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夜承載的黑暗都不是那么容易驅(qū)散的。季念雙手戴著白色手套穿梭在三三兩兩的身穿警察制服的人中。
“念姐,死者名叫車愛美,是中韓混血,25歲,歌手,死亡時間為昨晚凌晨十二點左右,報案人是小區(qū)的保安,看見死者家中的大門沒有鎖就試圖敲門看看家中有沒有人,然后進入屋中發(fā)現(xiàn)死者倒在客廳,初步斷定為他殺,因為死者的臉全部被兇徒劃花了,死狀極為慘烈?!闭f話的是季念的副手,姚晴,“具體情況還要等兩日后的尸檢出來才能知道。”
“好的,謝謝你,小晴?!奔灸钤谘惨暳宋葑右蝗σ院?,轉(zhuǎn)頭對姚晴報以一笑。
季念走近擔架上的死者,工作人員已經(jīng)準備要將尸體抬走了,季念掀開遮著死者尸體的白布,果真面容被劃的慘不忍睹,鮮血攤開凝固在臉上,乍看之下會以為整個面皮都被人給剝離了下來。
“尸檢出來立即給報告給我?!奔灸顚ε赃叺墓ぷ魅藛T說道。
“念姐,我查了一下,這個車愛美是省話劇文化團的一名演員,前期因為是混血的身份在話劇團根本吃不開,后來,話劇團的團長換了人,新團長又是什么主張創(chuàng)新的,然后車愛美當仁不讓的就成了話劇團的新寵,因為這事兒開罪了很多人。昨天是他們話劇團開新戲的日子,死者被選為主角,還有一件可巧的事呢,念姐,你猜是什么?”小晴調(diào)皮的看著季念。
季念則回頭瞥了一眼姚晴,意思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小晴吐了下舌頭,正色的說,“這部新劇的主題叫做——《畫皮》”。
這時一位被季念叫去看小區(qū)錄像的工作人員走過來對季念說:“念姐,昨晚出入死者家中的一共有三個人,我做了一個簡單的調(diào)查,八點過十分來到死者家中的是他們話劇團的同事殷紅,她出小區(qū)的時間是八點五十五;第二個進入死者家的是一個叫郝勝賢的人,是死者的所在話劇團的團長,九點一刻來的十一點一刻走的;第三個則是死者的好朋友馮依依,十一點二十來的,十一點三十出小區(qū)的?!?p> “那么最后這個馮依依卻是很有可疑哦?!币η珉p手抱著文件夾,裝模作樣的看著季念。
“不管有沒有可疑,去將這三人叫到警察局協(xié)助調(diào)查。”季念敲了下姚晴的頭,示意小丫頭不要淘氣。
最快來到警局的是馮依依。她臉色慘白的坐在季念面前,語帶哀傷的看著季念。
“警官,愛美是個好女孩,她怎么會……”話還未說完就哽咽起來,然后泣不成聲。
“你是昨晚十一點二十去的車愛美的家,十一點三十出來的,請問你這十分鐘在她家做什么?”季念直白的問,并沒有顧忌馮依依的哭泣。
“我在她家門口敲了大約十分鐘的門,見沒人,就出來了,是今天早上接到警局的電話才知道這件事的……”
馮依依的情緒似乎很不穩(wěn)定,季念看見姚晴帶著一個俊美的男人走了過來,看來來的是二號懷疑目標,話劇團長——郝勝賢。
“你和死者是何關(guān)系?”季念看著前面坐著的略顯不自然的男人。
“……同事?!焙聞儋t思索了一會回到。
“同事?怎么會在一個同事的家里從九點一刻呆到十一點一刻,整整兩個小時!說!你在死者家做什么?”
“沒……沒做什么……”或許是男人本身就沒什么氣勢,在季念肅然的言辭間竟然硬生生的落了下去。
“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嫌疑犯么?”季念聲音突然溫柔了下來。
“……知,知道……”男人弱弱的氣勢,竟然會顯得非常女人味十足,帶著哭腔說,“可是,警官……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我真的不知道哇……”
季念看見一個大男人哭的梨花帶雨的,暗自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去見第三個到達警局的嫌疑人,劇團原先的臺柱子殷紅。
“警官,我知道你們?yōu)槭裁磥斫形襾?,可是我也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并不知道車愛美是怎么死的,雖然我看起來很有動機殺人,可是團長也是有的,告訴你一個秘密,團長和車愛美有一腿?!币蠹t抽著煙,有些自傲的坐在季念面前,“我知道你想說就算他們有一腿又怎么樣,可是,還有一個秘密哦,團長有一個秘密老婆……”
“你是想告訴我們這起案子是情殺?”季念不悅的看著殷紅,這個女人,看似很聰明,可是她不斷抽煙的動作出賣了她,她有秘密,“你說的線索我們會去查,不過還是要請殷紅小姐在警局待一段時間了?!?p> 三間審訊室,三個截然不同的嫌疑人,兇手肯定是其中之一,可是怎樣才能知道他們有沒有說謊呢……
“念姐,那個郝勝賢果真是結(jié)了婚的,不過她老婆卻是一個癱子,據(jù)說是兩年前出了一場車禍?!币η绶畔码娫?,對季念說,“我剛剛也打電話給醫(yī)院核查過情況了,確實屬實。”
“好的,謝謝?!奔灸钜皇滞兄橆a一手在無規(guī)則的敲擊桌面。然后走向郝勝賢的偵訊室。
“郝勝賢,你和車愛美是什么關(guān)系?”季念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帶著惋惜和嚴厲,“我們剛剛接到你妻子的電話,她聽到你在警局可是很著急呢,可是你呢!竟然背著自己的老婆在外面鬼混!”
