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原以為丟了就丟了,半個月工資而已,可誰能想到,這半個月的工資竟能引發(fā)那么多事兒。
“媽媽,我有點兒難受?!?p> “寶貝,哪里難受呀?”
“媽媽我想,我想,嘔~”
已經(jīng)幫欣蕊穿好了衣服,準(zhǔn)備送她去學(xué)校,然后自己去上班,不料欣蕊才喊著難受,就吐了一身。
“寶貝,寶貝,你先坐著,媽媽拿毛巾去,你要吐吐在你的小馬桶里哦?!崩铙闳粐樀搅耍s緊把欣蕊的小馬桶端過來,然后廁所擰好熱毛巾。
“媽媽,我難受,嗚~”欣蕊又開始吐,邊哭邊吐。
“寶貝,不哭不哭,媽媽帶你去醫(yī)院?!崩铙闳徊粮蓛袅诵廊锏男∽熠s緊幫她換衣服。
“媽媽,我不去醫(yī)院,我怕打針,媽媽?!毙『⒆釉娇拊诫y過,她緊緊的抱著筱然。
“不哭不哭,寶貝乖,媽媽一直在呢,媽媽陪著你,去給阿姨看看你的小肚子怎么了?!斌闳槐鹦廊铮o店里的小姑娘打了個電話,打車往醫(yī)院趕去。
“小寶貝這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以后受涼引發(fā)的腸胃炎,別擔(dān)心打了止吐針,按醫(yī)囑吃藥就行了?!?p> “好的,謝謝您,醫(yī)生?!?p> 李筱然繳費以后,微信里只剩下732塊,現(xiàn)在才月中,下個月20號才發(fā)工資。收起心酸,李筱然提著藥把虛弱的孩子背了起來,好在孩子沒事。
坐在出租車上,李筱然拿出手機,本打算問楊越拿點錢,墊著先還表哥5000塊,她工作也快半年了,現(xiàn)在才攢了4600,距離10000還差一半還多,一股強大的失落感緊緊的貼上來。
突然她看到欣蕊幼兒園的群里有消息,打開一看:尊敬的家長們,你們好,為了給孩子更好的身體和增強同學(xué)之間的互幫互助,以及彼此之間的友誼,學(xué)校決定舉辦一次冬季運動會,每位家長請繳納120元,學(xué)校統(tǒng)一幫孩子訂一套運動服和一雙運動鞋,繳費的同時,請報上孩子衣服和鞋子的碼子,收到的請回復(fù)。
消息下面是連珠帶炮家長發(fā)出的紅包和孩子衣服鞋子的碼號,李筱然本來也要發(fā)了,但她想到那個父親,為什么他從來不關(guān)心這些事,也從來沒有繳納過除孩子學(xué)費以外的任何費用呢?
李筱然回到家,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睡好,輕輕關(guān)上臥室的門,開始熬粥。
想來想去,她還是給楊越打了一個電話,“你在忙嗎?方不方便說話?”
“你說。”
“你看欣蕊幼兒園的群了沒?”
“沒有,怎么了?”
“老師讓交120,你給她交一下?!?p> “為什么要交120?。俊?p> “你自己去看看,然后把錢交了?!?p> “我這會兒沒錢了,你給她交不也一樣嘛?!?p> “楊越,你除了交欣蕊的學(xué)費,房租水電,家用你可都沒有管過,你不是知道月初丟了一個包我還了錢嗎?我哪里來那么多錢啊?”
“沒錢交房租咱們可以搬回去住啊,還有,你那是什么破工作還要擔(dān)這么大風(fēng)險?!?p> “楊越,我不跟你吵,你身為父親和丈夫,不要總是事不關(guān)己?!?p> “我也不想跟你吵,我這會兒真沒錢,我忙著,不跟你說了?!?p> 結(jié)婚五年了,孩子一對,可是,兩人從來不是一條心,他們總是各想各的,各忙各的。
不出所料,楊越一條消息以后,晚上又沒有回來,他說他在那邊陪兒子。可是,他的女兒這會兒還在難受的吃藥,問著爸爸呢?
錢,最后還是李筱然自己交了,哄著欣蕊睡著以后,李筱然看著窗外的霓虹燈失眠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在這場婚姻里,她至始至終都是只身一人。生孩子,帶孩子,無數(shù)個絕望的夜晚,一個人面對婚姻的種種問題,無論是經(jīng)濟還是精力,她都自己承擔(dān)。
這個男人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形而上的代表,只是一個稱謂,他不珍惜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看著他熬夜,看著他醉酒,李筱然懷疑可能他連自己也不珍惜。
欣蕊沒有好轉(zhuǎn),尤其是后半夜,連著吐了好幾次,孩子整得特別難受。
李筱然只好背起她,連夜打車去醫(yī)院,路上她給楊越打了一個電話。
楊越趕來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你會不會帶孩子?。?!怎么把我閨女弄成這副模樣?!”
“你是要抱著她還是去掛號?”
折騰了好一會兒,終于把針給欣蕊打上了。
“我媽不是說過不要來兒童醫(yī)院嗎?這么遠(yuǎn),又?jǐn)D,你是在折騰孩子還是折騰我?”
“這里是醫(yī)院,你閉嘴吧?!?p> “那你喊我來干嘛?!”
“楊越,你講不講道理?你姑娘生病了,你作為父親,不應(yīng)該過來嗎?”
“我來了,我問你怎么把孩子帶成這個樣子?”
“什么叫我把孩子帶成這個樣子?她也是我的孩子,是我希望的嗎?”
“醫(yī)生說了,孩子腸胃出了問題,你家的人沒有一個按時吃飯,你爸有胃病,你媽有,你也有,你現(xiàn)在要把我閨女也帶出胃病來是不是?”
“你簡直不可理喻,閨女這久都在上幼兒園,一日三餐按時在幼兒園吃,是我的原因嗎?”
“幼兒園怎么帶,我管不了,可是你看看你,就知道上個什么破班,又丟包又賠錢,兒子送過去我家,你招呼都不過去打一個,你還是個人嗎?”
“你看不見我一天在做什么嗎?我要上班,要接送你的閨女,完了還要做家務(wù),幫你洗衣服,洗襪子,鞋子,我有一點自己的時間嗎?”
“你真好笑,我買了洗衣機,你需要手洗嗎?你這些借口找的真是好笑得很。”
“你一個什么都靠著別人幫助,什么都不會做的人,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教訓(xùn)我?!”
“你又怎么樣?一事無成,一無所有,長得像個男的,說話像個男的,你幫我什么了你,你就是來拖累我的,好嗎?”
“真是厚顏無恥,你怎么那么不要臉啊你?!我像個男的,怪誰啊,你看看你一天都在做什么,你有擔(dān)負(fù)起一個男人的責(zé)任沒有?我不是被你逼成這個樣子的嗎?!”
“要搬出去住不依靠別人的是你,把兒子丟給別人看都不看一眼的也是你,現(xiàn)在還把孩子帶出毛病來了,你不覺得慚愧嗎?”
“你閉嘴滾出去,我見到你就覺得惡心,我真是瞎了眼,會找到你這種豬狗不如的畜牲!”
“我走,我肯定要走,我看見你更是氣不打一出來?!?p> 楊越說走就走,頭也不回,他會在“娘家”常住,他們的關(guān)系,真的就像楊越自己說的那樣,李筱然才是個男人,必須一個人撐起來,可是又包攬了所有女人的家務(wù),她坐在醫(yī)院的長凳上,抱著女兒,哭得失聲。