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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時

第二十三章 弦月殿

福安時 我是多少 3137 2020-05-19 18:49:27

  眼前就是這樣一番景象,兩個深夜醉酒“男”在橋梁邊抱作一團,相互取暖,時不時還抽鼻子嗚咽幾聲,路上走過的多事人伸著脖子看看,又指指點點地走遠了。

  街邊的馬車外,眼神茫然的顧知有些不知所措地摸摸后腦勺,然后等著身旁的夜軒之發(fā)話。

  晚宴時慶王到府里來了,慶王離開后,愈發(fā)愈意興闌珊的夜軒之在書房里,便差顧知來問弦月殿里布置好了沒有,這時正好跟著安時和唐果出府的其中一個侍衛(wèi)回來報信兒,說那兩位喝得酩酊大醉。

  夜軒之扶額,讓顧知去準(zhǔn)備馬車,夜深了,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只好親自出來尋。

  剛剛倆姑娘抱在橋邊哭著說的話,夜軒之和顧知都聽得一清二楚,此時的夜軒之挺拔端正地背著手站在游仙河邊,一身的清冷,臉上神色不明,眼瞳格外漆黑。

  夜軒之先一步走上前去,唐果在迷糊中抬起頭來,嚇了臉色驟變,急著想要站起行禮,卻被睡過去的安時抱著,難以起身。顧知連忙伸手幫忙拉,夜軒之?dāng)[擺手,扶著安時的腰將她輕輕從唐果懷接了過來,在這個瞬間,安時頭上的圓帽掉了下去,一頭長發(fā)從夜軒之的左臂彎外散落下來,她迷糊地往夜軒之懷里鉆了鉆,小手下意識地抓了抓夜軒之胸前的衣襟,睡著乖得像個小貓,眼角還有淚痕,身上也有果酒的甜味兒,看著懷里的人兒,夜軒之的心忽然像水一般軟化掉了。

  安時在迷糊中又聞到了那陣熟悉的桂花香,這是夜軒之身上的味道,從前他抱她的時候,還有馬車?yán)锏能浰?,也是這個味道。

  安時強撐開眼皮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真的是夜軒之,她以為喝醉了做夢,撇了撇嘴兩滴清淚又從眼角滑落下來,夜軒之看著她染著紅暈的臉、紅紅的眼睛和鼻尖,卻又委屈得不行的模樣有些想笑,低聲問道:“到底喝了多少喝成這個模樣?”

  安時抽了抽鼻子,軟軟地喊了一聲:“殿下……”然后直接伸手抱掛在他身上,眼淚也順勢滑進了夜軒之的頸窩處,又熱,又涼。此刻的夜軒之神色難辨,一雙眸子黑得發(fā)亮,他的下巴低了低,蹭到安時熱而軟的臉頰上,耳根處開始發(fā)起熱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到底要怎么做,才不違自己的心呢?

  他將她輕輕地抱起來,抱上了馬車后,安時沒撒手,他就將她抱坐在自己的懷里,小心地呵護著,轉(zhuǎn)而又開始回想起之前與她在一起發(fā)生過的種種……

  后來唐果被顧知扶起,酒已被嚇醒了大半,踉踉蹌蹌的也跟了上去,顧知落在身后,搖著頭笑,很快也跟了上去,時不時也還伸手扶一下,唐果的臉也不知是喝酒紅的,還是羞紅的。

  回到玉王府,夜已經(jīng)很深了,清霽的白月光下落了一地的白梨花,香味撲鼻,夜軒之直接把安時抱到自己寢殿旁的偏殿——弦月殿里去了。

  他打算以后便讓安時住在這里,今日午膳過后就讓全總管差人開始布置的了,和慶王用晚膳時他心不在焉的,慶王走后他在書房里,踱來踱去也還是沒想好要如何開口與她說。人的心意,有時候好像連自己都不太明白。

  顧知叮囑唐果從原本住的東殿屋里簡單收拾些自己和安時的東西過來,說是殿下已經(jīng)將安時抱進去了,讓她過來照看著,安時晚上有什么事好有人照應(yīng)。

  這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意思?但唐果也迷糊,沒敢多問,只一一照辦。

  回到東殿后院后,唐果魂不守舍的樣子嚇麻子一跳,道出事由后,麻子便說:“怪不得你一臉的不可思議,我要是有朝一日能住到王爺?shù)钠罾?,估計……估計不行,我說話又不動聽,長得也不行?!闭f罷,他搖了搖頭。

  唐果恍然大悟,連忙點著頭說:“我就說了,王爺對阿時是不一樣的。”

  “這還用你說?”麻子哼笑出聲:“我也早就看出來了!”

