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上了商船后，蘇暮辰以為船要開拔，卻見從船上下一個管事模樣，站在岸邊左右張望，看來是還有東西沒到。
蘇暮辰招了名伙計問話，先給了塊碎銀，道：“那艘商船是哪家老爺，好生氣派。我在這里坐了許久，東西還沒搬完。而且，跟船的小姑娘有十幾人，大手筆??！”
伙計捏著碎銀，眉開眼笑的道：“回公子，這艘船是今早?？看a頭，之后就見船上的人下船到縣里購置商品。船的主人姓趙，至于是哪家老爺，小的還真不清楚。真是有錢老爺，一箱箱的東西，那得要多少銀子啊。還有——小的還聽說，他們還贖了好多名勾欄院的女子，大伙都說這些女子要享福咯！”伙計說得繪聲繪色，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贖嗎？蘇暮辰心里冷笑，表面感嘆道：“真是位大善人！你們縣里有發(fā)生過別是事嗎，比如失蹤案啊，什么人不見了，諸如此類。我這人到一個新地方，就喜歡找人聊天，對什么都好奇?！?p> 伙計很認真的想了會，然后很神秘的左右看了看，俯身小聲道：“有有，據(jù)說好幾個小姑娘不見了。前幾日縣衙的鼓，被那些丟了孩子的長輩快擊破了。這兩日好像消停了，估計是找回了?！?p> 蘇暮辰點頭，道：“謝謝，你去忙吧?！?p> 伙計哈腰笑道：“是是，公子有事盡管喚小的?！?p> 要怎么上船？那么多小姑娘不好救，蘇暮辰凝眉沉思。
一個時辰后。
商船準備楊帆開拔，管事轉(zhuǎn)身要上船，身后有人喚了聲。
“這位先生，不知趙公子可在船上?！贝巳?，聲音富有磁性略帶慵懶，淺笑著拱手道。
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倆人，一人黑袍，一人青袍。雖衣服顏色單一，布料卻不菲。說話的是身穿黑袍，戴著面具的男子，管事疑惑，這倆人是誰？
管事打量畢，拱手問道：“不知倆人是哪家公子？認得我們家公子？”
蘇暮辰臉上掛著笑，拱手道：“在下姓蘇，旁邊這位公子姓唐，京城人士。游歷到此，正好瞧見慕名已久的趙公子的船，特來拜訪?！敝t遜有禮，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管事斟酌了一番，覺得，既是京城來的不好得罪，忙道：“請兩位公子稍等，小的進去回稟我們家公子?！?p> “我們就這樣進去可以嗎？他們可是有一船人，咱倆能打得過？”唐允文小聲道。
“誰讓你來打架的？咱倆是來交朋友的，懂？你少說話，負責笑就行。記住，見機行事。”蘇暮辰道。
少頃，管事出來，拱手道：“我家公子請兩位公子上船一敘?！?p> 蘇暮辰側(cè)身朝船工道：“你們就不用跟了，找個地方候著吧。”
船工恭順道：“是?！?p> ………………
商船有三層，趙公子在二層一間陳設豪華的船艙待客。
“蘇公子，唐公子，趙某有失遠迎，失敬失敬?！边@位趙公子長相如何呢。君蓮曾說過：好看的人，讓人念念不忘。長得丑的人，讓人印象深刻。趙公子屬于后者，讓人非常深刻，特別是他那對三角眼。
雙方寒暄了兩句之后，停頓了幾秒沒話說，場面有些尷尬。
蘇暮辰看著，低著頭很認真的，親自泡茶待客的趙公子，淺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方盒。
“趙公子，我等冒昧拜訪實在是過意不去。這個小玩意請趙公子笑納。”話畢，蘇暮辰將小錦盒推到他面前。
“兩位公子太客氣了。來來，試試我這泡好茶?！闭f完，趙公子很自然的拿起盒子開蓋。
趙公子的面露驚喜，雙目放光，愉悅道：“好漂亮的一朵金蓮，這做工，這成色，這紋路，簡直一絕。哎呀！兩位真是太客氣的，這個禮物深得我心，多謝多謝！”
“哈哈——就是個小玩意，就當是見面禮，趙公子喜歡就好?！碧K暮辰笑道。
“陳管事，傳話下去，船晚些時候再走?！壁w公子揮了下手，對站在一旁等候的管事道。
“這不好，不好，怎能耽誤趙公子行程。我與唐兄只是路過，上來打個招呼，馬上離開?！碧K暮辰話畢，起身就要告辭。
“不可不可，這豈不是我失禮了，不可。這樣吧，兩位如若方便，可否愿意隨趙某游船河？”趙公子連忙伸手攔下道。
“這……我與唐兄倒是沒什么事，就是隨意走走。游船河豈不是會叨擾到趙兄，這怎好意思?！碧K暮辰顯得很不好意思，連連擺手。
“那就這么說定了，留下玩幾日。船到下一個碼頭，二人再決定是繼續(xù)游船還是走陸路?！壁w公子大手一揮，高興道。
“實在是太叨擾趙公子了。蘇某謝過！”蘇暮辰面露歉意，拱手道。
……………………
