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來者猶可追

　　第二天早晨木回風(fēng)揉著腦袋從地上坐了起來，驚奇地看著倒在柴房角落里的月影。

　　她回頭看著坐在她身旁的沈知，左手指了指月影所在的角落，右手放在嘴邊遮著臉朝沈知悄悄地問：“她，怎么了？”

　　沈知伸手揉了揉木回風(fēng)的小腦袋，幫她理清耳邊的碎發(fā)，溫柔的笑道：“她昨天想殺你，結(jié)果差點被我殺了?！?p>　　“啊？”對于剛醒就聽到如此暗含血腥暴力的話，木回風(fēng)呆滯了。

　　沈知一副早知道你會是這副反應(yīng)的樣子，又再一次伸手揉亂了木回風(fēng)的頭發(fā)：“放心吧，沒殺她。她可以帶著我們潛入新鴻首都——符戶?！?p>　　“她愿意嗎？”

　　“唔，她不愿意的話，應(yīng)該活不到現(xiàn)在。”

　　沈知的話就像一陣陰風(fēng)，把倒在角落里昏睡的月影吹醒了。她被沈知封住了穴位，無法用掠奪來的血脈力量抵御夜間寒氣，這一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鼻涕眼淚流了一臉，更是連打了幾個噴嚏止都止不住，想低調(diào)一點都不行。

　　“姑娘既然醒了，就坐過來和我們說說，你準(zhǔn)備怎么帶我們潛入都城？”

　　沈知從懷里掏出一個個野果往木回風(fēng)懷里送，頭也不回地對月影說。

　　沈知的話一出口，月影就立馬掙扎著站起來，小跑到兩人對面小心翼翼地坐下。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她一點也不敢違抗昨天差點就把她殺了的沈知。

　　但她看著傻兮兮地拿著門牙啃野果的木回風(fēng)，卻是心生鄙夷，為自己就輸給了這么一個傻到土撥鼠都要撞地自戕的貨色而不值，心里恨得牙癢癢。

　　其實木回風(fēng)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傻。她敏銳地察覺到了月影的敵意，甜美又慫包地向著月影咧嘴一笑，并遞出一個寶貝得緊的果子：“姑娘，吃嗎？”

　　月影終是抵不過美食的誘惑，正眼瞧上木回風(fēng)，手里的果子了，因為她實在太餓了。

　　木回風(fēng)遞出的野果，色澤鮮艷，圓潤飽滿，月影的胃不斷地催促著她趕快把這個果子拿過來吃入腹中，但她還是矜持的懷著自己的驕傲，遲遲沒有動作。

　　“放心吧，沒有毒的?！?p>　　木回風(fēng)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相同的果子啃了一口，靦腆地笑著說：“這些果子我都吃過了，是沒有毒的?！?p>　　“要你多嘴！”月影翻著白眼從木回風(fēng)手里抄走果實，在胃的瘋狂叫囂之下狠狠的啃食著它。

　　木回風(fēng)見月影吃了果子，略顯開心地把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微瞇著眼睛，像一只偷懶打盹的小貓。

　　“吶，姑娘，你昨天，為什么想殺我呀？”

　　月影被木回風(fēng)開門見山的質(zhì)問給噎著了，一口果子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就這么和木回風(fēng)相望無言了半秒鐘才掙扎著打了自己一拳才把果子咽下去。

　　“我，我不告訴你?！?p>　　月影不想讓木回風(fēng)知道她擁有屬于她的記憶和力量，這些現(xiàn)在都是她的，并且她也不想物歸原主。

　　“哇，為什么不告訴我呀？告訴我嘛。”

　　“我瞧著姑娘眉清目秀的，雙手也纖細(xì)柔嫩，手無厚繭，必定是位養(yǎng)尊處優(yōu)、身份尊貴的小姐。”

　　“我初來乍到，自覺也沒干過什么損人的勾當(dāng)，定是沒有機會得罪小姐您的?！?p>　　木回風(fēng)眉眼彎彎的，帶著無害的笑意，本著“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的江湖原則。試圖一點一點地卸去月影厚重的心防。

