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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雁來稀

第五十七章 雁門十六蛟

塞外雁來稀 彥汜 3410 2019-12-08 14:10:22

  耶律摩達(dá)為了阻止歐陽天寒將木南蕁帶走,脫手將自己的開山斧扔了出去,狠狠地將馬匹的后腿砸斷。

  失去馬匹的木南蕁和歐陽天寒稍作猶豫,隨后便拼命地朝城樓大門跑去??墒侨酥挥袃蓷l腿,終究是比不上馬兒四條腿的速度,所以很快他們便被騎兵追趕并包圍。歐陽天寒將木南蕁護(hù)在身后,警惕的盯著周圍的動靜。

  “不用顧及我,咱們一起殺出去!”木南蕁輕輕地在歐陽天寒的耳邊說道。

  “一起殺出去!”歐陽天寒不可思議的回頭相望,那雙眸子璨若星河,木南蕁周身的肅殺之氣讓他頭皮陣陣發(fā)麻。

  在歐陽天寒的印象里她溫婉、俏皮、熱情,這世間所有的廝殺、恩怨、名利欲望都與她沒有關(guān)系。在外人看來,梧桐苑是武林的霸主,可對于木南蕁來說那只是她的家。不得不說,這些年來蕭炎夫婦將她保護(hù)的很好。雖然身在江湖,卻可以任性灑脫。

  那個時候,在她心中唯一的煩愁就是蕭慕鋮的那顆心,到底在哪里。

  可如今,她慢慢變得清冷、堅硬,一副江湖女俠客的模樣。曾經(jīng)的那個木南蕁,早在一個多月前和蕭慕鋮一起消失了。

  她偽裝的很好,仿佛騙過了所有的人??蓺W陽天寒卻知道木南蕁并沒有變,她只是死死守著自己,守著與蕭慕鋮有關(guān)的一切,等他平安歸來。

  耶律摩達(dá)面露得意之色,威脅道:“小子,你將這臭丫頭交出來,我就放你回去?!?p>  歐陽天寒對耶律摩達(dá)的威脅置若罔聞,緊緊地拉住木南蕁的手,氣定神閑的看著他。

  看到對方不搭理自己,耶律摩達(dá)有些不大高興,卻依舊好言相勸道:“你說你,怎么和那丫頭一樣倔呢!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懂?。∮才鲇材阌执虿贿^我,這又是何必呢……”

  “打不打得過,還是要交手之后才能知道。”歐陽天寒輕笑道:“不是你說了就算的!”

  耶律摩達(dá)忽而大笑道:“小子你自己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我!一個細(xì)皮嫩肉,弱柳扶風(fēng);一個皮糙肉厚,威武強(qiáng)壯;就這外在條件勝負(fù)已然分明?。 ?p>  木南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一個契丹大漢,能將漢語說著這樣也不容易了!”

  “他們是要抓你,居然此時還能與我說笑!”歐陽天寒不可思議地感嘆道。

  木南蕁回道:“天寒大哥在江湖行走多年,依舊沒有將這世事看淡嘛?有些事情,結(jié)局早已注定,并不會因為我們的態(tài)度而改變。我們能做的,也不過是感嘆一聲‘無能為力’而已。”

  “我從不信命,即便是老天爺我也要與他斗上一斗。”歐陽天寒對耶律摩達(dá)說道:“那個皮糙肉厚的莽撞大漢,你我的廢話說的已經(jīng)太多了,也該動一動正格的了?!彼贿呎f著,一遍用雙目環(huán)顧四周的騎兵:“是你與我一對一單挑,還是一起上呢?”

  耶律摩達(dá)手持一雙開山斧,從馬上跳下來說道:“你這口氣,真是不小?。∫黄鹕衔疵庥行﹦僦晃?,咱倆單挑吧!”

  “單挑你也是勝之不武!”木南蕁躲在歐陽天寒身后,撇了撇嘴說道:“我們這細(xì)皮嫩肉的,哪里是你的對手!”