蘇暮辰和唐允文被安排進了一間寬敞的客艙。
“你怎么把那么好看的金蓮送給那個姓趙，真糟蹋?！碧圃饰牟桓吲d道。史上第一摳門的唐允文，對此耿耿于懷。
蘇暮辰瞄了他一眼，這廝出門就沒帶多少銀子。美其名曰，勤儉節(jié)約是唐家美德。
“晚上別睡太死，子時行動?？吹绞裁磩e出手，免得打草驚蛇?！碧K暮辰道。
唐允文點頭，道：“放心，我曉得?！?p> 子時初。
二層的船艙，左手是趙誠為客人準備的客艙，右手就是關著女孩的艙房。每間艙房都有人把守，要進去就得先把守門的弄暈。
“用這條布巾捂住對方嘴鼻。記住，藥效只有一個時辰。對了，別用這個擦自己臉?！碧K暮辰道。
唐允文白了一眼，道：“你當我傻?。 ?p> 弄暈倆名守衛(wèi)，蘇暮辰進了艙房，空蕩蕩的沒有任何陳設，小女孩都躺在地上，睡覺？顯然不是，應該是都被下藥了，一種能讓人神情呆滯的藥，宛如提線木偶。
胸前的吊墜一閃：“浮蕭，趙誠和一人正在交談，你要不要來看看?！?p> 蘇暮辰心念：“在哪兒？”
吊墜：“甲板。”
子時已過三刻。
蘇暮辰貓著腰，來到離甲板不遠的凹陷處，潛伏偷聽。
聽了兩句，蘇暮辰就明白君蓮說聽不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奚族。是與北契同一脈的奚族。
現(xiàn)在倆人交流的語言，都是漢語。事實上大部分的北契與奚族都會說漢語。因為這么多年來，他們虎視眈眈的想要入主中原，首先中原的語言他們要掌握。
蘇暮辰心念：“之前看到的也是這倆人？”
吊墜：“這個姓趙的不是，另一個是。他們之前一定是說罵人的話，我才聽不懂。要扮鬼嚇他們嗎？這個位置好，一嚇他們就下水了?？梢詥?？”小心眼的君蓮記仇了，說他聽不懂的話，簡直是在打他的臉。他可是名優(yōu)秀的暗探……
蘇暮辰：“……不可以?！?p> 吊墜：“切……”
不再理會君蓮，蘇暮辰注意聽他們的對話。
趙：“到下一個碼頭，再接一批就齊了?！?p> 男子：“嗯，你可以休息一陣子了?！?p> 趙：“人齊了？”
男子：“差不多了，一百六十人訓練出來，夠了?！?p> 趙：“嘿嘿……每個人抱倆名確實差不多?！?p> 男子：“時間雖然長點，不過，值得。放長線才能釣大魚?！?p> 趙：“二三年后，這乾朝百官的后院，就都是我們的人了。誰說女子沒用，簡直是有大用。哈哈……”
男子：“聽說你留了倆名京城來的公子在船上？”
趙：“嗯。放心，就是兩個附庸風雅的公子哥。你看看這個。”
男子：“嗯嗯，確實漂亮?？磥碛质莻z名自喻風雅，實則紈绔的京城世家公子。哼——等那一天到了，我要把他們都踩在腳下?！?p> 趙：“將軍說得是?！?p> 男子：“放心，論功行賞，不會少了你。還有，讓你的人放聰明點，那些女子一個都不許碰?！?p> 趙：“是?！?p> ………………
客艙內(nèi)。
“你是說抓人的是北地來的？”唐允文瞪大眼睛道：“抓著些女孩去北地做什么？難道是……太可惡了！”唐允文氣得捶床。
不管他們以后要干什么，現(xiàn)在這些女孩決不能讓他們帶走。有什么辦法能全滅？蘇暮辰咬著手指在房間里來回渡步。干脆來點狠的！蘇暮辰的神色徒轉(zhuǎn)凌厲。
“允文，來，我們這樣……”蘇暮辰揪著唐允文的耳朵說。
“憑什么！不行！”唐允文聽完，整個跳起抗議。
蘇暮辰抱胸，淡淡的道：“你想不想救她們，想不想一戰(zhàn)成名，想不想……”
“停停停。”唐允文憤憤道：“怎么不是你，怎么是我，哼——”
“我出的主意，你來執(zhí)行，不是應該的嗎？還是，你現(xiàn)在也想一個，我來執(zhí)行。再說了我都這么丑了，你的同情心呢，你忍心讓我更丑嗎？”蘇暮辰繼續(xù)淡淡的道。
唐允文皺著眉，思索此計的可行性，繼而嘆了口氣，道：“這能成嗎？”
“不試試的話，你永遠不知道成不成。我們在暗，他們在明，勝算還是挺大的?！碧K暮辰拍了拍唐允文的肩膀道。
天亮后。
蘇暮辰與唐允文分頭在船上轉(zhuǎn)悠。
船的第三層屬于苦力活，船工十二名，沒有允許不能到二層。這批人蘇暮辰不懼，他打算到時候把連接通道先堵了，讓他們不能上來。
女孩有三十五人，分別被關在三間艙房，每間房要十幾人不等。守衛(wèi)十八人，分三批輪崗，每半個時辰換一次班，夜班亦然。
第一層有六人負責，控制航向，帆桅及絞車。這六人蘇暮辰打算先解決。
趙誠屬于夜貓子，即便是已過子時，他待的船艙依舊燈火通明。所以，纏住他的任務交給了唐同學。
明日船就要到碼頭了，所以——計劃今晚執(zh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