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桃開
“小姐,郡公府上門求親了。”
“什么!”
容如青心中正想著某個人,誰知忽聞這么一句立刻坐起了身子。
珠玉踏進門,向著容如青微行禮,“郡公府公子帶著聘禮上門求親,先生與夫人正在前廳招待?!?p> “春棠,你過來扶我。我要去前廳瞧瞧。”
容如青掀開身上的薄被便要下床,珠玉與春棠見著都急急上前去扶。
“小姐,夫人讓您好好休息的?!贝禾姆鲋萑缜嗟母觳?,感受到她身體的虛弱無力。
“婚姻大事,我怎能不在場。”
“這事是早晚的呀,此次沈公子又救了您,奴婢覺得這樣正好?!?p> 春棠臉上是淡淡的笑。小姐身子不好少有出門,待在府中便是想那沈公子。
有時寫詩,有時撫琴,雖她不懂詩意琴音,但小姐那一臉相思的模樣她瞧得出啊。
“小姐莫不是太開心了?”
容如青抿唇不想多說,她不是容如青,自然不會與她的心上人成親。
縱然那和尚不喜歡她,但她此時已不再是妖。這太師府的姑娘當是不會被他過于討厭。
她將元丹給了他,也不知他此時可還好。
珠玉看著容如青血色淡薄的小臉,眉頭微微皺著,心有擔憂,“小姐,身體要緊??す墓涌梢匀蘸笤僖?。”
“替我換衣裳,梳妝?!?p> 這兩丫鬟都以為她是激動地要去見沈暄。
怕是解釋不清,容如青不打算多說,催促著。春棠與珠玉只得應下。
換了身水杏色繡梨花的立領衫與淺青的百迭裙,讓她整個人看著更加的瘦削,弱柳扶風似的。
匆匆挽好發(fā)髻帶上朵珠花釵,腳步不停地往前院大廳去。
“青兒!怎的就下床跑這兒來了呢?!?p> 主位上的謝玉芳看到進門來的容如青,立刻站起身上前去扶。
堂中的沈暄聞聲驚喜地轉身,“青兒!”
月白長衫,玉樹臨風,撲面而來的溫潤書卷氣息,仿佛能在他身上嗅到墨香。
玉秀的臉在看到容如青微白薄汗的面龐時,收斂了喜悅,拱手向主位的容遠騫:
“容太師,我會待青兒好的?!?p> “這事兒,光我們答應不行。得看青兒的意思?!?p> 謝玉芳一邊說著,一邊扶容如青坐下,吩咐春棠倒了杯茶水遞給她,“讓你好好休息,還跑前頭來了。瞧瞧這汗?!?p> “娘,我不答應。”容如青只最初看了一眼沈暄,此時淺啜著微燙口的清茶。
謝玉芳正拿著帕子給她拭汗,聞言一頓,“那青兒不答應?”
“不答應。”容如青神色平靜。沈暄因她這話而驚,回身看著淡漠的容如青,“青兒,你怎的忽然……”
“你我怕是無緣份?!比萑缜嘟K于抬眸望向他。
沈暄目中驚痛而疑惑,可也說不出什么話來,“你?!?p> “緣分已經(jīng)盡了,沈公子放下吧?!彼粫退捎H的,她只想與那和尚成親。
“青兒先養(yǎng)好身體,我等些日子再來?!彼麤]有放棄,亦未生氣。
只覺容如青是在和他鬧別扭,雖不知為何。
謝玉芳或許也覺得寶貝女兒拒絕地過于直白,讓沈暄毫無顏面,直起身溫和看向他,“沈小公子先回吧,我會再詢問青兒的?!?p> “嗯,多謝容夫人。我便告辭了?!?p> 沈暄離開,但帶來的東西并不愿再帶回去,留在了太師府。
“娘,那聘禮如何能留?!比萑缜嗦犞筇猛庑P來稟報,皺眉。謝玉芳無奈點了一下她玉白的鼻尖。
“你不答應,就不是聘禮。都這般不給人臉面的拒絕了,東西再讓帶回去,你讓人以后怎么在京城做人。”
容如青覺得有理,沒再計較。
“快回屋去躺著,簡直胡來。喚春棠或是珠玉,隨意一個丫頭來說一聲不就成了?!?p> “娘,我想出家。”
“什么!”謝玉芳正要與春棠扶容如青起身,一時以為聽錯了。
那坐在主位悠閑飲茶的容遠騫也因這話被茶水嗆了一口。
珠玉立刻上前去替他拍背。
“青兒,你別是腦袋進了水。”謝玉芳臉色沉了沉。容遠騫站起身,“青兒這是受了什么刺激?”
容如青斂眸,“娘也知青兒身子一直不好,幼時大夫便說青兒命不長久。青兒想去廟里修身養(yǎng)性,為自個兒祈福?!?p> “等你病好了,娘陪你去。出家這事不是玩笑,不可再言?!?p> “青兒莫胡鬧?!比葸h騫也道。
容如青望著兩人,微嘆,“嗯,那青兒回房了?!?p> 她站起身,春棠在旁扶住她,珠玉要跟上但被容遠騫叫住留下。
回院的路上,春棠瞧著身旁的容如青滿腹的疑惑,“小姐,您怎么拒絕沈公子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移情別戀了。”容如青淡薄的語氣給了她一個答案。春棠一時張著嘴,目瞪口呆。
“這這,這……”怎么就移情別戀了呢,也太突然了吧。
容如青回了屋里躺著,未多久珠玉就端著一碗藥汁進屋來,一股藥味在室內四散,像是在雨水里浸泡多日的枯草,腐而苦澀的氣味。
容如青頓時就皺起了柳眉。
“小姐,這是太醫(yī)開的藥,先生吩咐奴婢熬好給您服下?!?p> 珠玉將藥碗端到容如青面前,那不甚好聞的味道更為濃郁,她看著便是不愿喝的模樣。
“小姐,喝了病才能好。否則夫人怕是不會允你出府?!敝橛裾f道。
容如青無奈,接過幾大口喝下。苦味在口中流竄,她呼出一口氣,珠玉遞來一塊蜜餞,入口后化解了苦澀。
這身體弱得一時半刻還適應不來,像是被下了迷藥,無力又昏沉。容如青很快睡過去。
這般,昏昏沉沉就過了半月。
“春棠,我想出府?!?p> 院中的春光和煦,容如青站在窗前,窗外綠樹的枝丫伸展至窗前,枝上鳥啼悅耳。
指尖在七弦琴上撥動了幾個音,音色沉沉不覺就想起荀裕幀,他說話時的冷漠與這琴音一般。
相思尤甚,信手便奏起了相思曲。
“小姐是想念沈公子了么?”春棠神色曖昧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