“我妻子……她……”本身性子就比較弱的郝勝賢似乎已經(jīng)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呀……”
季念并未繼續(xù)詢問,而是認真看著郝勝賢。確定他并不是在演戲后,說:“你就是這種男人,嫌棄發(fā)妻癱瘓,在外面另結(jié)新歡!”
“不!我不是!”郝勝賢徹底崩潰,“是她!車愛美!是她逼我的!”
“本來我一直以為她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可是接觸下來發(fā)現(xiàn),原來她竟然……她勾引我……還拍了照……說要給我老婆……我愛我妻子……不能傷害她……于是我就這樣和她保持這種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直到畫皮的選角……昨晚,我就是為了這事找她的……她威脅我保住她主角的地位,我求了她整整兩個小時!……可是她依舊是這么惡劣……于是……我就走了……”
季念從偵訊室出來,姚晴快人快語,“念姐,這個男人的話可信么?”
“可信,他并沒有說謊的痕跡?!奔灸钪傅氖侵w語言,而且,一個男人丟人丟到這份上了,也不會再耍什么心機了。
“那接下來怎么辦?”姚晴崇拜的看著季念。
“走,去看馮依依?!奔灸羁偸怯X得在漏掉了什么,于是說,“你去把馮依依的背景信息調(diào)過來?!?p> “馮小姐,不好意思,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奔灸疃Y貌的看著那個眼眶通紅的女人。
“好,警官您問,我知道的一定都說?!?p> “你知道你的好朋友的戀愛情況么?”
“嗯,不清楚,但是我看到過幾次她和她們團長走的比較近?!瘪T依依思索了一下說。
季念看見馮依依交疊的雙手指甲蓋上有些紅色的顏料,“馮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是老師,教學生畫畫的。”
“哦?是么?我原先也學過繪畫呢,不知道馮小姐主要是教那一塊的呢?”季念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閑聊。
“是么,原來警官也是此道中人啊,呵呵,我主要是教素描這一塊的,彩繪一直是我的最愛,可惜,很久都沒有動了呢?!瘪T依依的聲音輕松。
“有時間一定討教下馮小姐,我先去做事了,馮小姐可以先走了?!奔灸疃Y貌的說。
“警官,不是還沒到時間么?我可以走了?”馮依依意外的看著季念,眼中有一絲的喜悅閃過。
季念沒有錯過那一絲的喜悅,立馬說,“當然!”
然后與馮依依握手,馮依依看著自己的手頓時大駭,因為手上已經(jīng)被季念用手銬銬住了。
“警官,這……怎么回事?”
“抱歉,因為你無意中泄露的信息讓你從嫌疑人,變成了嫌疑犯!”季念對著旁邊的姚晴說,“去叫技術(shù)科的人過來我要提取馮小姐指甲中的顏料做對比。”
馮依依頓時臉上大駭。
“馮小姐不應該如此大意的說你很久沒有動過彩繪了呢?!奔灸钚χ粗T依依,把她重新拉回位置上坐下,“現(xiàn)在說說吧,你是怎么殺死車愛美的?!?p> 季念一邊看著馮依依的身平信息,一邊詢問。
“我是一個純藝術(shù)的愛好者,愛美原來也是,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就變得功利了,她離開了我,她這是對我們友誼的背叛!”馮依依的聲音有些憤世嫉俗,完全沒有原先的嬌弱,“昨晚我打電話給她,她得意的告訴我,她當上了女主角,馬上就可以成為話劇界的一代新星,她還嘲笑我永遠只有守著我彩繪的夢想不知道前進!她是我的朋友,怎么可以踐踏我的藝術(shù)!”
“于是,昨晚我去找了她,在她的水中下了藥,然后離開?!瘪T依依似乎完全陷入了癡迷了一般,“你知道魔法最靈驗的是什么時候么?就是凌晨,我又悄悄的回去,用我最拿手的彩繪給她畫了一個最完美的妝容,她不是畫皮的女主角么!我就成全她對于畫皮的藝術(shù)!然后用專業(yè)美工刀刻上完美的終結(jié)……可是!沒有想到愛美竟然中途醒來……竟然被活活嚇死了……哈哈……竟然被嚇死了……哈哈……”
馮依依完全失去控制,又哭又笑的。
“念姐,技術(shù)科做的對比出來了,果然和死者臉上殘血里混合的顏料是一樣的。只是我不懂,既然她兩次進入死者家里為什么會沒有監(jiān)控資料?”
“啊!——”一個聲音頓時響起,是當時去查監(jiān)控的同事,恍然道,“我去查資料的時候那邊工作人員說當時正好錄影內(nèi)存滿了,在換設備……”
畫皮畫骨難畫心,有時候人和人相處其實就是心的對接。季念搖搖頭,就為了這個荒謬的理由就殺了一個人,人命,在他們眼里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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