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坐在辦公室里整理著目前所有的線索,雖然在十龍城寨抓到了暗鎖,其中略微有些麻煩,因為畢竟十龍里魚龍混雜,雖然其中幫派很多,但是面對近衛(wèi)局時,卻表現(xiàn)出了不同于往常的團結(jié)。在追捕過程中,很多人都為暗鎖提供了便利,陳心里是明白的,雖然七年之前黑幫覆滅,但小的黑幫還是如野草一般生長在龍門,近衛(wèi)局對此也只是采取了對大的打壓,小的放過的態(tài)度。
這好像是場游戲一般,近衛(wèi)局和十龍城寨的人們把暗鎖作為競爭的關(guān)鍵點,一邊是黑幫為暗鎖大開方便之門,一邊是近衛(wèi)局窮追不舍緊隨其后,這樣的追逐戰(zhàn),比一年后某個黑心藥廠的偷跑計劃要精彩得多。
不過暗鎖最后還是自投羅網(wǎng)了,也談不上近衛(wèi)局技高一籌,只是詩懷雅使了些旁門左道,她扣下了暗鎖所在乎的孩子,雖然不知道她的情報到底來自何處,不過就現(xiàn)在暗鎖被羈押在近衛(wèi)局這個結(jié)果而言,這種手段很有效率。
陳走進龍門近衛(wèi)局大廈,坐在桌子前,她在紙上寫寫畫畫,一直沒有停過。
近衛(wèi)局里忙忙碌碌,因為最近感染者的原因,加班也成了常態(tài),沒人注意陳一直在辦公室里一直做什么,她不是需要普通近衛(wèi)局警員操心的人。
“暗鎖是殺人兇手?!?p> 這是個命題,而這個命題正確與否靠陳來判斷。
就目前來看,暗鎖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小。
原因是手法,而不是暗鎖的證詞。
近衛(wèi)局在追捕暗鎖時都看到了這個女孩熟練地運用著鉤鏈和抓鉤在十龍城寨里移動,當時有人堅信,那種手法同殺害周哲的手法相同,所以在抓捕到暗鎖后,他們對暗鎖手里的“武器”進行了檢查。
陳也在近距離觀察了這個所謂的兇器,首先鉤爪和魚叉沒有關(guān)系,魚叉主要是倒鉤鋒利,鉤爪則是前爪鋒利,第二,暗鎖所使用的鉤鏈,不可能作為分離周哲頭和身體的兇器,原因是這種鉤鏈的線,是龍門五金店里隨處可見的尼龍繩,用這種尼龍繩,只可能勒死周哲,而絕對不可能這么干凈利落的切開頭和身體。
就那個女孩的個子來看,周哲比她高半個頭,就算是拿著滿足作案條件的兇器從背后勒也得踮起腳,很難發(fā)力。如果先把周哲擊傷再坐在他身上倒是可以滿足條件。
這種整齊的傷口,簡直就是像用魔法斬斷了那個人嘛。
陳揉了揉腦袋,拿起桌邊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早已涼透,所以喝進去后,陳被苦的皺了眉。
既然從暗鎖這邊暫時已經(jīng)挖不出什么線索了,那不如從另一頭入手,周哲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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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妮從來到龍門開始就住在了她的議長叔叔的家里,議長家的仆人從第一天就見識到了這位大小姐的嚴苛之處,從吃的到住的,無一不表現(xiàn)出了神經(jīng)質(zhì)一般的挑剔,好像她在維多利亞住的是皇室的寓所。盡管管家曾給過主人董志一些暗示,董志只是瞥了管家一眼,告訴他有要求盡量滿足,至于其他的,他會同顏妮說的。
第二天,這位大小姐的脾氣就收斂了很多。
回到龍門之后,這個女孩似乎對于做娛樂明星很有興趣,所以她選擇去了一家娛樂公司,而公司的老板十分識趣,把旗下不少藝人的資源都分給了這位顏妮小姐。不過這位顏妮小姐似乎并不領(lǐng)情,該做什么還做什么,把公司上下搞得有些雞飛狗跳。就在幾天之前,她想要欺負一個唱童謠起家的小歌星時,卻反被人好好教訓了一番,這件事讓公司上下拍手稱快,當然是背著顏妮的時候。當時近衛(wèi)局也接受調(diào)查了這個案子,不過由于案情牽扯到了一些不太好明言的事上,所以暫時也就擱置了下來。
酒宴上,議長董志過分熱情的向周哲介紹了他的這位侄女,而顏妮也欲拒還休的勾搭上了這位周少爺。
兩人成雙入對,時常一起出現(xiàn)在龍門的很多場合,而周少爺也是為搏美人一笑,一擲千金,包下了當天鏞記酒家,為這位顏妮小姐準備一場燭光晚餐。這對于近段時間有些壓抑的龍門而言,似乎是個釋放壓力的突破口,很快,娛樂小報蜂擁而至,每次兩人出行身邊都會有不少狗仔暗中觀察。
陳倒是沒看過那些花邊小報,不過在她的印象中,劉伯的門房里似乎有這種花邊報紙。
篤篤~敲門聲響起,正在小憩的劉鐸抬起頭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陳,夕陽正緩緩地散發(fā)著最后的熱量,這種蘊含著紫外線的光打在人身上會讓人覺得暖洋洋的,但是當光芒消失的時候,又會讓人感覺到格外的冷。劉鐸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畢竟也上了年紀,注意一點總沒錯,“干嘛?”
“我想到您這借點報紙。”
“哦,報紙啊,這里多得是,阿陳你想借哪一份。”
“娛樂報紙...隨便那一份都成,最好是...有周哲和顏妮之間事情的報紙?!?p> 劉鐸在報紙堆里翻翻找找,“阿陳,你也關(guān)心起娛樂周邊了嗎?”
