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趴在地上盯著門口心急如焚，可它又不敢隨意出去，直到門推開了一條縫，司馬靖站在門口時，它才長舒一口氣。
屋子里漆黑一片，司馬靖看不見落雨，他摸著黑去點蠟燭。
“今日特殊，我?guī)Я嗣字嗄阆瘸砸恍?，我一會兒跟你講”他把屋里的蠟燭都點上，然后把粥放到落雨面前。
“出去一趟，怎么生病啦？”落雨細細把司馬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見司馬靖的臉色有些白，不過他比方才從那邊回來時強多了。
司馬靖回憶著把他的所見所聞?wù)f了一遍，面色微沉，然后趴在桌子上看落雨一頓猛吃，感到心安了不少。
待司馬靖說完時落雨也把粥都吃完了，它打了個嗝，說道：“所以大公子是終身殘廢了？”
落雨回憶古代好像也有治跌打損傷的大夫，若是到了治不好的這種程度，怎么說也應(yīng)該是粉碎性骨折了。
摔得不輕?。K嘖！
“不過，這關(guān)司馬紅什么事？”也不是她把她哥推下馬的，有不在場證明啊。
“二姐每日都騎著大哥的馬，那馬認了主，自然不肯再讓大哥騎了，便自己把他扔下去了。正巧那路上又有雜物，里面有把廢棄的小刀……”
哎呀呀，竟倒霉至廝，想必今日不易出門吧！
“原來是間接犯罪嫌疑人啊”落雨分析道。
“怕是會出大事了”司馬靖擔(dān)憂道。
不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不允許身有殘疾，特別是武將，傷了手如何拿刀劍，傷了腿如何上陣殺敵。此事必定會被皇帝知道，司馬征也只能被革職，文武都不通便只能閑散在家，做個廢人。
然而司馬易只有一個嫡子，他又是個手握重兵的大將，可他如今烈士暮年，雖然壯心不已卻也有心無力。
所以皇帝必定會給司馬易兩條路：第一，就是交出兵權(quán)，大將換人，你愛咋咋，死了親爹都不管你。第二，過繼子嗣，至于人選嘛，自然是由皇帝決定了，若是給了個外系的，那便是分權(quán)，等你老得啃不動骨頭了，那個外系又向著皇帝，兵權(quán)又回來了。
不愧是帝王啊！落雨驚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司馬易上朝時被留下了。
司馬府眾人焦急不安，尤其王如汝期間又是仗責(zé)了一個丫環(huán)，凡媽媽這次也不勸了。
“你們打量著老爺要被分權(quán)了，打量著我兒子殘廢了就要欺我？”王如汝將手里的簪子扔在地上，吼道：“我還沒死呢！”
話音未落隔壁院里又傳來陣陣哭聲，是方氏的。
王如汝眉心直跳，壓著火氣道：“她若是再哭，就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司馬紅被王如汝關(guān)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準(zhǔn)出門，等著找到親家就把她嫁出去。
司馬紅將院子里的東西全砸了個稀巴爛，最后聽到司馬征終生殘廢的消息也安分了不少。
直到正午傳午膳時，司馬易才回來：“陛下沒有說收兵權(quán)也沒有讓過繼，只叫我好自為之”
王如汝長長地松了口氣，頓時說話的語氣溫柔了不少：“那陛下也沒有革征兒的職？”語氣里竟還有一絲得意。
司馬易皺眉道：“沒有”
不單如此，有不少參司馬易和司馬征的折子也都被皇帝擱置了。
“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落雨百思不得其解，一條肥魚就在眼前，不殺也不抓，為啥呢？難不成是不喜歡吃魚啦？
出了這樣的事，老妾再三吩咐司馬靖不準(zhǔn)出門，于是他就縮在房里看書和陪落雨聊天。
“你那么關(guān)注外面的事情，為什么不自己出去看看呢？”每次司馬靖回來，落雨總是很有興趣的問這問那。
“我只是匹馬，我能去哪兒呀？”落雨焉了吧唧道。
司馬靖突然神采奕奕道：“能去很多地方呀，好的馬可以日行千里，望盡山川河流，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落雨撇撇嘴：“可我只想回家，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馬”
司馬靖蹲下摸摸落雨的頭，像個小大人一樣語重心長道：“是不是名馬都不重要，這世上也有很多的普通的馬，名種只在少數(shù)，難不成那些普通的馬都像你這樣縮在家里自怨自嘆嗎？正所謂‘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
“我……”落雨無從反駁，這些道理它都明白，只是它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從人變成了馬的事實。
聽見腳步聲司馬靖連忙捂住了落雨的嘴，片刻后，外面有人道：“四公子，老爺傳你去書房回話”
司馬靖和落雨對視一眼，高聲道：“好，我這就去”
從小到大司馬易從未有事找過司馬靖，眾人心中都在忐忑。
“很可能和司馬征有關(guān)，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你要小心些”落雨低聲道。
司馬靖點點頭，整理衣冠大步往外走。多年后再回想司馬靖出門的這一天，外面的暖陽將他的身影照得閃閃發(fā)亮，就像剛剛發(fā)掘的黃金，落雨才明白，那是退繭成蝶的前兆。
從那一天開始司馬靖早出晚歸，每天都精精神神地出門，半夜再精疲力竭地回來倒頭就睡，汗臭味熏得落雨簡直作嘔，替落雨洗澡的人換成了老丫環(huán)，上廁所也只能它自己去解決。
由此可見司馬易要培養(yǎng)司馬靖，可他畢竟已經(jīng)八歲了，不必司馬征從小習(xí)武，要吃的苦自然比常人要多得多。
一開始司馬靖極度不適應(yīng)，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呻吟一陣，肌肉累得連抬都抬不起來，整個人暈頭轉(zhuǎn)向的剛起來就一頭栽倒地上。
過了半個月這種情況稍微好轉(zhuǎn)，接著有變化的是丫環(huán)媽媽們的態(tài)度，一個個變得奉承有加，做這個做那個，把老妾哄到天上去，老丫環(huán)整天對著這些陰陽奉承的人嗤之以鼻，老妾眼觀鼻鼻觀心，每日只關(guān)心兒子好不好。
司馬靖軍事化的訓(xùn)練使他的飯量和落雨比肩，有時他還和落雨比賽看誰吃的多。
司馬靖的一天天長，肌肉一天比一天大，皮膚一天比一天黑，落雨看了簡直像罵娘，還真往關(guān)羽的方向發(fā)展啊！
司馬靖不在，司馬安又不能出門，落雨無聊極了，有時在院子里走走，要么在屋子里睡覺，快閑的發(fā)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