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張赭服用了鎮(zhèn)定類的藥物之后，情緒明顯穩(wěn)定許多?，F(xiàn)在，他正與葉一許和尹之音面對面地坐在廣場附近的咖啡廳的包間里，氣氛一度安靜得很尷尬。
“不好意思，沒想到會在這時候犯病……”張赭率先開口道歉。他的躁郁癥已經(jīng)很久很沒有發(fā)作了，難道真的是因為最近壓力太大，還是因為那個夢境？
“這事就此翻篇吧，我知道你也不想那樣的。”比起那件事，葉一許還是更關心張赭剛才在廣場上所說的話。
原本，葉一許已經(jīng)被尹之音拉著走了很遠，但當他的耳朵捕捉到后方帶有警示意味的只言片語后，還是決定返回。
與尹之音性命攸關的“預言”，即便是瘋子的瘋言瘋語，他也要搞清楚來龍去脈，不允許自己有半點馬虎。
自從接觸到真正的二次元世界后，任何看似荒唐離奇的事情，葉一許都會認真對待。雖然曾經(jīng)也因為這份嚴謹而鬧出不少笑話，但他寧可搞錯一萬遍，也不愿放棄一次可能是真實的概率。
“還是聊聊你剛才說的話吧，什么叫‘要小心山羊胡男’？什么叫‘她會被殺死’？”葉一許催促問道。這才是他愿意和張赭來到這里私聊的原因。
于是，張赭將自己昨晚夢到的殺人現(xiàn)場一五一十地還原給葉一許和尹之音聽。
“……最后，我看到山羊胡男把她……反正就是夢里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金發(fā)少女給掐死了，然后我就嚇醒了?！爆F(xiàn)在回想起來，張赭仍舊心有余悸，“所以當我看到她的臉時，又把我嚇了一跳！那夢境實在太過真實，萬一真的會發(fā)生該怎么辦……所以我就想提醒一下你們……”
“雖然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有個問題我還是想問你一下？”尹之音雙手環(huán)胸，一副自我防御的姿態(tài)。顯然，她并不買張赭的賬。
“你問……”
“如果真是在做夢，為何你醒來之后還能如此清晰地記得自己的夢？連少女的瞳孔是哪一種藍色都記得一清二楚，未免細致得有些夸張了吧？”尹之音質問道。
張赭無奈苦笑，“我以前是搞美術的，所以對顏色比較敏感。”他知道單憑這點很難令對方信服，便又補充說明，“其實我若是做別的夢，醒來之后也壓根記不住。但不知為何，唯獨做與那個山羊胡男有關的夢時，所有細節(jié)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如此說來，你之前也做過和山羊胡男有關的夢？”葉一許借機反問。
張赭緩緩地點頭，“大概在十幾二十年前，我?guī)缀跆焯焱砩隙紩舻脚c他相關的內容……弄得我都神經(jīng)衰落了……”忽然，張赭停頓了一會兒，眼神變得更加憂郁，仿佛往事不堪回首，“總之，后來我又不做那樣的夢了……直到昨晚?！?p> 葉一許繼續(xù)追問：“那在以前的夢境里，山羊胡男也會殺人嗎？”
張赭趕忙搖頭否定，“他是一個職業(yè)騙子，雖然經(jīng)常干些坑蒙拐騙的勾當，但不至于殺人……”這也是張赭對于昨晚夢境耿耿于懷的原因，“那家伙”居然敢殺人了？！
“你似乎，對他很熟悉？”葉一許發(fā)現(xiàn)了關鍵點。
“呃，可以這么說，但也不準確?！睆堲鬟@回倒不急于否認，“因為在夢里，我像一位看客，他像紀錄片里的主角。我能看到和聽到他在生活中的所有經(jīng)歷，以及他的所思所想，但他卻看不見也聽不見我，我們彼此之間無法交流。”
這樣的描述，讓葉一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一時間沒能想起曾經(jīng)在哪感受過。
“關于山羊胡男的長相，麻煩能形容得更詳細一點嗎？雖然山羊胡是特點，但也沒有那么特殊，譬如你就留著同款胡子，不是嗎？如果能給我們更多的細節(jié)，日后見到時也能及時避開，這也是你特意找我們談話的原因吧?！?p> 現(xiàn)在的葉一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保護心愛之人的生命安全，他必須規(guī)避一切存在可能的風險。
張赭抓耳撓腮地想了一會兒，實在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描述的外貌特征。
“其實他長得挺大眾臉的……干脆我把他畫出來給你們吧！”
說罷，張赭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翻出一張空白卡片，拿起餐桌上點單用的鉛筆，自顧自地畫了起來。
起初，葉一許以為他們會收獲一張火柴人畫像，結果卻出乎意料。
“高手在民間??！”葉一許接過那張惟妙惟肖的人物速寫，不由發(fā)出贊嘆。
“畢竟我以前是搞美術的。”張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下巴，“太久不畫，手生了，不然能畫得更好?！?p> “已經(jīng)夠好了！他要是站在我們面前，絕對認得出來！”
向張赭鄭重道謝之后，葉一許、尹之音與其各奔東西。
“你當真相信他的話？聽上去像是胡扯。”尹之音仍保持懷疑態(tài)度。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他說得挺真誠的，也沒問我們要錢，不像騙子?！比~一許還在琢磨著手上那張山羊胡男的速寫，越看越覺得微妙。
“不像騙子，但像瘋子！之前你們聊天時，我偷偷查了他吃的那種藥，似乎是某種治療精神類疾病的藥物，不會真碰上神經(jīng)病了吧？”尹之音順帶吐槽葉一許，“然后你還傻乎乎地和那神經(jīng)病聊這么久?！?p> “臥槽！?。 比~一許突然大罵一聲。
“不生氣~不生氣~”尹之音順了順他的背，“就當被瘋子騙了一回，反正只是請他喝了一杯咖啡，沒有什么大損失?！?p> “不、不是，哎呀，他可能、對的！”像是被延遲感染一般，葉一許頓時慌張得語無倫次。
“有話慢慢說！”
“不管他是真瘋假瘋，這畫上的人，我曾經(jīng)見過！難怪一直覺得眼熟，居然……”葉一許越說越小聲，陷入自己的回憶中。
雖然尹之音不相信張赭，但她百分百信任葉一許，所以突然看到對方這樣，也難免緊張起來。
“畫上是誰？”
“富加……他從鏡區(qū)里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