陳紅了臉,“不是啦...是...周哲的死可能與此有關(guān)?!?p> “哦?”劉鐸抱起一堆雜志,“這些都是有關(guān)的?!?p> “他們瘋了嗎?”陳看著眼前的報紙感覺到頭有些暈,“周哲和顏妮約會才不到一個星期吧。怎么會有這么多報紙...”
“哦。”劉鐸抬起頭看了一眼陳,“最近感染者的事情鬧得很兇,花邊小報不會報道那些事情,不吃飯又不行,所以這個事情剛剛好?!?p> 陳看著那一堆雜志和報紙,估算了一下,就算是只看同周哲和顏妮有關(guān)的東西,恐怕也得看到三天以后,不單單是魏彥武催的緊,陳朦朦朧朧的感覺到了這件案子拖得越久,變數(shù)也就越大,真相也就會越來越遠。
不過劉鐸隨手披上了掛在椅背上的大衣,忘了說了,此時龍門正值秋天,相比于夏天來講,最好還是披上件外衣,何況最近秋雨連綿,老人自然要注意保暖。
“阿陳啊,你想聽什么,我同你講就好了。”
“誒,劉伯...那些東西你都看過嗎?”
“平日里沒什么事情,干坐在這里也沒什么事情好做,雖然記性不大好了,你想知道什么,不如讓我給你講,看這些對你來說恐怕很費勁。”
“嗯...那就謝謝劉伯了。”陳拿出筆記本,不過似乎發(fā)覺這樣有些不太好,好像是在給犯人做筆錄一樣。
劉鐸看出了她的糾結(jié),他坐在椅子上示意陳做到他身旁的床上?!跋茸?,阿陳,記筆記是個好習慣,可以整理出很多線索?!?p> 陳低頭說了句,“抱歉了劉伯?!?p> “嗯,我們開始吧。”劉鐸寬容了她的這種不尊重,一老一少就坐在狹小的空間里開始了這次對話。
“按照小報上寫的,不,既然有這么多份雜志和小報,那就意味著一直有狗仔跟著他們吧?!?p> “嗯,確實如此?!?p> “那么...為什么周哲會毫無征兆的被殺,而且沒有任何一個目擊者。”陳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她不好意思的抬起頭。
劉鐸只是笑了笑,“沒事的,阿陳,幾天之前,這位周少爺剛剛和顏妮小姐鬧掰。狗仔可能是看到兩人之間再無可能所以放棄了跟蹤?!?p> “鬧掰?”陳回憶起之前在法醫(yī)科時手下的警員匯報給她的,顏妮打了周哲一巴掌的事情,似乎不少報紙都刊登了這件事。“那么有可能是這位顏妮小姐報復...不可能,議長不會由著她亂來,況且她一個女明星怎么可能有能力做出這種事。”
“本來事情就該是‘周少爺求愛不成慘被拒,顏小姐脾氣火辣耍刁蠻’這樣。”劉鐸從許多雜志中抽出了一本,指著封面的一行字說道。
陳也看到那幾個大大的紅字,她接過雜志,首頁首版就是這件事的報道,她的眼珠不斷轉(zhuǎn)動,快速的瀏覽著這部分內(nèi)容,添油加醋的部分她不感興趣,動機之類的小報信誓旦旦的保證了顏妮是忘不了前男友?!肮焕速M時間看這些就是錯誤...”這就是她看完后得出的結(jié)論。
“辦案就是信息的較量,犯人會不斷地隱藏信息或者拋出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分散你的注意力,能不能抓到最重要的信息才是考驗警察的地方?!眲㈣I低聲說出了這句話,陳聽過很多這樣的紙上談兵,現(xiàn)在從一個老頭子嘴里說出來只會讓她覺得這是在哪本垃圾小說寫下來的東西,不足為憑。
不過很長一段后,她在某個穿著黑衣拿著煙斗,cos福爾摩斯的家伙嘴里聽到了更扯淡的版本,“所謂偵探,就是掌握了全部信息,只要我們掌握了全部的信息,包括犯人如何犯案為什么犯案,這件案子就算是解開了。”當然這也是后話,這里先不詳說。
陳呼出了一口氣,“這件事的后續(xù)呢?周哲沒有忍下這口氣嗎?議長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周哲應該是忍了,他沒什么報復的能力,不過顏妮在那天之后很狂躁,據(jù)和她同一個公司的藝人透露,當天她在片場欺負一個藝人,卻被人打了一頓。報紙上寫的,這是周哲氣不過所以雇了打手?!?p> “那個案子我知道,近衛(wèi)局里有檔案,跟周哲沒牽連,那群人不好惹,不是周哲叫來的。”
劉鐸抬了抬眉,“周哲在顏妮被打后一直待在家里沒有外出過,狗仔也混不進周家,接著就是周家報案,周哲失蹤,不過還不到一天,周哲就被找到了,找到那時,已經(jīng)死了?!?p> “不對,不對,周哲重傷是兩天前的事,這是近衛(wèi)局的體檢報告...為什么會...遲一天報案,難道他在周家已經(jīng)受傷了...”陳翻看著自己的筆記,“看來這里...真的藏了很多東西啊。”
劉鐸拿走了陳的筆記本,陳在一瞬間起了應激反應,不過令陳難以置信的是,她居然沒有搶過眼前的老頭。
劉鐸翻看筆記的速度很快,“阿陳,周哲的頭找到了嗎?”
“沒有...”陳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的回答道。
劉鐸抬起頭把筆記本還給了陳,默默地再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