  耶律摩達(dá)冷哼了一聲,瞪著眼回道:“我們契丹都是蠻夷之輩,與你們可比不得。在我們這里就是拳頭硬的說話,只要老子沒有以多勝少,那就不叫欺負(fù)人?!?p>  木南蕁輕輕地皺了皺眉,眼中流露出一絲擔(dān)心之色。她本以用言語挑唆對方一下,就可以有機(jī)會二打一。卻不曾想,對方根本不吃這套。

  這耶律摩達(dá)力大無窮,出手迅猛,再加上多年征戰(zhàn)累積的經(jīng)驗,就算是她和歐陽天寒一起上,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一舉將他擊敗。而今他選擇與歐陽天寒單挑,他們是半分勝算都沒有。

  就在她為難之際,從雁門關(guān)中竄出一隊人馬。木南蕁一眼就認(rèn)出,那是自己從梧桐苑帶出來的十六個門徒。

  說來奇怪,雁門關(guān)外原本晴空萬里。

  而當(dāng)這十六個人絕塵而至的時候忽然狂風(fēng)大作,一大片烏云從西南方翻滾而來。

  耶律摩達(dá)見狀暗道一聲,不好!

  如若這雨真的下起來,那么他們的弓弩將全部失效。失去弓弩的騎兵,威力也會大不如前。

  而反觀宋軍,人家既然敢把這只十六人的軍隊放出雁門關(guān),就說明些人絕非泛泛之輩。

  宋遼交戰(zhàn)多年,彼此自是十分了解??裳矍暗倪@一隊人馬,他確實頭一次見。

  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知己卻不知彼。

  就在他在心中衡量、盤算之際,豆大的雨點送天而降,“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

  所謂“天公作美,適逢其會”,此刻正是動手的絕佳時機(jī)。

  大雨傾盆,這是六個人硬生生地將遼軍的包圍圈廝殺出了一個大大的缺口。耶律摩達(dá)目瞪口呆,難以置信。與他一起追趕而來的三千騎兵都是最精銳的戰(zhàn)士,即使沒有弓弩的掩護(hù)和幫助,他們腰間的彎刀也絕不是擺設(shè)。

  可反觀對方只有十六個人,并且他們沒有佩戴任何兵器,赤手空拳就讓對手毫無招架之力。宋軍之中竟然有如此厲害的高手,猶如天降神兵,銳不可當(dāng)。

  耶律摩達(dá)顧不上許多,只得鳴金收兵。

  沒得為了一個女娃娃將自己的精銳全部折損進(jìn)去,他耶律摩達(dá)還沒有蠢到去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

  耶律摩達(dá)暗暗咬了咬牙,無奈的搖頭翻身上馬,帶著早已潰不成軍的騎兵部隊絕塵而去。

  這一戰(zhàn)雖然守住了雁門關(guān),卻讓朝廷失去了一員猛將。

  楊八妹戰(zhàn)死沙場的消息傳到汴京城,震驚朝野。

  與此同時,“雁門十六蛟”的名頭也在大宋百姓之中傳開了。

  木南蕁強(qiáng)忍著悲痛的心情,為楊延琪將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凈,換上了一身素白色的戰(zhàn)袍。將她和那桿始終陪伴著她的銀槍,一齊放入棺木之中。

  蕭炎身著一襲黑色長袍,望著棺木之中的楊延琪發(fā)呆。

  他喃喃的自言自語:“八妹,是我誤了你一生。到如今,連一個為你穿孝、守靈的人都沒有。有許多話,我始終沒有機(jī)會與你說。而現(xiàn)如今,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

