌子,都是林扇特地為南春準(zhǔn)備的。
雪碧有,邊上還有一杯清茶。
南春以前為了討好盛家人,迎合盛父的愛好,特地去喝茶。
南春看著一桌子極開胃的菜,突然沒了什么胃口。
吃的也只是最為清淡的蔬菜湯和炒青菜,偶爾夾一兩片肉。
林扇看到了,欲言又止,不敢多問。
南春不說話,盛家人就沒有一個開口。
南春放下筷子的時候,他們才驚覺,個個都想說些什么,讓南春留下來。
“我的司機還在外面等我,走了。再見。”
這再見,便是再也不見。
“老盛。”盛夫人滿心愧疚,覺得自己沒能在這孩子還喜歡他們的時候?qū)λ靡稽c,她趴在丈夫的肩膀上抽泣。
“沒事,日子還長,她既然去秦氏上班了,那肯定是會在這里久留的,我們慢慢贖罪?!?p> “不用了?!?p> 老太太從頭上杵著拐下來,盛夫人顧不得哭泣,連忙去扶老太太。
“南春和我說了,她不恨?!?p> “春春她......”
“她看出來我老婆子是在騙她。她和我說,她不介意,人想活著沒有罪,怪只怪,沒有成為一家人的緣分。
這里她不會再來,你們也別掛在心上,就當(dāng)......”
“她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p> 盛老太太心一抽一抽的,她寧愿這孩子回來大吵大鬧,鬧得天翻地覆都可以,卻不曾想,她說,她不恨。
他們盛家,將她一個人留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讓她慢慢死去,三年后歸來,她說,她不恨。
她這三年,是不是一個人咽下了所有的痛苦,她有沒有人陪。
是盛家將她帶到青城的,也是他們,在災(zāi)難面前,在死亡面前,將她拋下。
她怎么能不恨,她該恨的。
連以前最不喜歡南春的林扇,都在心里自責(zé)不已。
南春沒有錯,她是個好孩子。好歹讓人心疼的孩子。
盛望北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想要追上南春,他怕了南春這樣輕飄飄的,他怕了。
他要攔下她,留住她。
可是當(dāng)他追出去,南春的車都已經(jīng)發(fā)動了。
他追到了公路上,終于看不見了車,他頓下來,掩面哭泣。
“望北?!?p> 秦雙舟正好下班回家,還沒拐進(jìn)別墅區(qū),就看到盛望北追出來。
她把車停在路邊,走向他。
“你怎么了?春春......來了?”
秦雙舟能夠想到,能讓他這樣的,只有南春。
盛望北抬頭,雙眼無神的苦笑,“她說她不恨我們。可是我怎么配!”
盛望北一拳錘在地上,關(guān)節(jié)上都是血。
“你這是干什么啊,春春都回來了,你還怕接近不了?你傷自己干什么?”
秦雙舟聞到了盛望北受傷的血腥味,她覺得有些惡心,忍著想吐的沖動,將盛望北扶到盛家,給他處理了傷口,才回了自己別墅。
秦雙舟回去的晚,她才看到,她叔叔也來了。
秦雙舟的父親是秦老爺子的第二子。她還有個弟弟,叫秦雙淼,在帝都當(dāng)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