  唐果白了他一眼:“去帶大寶抓老鼠吧你!”

  大寶,是那個饞嘴貓的名字,是這三位朋友一塊給它起的。

  次日,約莫到了辰時正二刻,安時才昏昏沉沉從弦月殿里醒過來,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慢慢有點清醒了,看到眼前的環(huán)境很是陌生,她瞪大了兩眼:不是吧,好丟臉,怎么跑來別人的房里睡了?酒真是害我不淺,每回一斷片兒就出事……

  “痛心疾首”之余,安時深吸一口氣后爬下床來,套上了布靴,貓著腰,鬼鬼祟祟輕手輕腳地來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扒開一條門縫,門前的確不是之前屋前的臘梅樹了,但看外面的景象,似乎還在玉王府里。這時夜軒之和顧知已經(jīng)從寶京請安回來,正從廊前走過,安時眼疾手快地輕關(guān)上門,然后蹲下身來,頭腦風(fēng)暴了一會兒,然而并沒有用,她沒有想起什么關(guān)鍵的信息來,只記得昨晚上喝著喝著走到了游仙河邊……然后,好像夢里看到了殿下?

  我這早晚有一天得醉了掉河里,安時拍拍胸脯,站起身來:“淡定淡定,活著就行?!?p>  安時四顧了一下屋內(nèi),這里的擺設(shè)很整潔,物品也都齊全,紫檀雕花床榻、軟紗帷幔、箱屜、門柜、帶銅鏡的紫檀案、胭脂盒、紅木椅、書案、擺著果盒、點心盒的茶幾、插著梨花的花幾、香爐臺、雕花刺繡屏風(fēng)、掛畫……還有,床榻邊的紅木椅上,疊著一套很漂亮的粉藍色軟緞衣裙,安時不敢亂動,蹲下來看了看,看到那衣襟處繡著的一個“安”字。

  忽然,門外敲響了,是唐果的聲音:“阿時,你起來了嗎?”

  安時一驚,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然后馬上跑去開了門,又往唐果身后四處望了望,夜軒之和顧知已經(jīng)不在周圍了,安時放下心來,有點疑惑地看著唐果:“你端著洗臉?biāo)陕镅???p>  唐果白了她一眼,拿手肘推開她,端著洗臉盆進了屋,輕描淡寫地說:“喏,快點洗臉梳妝和更衣,一會兒,顧大人要來找你的?!?p>  “顧知找我干嘛?”安時疑惑,連忙關(guān)上了門,難道剛才被看到了?又帶點嗔怪地問:“唐果,我怎么睡在這兒的?你昨晚怎么能不帶我一起睡呢?我喝醉了可是會出事的!”

  唐果氣呼呼地鼓著腮,沒好氣地說:“你也知道你喝醉了會出事,誰讓你買酒喝!還帶我一起!丟臉?biāo)廊肆?!昨天晚上……被王爺和顧大人撞見了!?p>  安時大吃一驚,小心問道:“哈?撞見……什么了?”

  唐果用食指推了推安時的額頭,有點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笑,叉著腰:“哼,撞見一個大酒鬼,哭哭啼啼的睡在街上。”

  安時半信半疑:“我哭了?怎么可能……為什么呀?”

  唐果又好氣又好笑,但又怕提起她的傷心事,便咳嗽兩下以正聲,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說不想離開玉王府,說不舍得我,也舍不得王爺?!?p>  安時一聽,搖著頭嗤笑了一聲:“你說我錢丟了蹲街邊哭一頓我還信你,哪有什么舍不得?!闭f完就擼起袖子開始洗臉。

  唐果鼓起了腮幫子,咬牙切齒:“白眼狼,哼!”

  簡單洗漱完,安時抿著嘴彎了眼笑,伸手回推了一下唐果的額頭,說:“真是傻丫頭……哎對了,這屋子是怎么回事?這兒不是主殿嗎?

  “這兒是弦月殿?!碧乒噶酥讣t木椅上那套粉藍色的對襟襦裙,說:“喏,你把衣裳穿好,我在門外等你?!闭f完帶上門就出去了,留下一臉懵的安時。

  等到安時更衣梳妝好出來,顧知和唐果眼睛都亮了。先前安時在東殿里,總是穿一身素青色的羅裙,也不多施粉飾,但在人群中依然是最抓人眼球的一個,只是她有時候幫別人干活,額頭汗水沾著碎發(fā),兩手黑乎乎的,跟個假小子一樣。而現(xiàn)在安時稍稍打扮起來,便讓顧知回想起元宵節(jié)那晚,她站在宴舞臺上讓所有人眼前一亮的那一幕。

  安時穿著這身粉藍色的對襟襦裙,看起來秀眸惺忪、粉腮紅潤,她無奈地看了看眼前的兩個人,開口道:“兩位大哥,我是猴子嗎?你們怎么一直打量我?”