  蕭炎走到香案前,顫抖著雙手點上了三炷香查在香爐內(nèi)。

  “年少時,我與你一見傾心。初入江湖,不諳世事。心中那份不甘和驕傲,讓你我擦肩而過。雖有遺憾和不舍,卻依舊扭著性子一條道跑到黑。想要爭一爭,這天下第一的位置。”他說著,盤膝坐在蒲團(tuán)之上,看著楊延琪的靈位繼續(xù)念叨:“我知你剛烈,卻不曾想還是個死心眼兒,為了我這個江湖的草莽始終不肯嫁人。我將梧桐苑設(shè)立在雁門山上,原本也是想守你一輩子的。可是,那一年我遇上了蕭慕鋮的母親。起初見到她,只是覺得有趣。可長久相處下來之后,她卻慢慢地走進(jìn)了我的心里?!?p>  此刻木南蕁剛巧走到帳外,聽到了“蕭慕鋮的母親”這幾個字,便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腳步。她知道姑姑一生未嫁,所以換上孝衣后準(zhǔn)備回來為姑姑守靈的。卻不曾想,聽到了師父在帳內(nèi)。

  木南蕁放輕腳步慢慢靠近,她心中隱隱覺得今天自己會聽到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極少有人知道的,諱莫如深的秘密。

  只聽得蕭炎繼續(xù)說道:“我想告訴你的是,蕭慕鋮不是我和師妹的孩子。他的母親是暮雀門的掌門人,蒙繞香卡?!?p>  木南蕁倒吸一口冷氣,心中翻滾出了陣陣涼意一直蔓延到自己的四肢百骸。

  怪不得,怪不得當(dāng)自己和師哥闖入暮雀門的時候,人家會放過他們二人。

  怪不得逼著師哥認(rèn)蒙繞香卡做干娘,怪不得干娘會把一身的絕學(xué)傳授給師哥。

  怪不得當(dāng)師傅看到干娘送給自己的頭飾會落淚,怪不得干娘會為了他們甘愿犧牲自己的性命。

  那是師哥的親娘?。∪绻?,師哥知道了這個真相后他一定會傷心的瘋掉。

  “蕁兒,你進(jìn)來!”木南蕁一愣,原來師父早就察覺到了。她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又拭了拭臉上的淚水后,邁步走了進(jìn)去。

  木南蕁輕咬著下唇,雙手的食指抅在一起放在身前,輕聲的叫了一聲“師父”。

  她低著頭站在蕭炎身后,心中不禁暗暗惱悔。師父稱霸武林這么多年,是江湖上人人敬怕的“閻爺”,自己這點小伎倆他又怎會察覺不到呢!

  “師父既然早就知道了我在外面,為何一開始不叫徒兒出來?害得我白白得意一場!”

  “多大了,還撒嬌!”蕭炎瞥了她一眼說道。

  “恩?!”木南蕁癟了癟嘴,小步蹭到蕭炎身邊,蹲下身后拿起一打紙錢放進(jìn)面前的火盆里?!皫煾福蚁肼犇压适轮v完?!?p>  蕭炎望著楊延琪的靈位,將當(dāng)年的過往一一說給木南蕁聽。

  回首往事,蕭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落寞的說道:“如今,在我身邊的就只有你和湄兒了。剛剛我看著你楊姑姑的時候就在想,這輩子到底得到什么了?我守在這雁門關(guān)還有什么意義?”

  木南蕁從始至終都在充當(dāng)一個靜靜地聆聽者,那是上一輩的恩怨糾葛,她沒有資格去談?wù)撌欠菍﹀e。為今只是希望,師哥可以平安歸來,她不想錯過。

  “蕁兒,你與鋮兒之間的感情你師娘已經(jīng)和我說了。”蕭炎說到此處,稍稍停頓后繼續(xù)說道:“假若,鋮兒這孩子福大命大,能夠平安而歸的話。我就做主,為你們把婚事辦了?!?p>  木南蕁將手中剩下的紙錢,輕輕地撂在火盆中,靜靜地說道:“師父,不管師哥能不能回來,我的這顆心都不會變?;槭率呛笤挘椰F(xiàn)在倒是想和師傅商量另外一件事情?!?p>  在蕭炎眼中,她還是那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他本以為木南蕁聽到她和蕭慕鋮的婚事會開心一些,卻不曾想竟是如此冷靜。他不禁覺得,要對這個徒弟重新認(rèn)識了。

  未等蕭炎搭腔,木南蕁就繼續(xù)說道:“我想親自將姑姑送回天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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