　　“您看，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有誤會我們就把誤會解開，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豈不是萬事大吉？”

　　但月影對木回風(fēng)的示好并不買賬，依舊是一副刀槍不入我心，棍棒不敵我身的樣子，一言不發(fā)。

　　“因為她偷了你六歲前的記憶和你血脈內(nèi)木氏一族的力量。而且她還不想還給你?！币恢痹谝慌猿聊蜒缘纳蛑蝗婚_口。

　　“什，什么？”感受到主人情緒波動的天洲從木回風(fēng)的懷里站了起來，抬起頭在木回風(fēng)的脖頸間蹭了蹭，“這，他們，這是怎么做到的？”

　　“這個，你就要問這位姑娘了?！?p>　　沈知冷著臉看著在一旁充當(dāng)啞巴的月影，他的目光像一片陰影，遮住了木回風(fēng)那邊窗戶投射進來的和煦的陽光，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她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唇舌，小心翼翼地開口：“他們把你綁在木架上不讓你睡覺，一旦你昏昏欲睡就會拿冷水把你撲醒，直到第十天你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給你喂他們特別煉制的丹藥并將你催眠，讓你自己割開手腕把血喂給我?！?p>　　沈知在陰影里靜靜地聽著，伸手翻過木回風(fēng)的手腕撩起袖子一看，那里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沈知感覺自己有一道許久未平的傷疤又被血淋淋地撕了開來。

　　他輕輕地?fù)崦净仫L(fēng)手腕上的那道疤痕，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欸，你干嘛！”木回風(fēng)眼疾手快地把手腕從沈知嘴下?lián)尵攘嘶貋恚滦渥?，朝月影尷尬地笑了笑：“見笑了見笑了！?p>　　“月姑娘，對于這一段記憶我是一丁點兒都不記得了，應(yīng)該都在你那兒，替我保管著那么痛苦地記憶真是辛苦你了。”

　　木回風(fēng)言罷，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

　　“他們把我的記憶和力量引渡到你的身上一定是為了讓你幫他們做虧心事吧，這些年，你的日子一定也不怎么好過?！?p>　　月影驚詫地看著木回風(fēng)，覺得這個人真傻，怎么別人搶了你的記憶你的力量，你還在感慨別人的日子不好過？

　　她看著沈知，心想：他好像說對了，我真的沒有辦法和這個傻妞成一個樣。

　　“不對啊，既然他們抓了我，那直接威脅我干虧心事不就行了嗎？干什么還大費周章地禍害一個你呀？”

　　月影在出神期間被這么一問，真話一時沒了遮攔，順溜兒地從嘴里淌了出來：“因為你快被打死了也不愿意幫他們鑄造傀儡軍隊?！?p>　　話一出口，月影就直覺不妙，下一秒鳴霜劃破和煦的陽光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木回風(fēng)帶著慍怒的小臉橫眉冷對地對著她：“所以你就為了活命，答應(yīng)幫助他們制造了讓戰(zhàn)爭得以延續(xù)下去的傀儡軍團？”

　　月影對木回風(fēng)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她的脖子被刀鋒抵著無法動彈，就斜睨著木回風(fēng)：“他們抓了我阿娘和弟弟威脅我，你覺得我有選擇嗎？”

　　“那傀儡軍團殺害的那些無辜百姓就不是誰的父母，誰的手足親人了嗎？”木回風(fēng)拿著刀的手顫抖著，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較勁，最終，她還是把劍收了回去。

　　“對不起，阿娘說過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我們沒有資格去評判別人的選擇，也沒有資格去代替別人懲罰誰。”

　　木回風(fēng)把天洲抱在懷里，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抬頭神色如常地對月影說：“那么，就讓我們回歸正題吧。月姑娘，此行你有什么打算呢？”

　　月影摸了摸自己毫發(fā)無傷的脖子，愣了半秒，回答道：“我想先回去看一下我娘和我弟弟，他們就在不遠(yuǎn)處的小山村里?！?p>　　“唔，可以。所以你其實是南唐人？”

　　“對啊，怎么了？”面對木回風(fēng)不善的眼神，月影又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