  唐果圍著她轉(zhuǎn)了個圈子,又伸手理了理她鬢前的碎發(fā),感嘆道:“這也太好看了吧!這么一看才像是個端莊的小姐嘛!顧大人,你說是不是?”

  顧知左手橫在胸前,托起右手捏著下巴,洋洋自得地道:“那你是沒見過花魁大會上的阿時姑娘,當(dāng)時臺下所有的人眼睛都看直了,就連我們殿下都看得移不開眼呢!”

  安時搖了搖頭,問:“顧知,你找我們做什么?”

  “殿下在書房里等你,你隨我來吧,阿果也一起走吧?!鳖欀f完側(cè)過身,朝兩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來到書房后,顧知和唐果留在門外,安時獨自進去了。

  夜軒之今日穿的是一身盤領(lǐng)金紋紅衣朝服,戴著鑲珠玉的頭冠,正在書架邊取書,他體型修長,穿的紅色簡直像量身定做一般,安時看著他那棱角分明如冠玉般的側(cè)顏,覺得大飽眼福。

  安時站在書案一旁,向他行禮問道:“殿下,您找我?”

  夜軒之取了兩本書,有些慵懶自在的樣子,在書案前坐了下來,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對面坐下。

  “酒醒了嗎?”夜軒之坦然自若地動手給她斟了一杯茶,端到她跟前放下。

  安時眼波流轉(zhuǎn),看樣子這醉酒的事兒是繞不過去了,低下眼乖乖地接了茶,答道:“醒了,謝謝殿下?!焙攘艘豢冢址畔聛?,既而又抬起眼,乖巧地看他。

  這實在讓夜軒之沒脾氣,只得笑,又說:“將左手伸出來。”

  安時便聽話地伸出左手,心想:又是要看傷口嗎?之前在桂零州時,他特地讓人從北疆帶回來一種祛疤的藥膏,安時左手腕上的疤,他已經(jīng)看過許多回了。

  夜軒之手心里捧著一個青玉小圓瓷,旋開蓋子,里面有稠白的藥膏,安時看著他低下眼來,撲動著長長密密的睫毛,又伸出修長的手指解開她手腕上的細白紗,然后很溫柔地把藥涂在傷疤上。

  “先前在桂零州用的藥沒有寶京里的好,這是宮里的御醫(yī)調(diào)制好的,一會兒你帶回去用?!币管幹疁芈暭氄Z,又叮囑道:“等藥干了,再綁上白紗吧?!?p>  安時收回手,聞了聞手腕上那個藥,隱約聞到了三七、丹參的味道。

  安時笑了笑,又理了理袖子,道:“其實不綁也沒關(guān)系,就是有時候別人會盯著追問?!?p>  夜軒之微愣,又輕聲道:“沒事,以后不會再有別人追問了。”封口的事兒能有多難啊。

  安時雖然不是很明白這話,但還是點點頭,又問:“那殿下還有別的事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就不打擾您忙公務(wù)了。”

  “這么著急走?肚子餓了?”夜軒之剛問完,門外顧知的聲音就和敲門聲一起響了,安時看了夜軒之一眼,起身去開了門,兩個婢女端著食盒和果盤進來,一樣樣地擺到了書房內(nèi)右邊睡塌前的案幾上,又退了出去。

  顧知走上前來,朝夜軒之作揖道:“殿下,給阿時姑娘準(zhǔn)備的物品統(tǒng)統(tǒng)都放到弦月殿里了,唐果也將她的物品從東殿安置到弦月殿旁去了?!?p>  夜軒之輕點了點頭,顧知便帶上門退了出去。

  安坐了回來,不解地問:“殿下,您為什么讓我搬到主殿來住啊?”

  夜軒之抿了一口茶,漫不經(jīng)心道:“顧知也住在主殿里,有何不可?”

  安時皺了下眉:“那不一樣,顧知可是貼身保護您的人……”

  夜軒之把右手?jǐn)R在案上,俊美無暇的臉突然湊近了來,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話里有幾分挑逗之意:“那你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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